第1章 第一章
第46节 第四十六章 唐贵厄运连连
第四十六 唐贵厄运连连
回家的当天晚上,唐志排闼直入,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样,双手拤腰,目空一切。他穿一件灰不溜秋的汗衫,胸前印有两排蓝色英文,一如昨天盖在猪肉上的检疫戳记。唐贵看着他进门,人不动也不吭声。唐志两眼喷火,低声责问:“你们太不把我当人啦,钱给了我,不是给孙医生,去医院闹什么”
“我有点不适应的感觉,只是想问一问孙医生,谁知道撞上了县里的人,我们没有把你牵进去。”唐贵怒火中烧,口里却陪着不是。
“真是想得幼稚,说得轻巧,穿帮了的事你不讲孙医生不供出来组织上不顺藤摸瓜这次我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死 也是屎死,怎么该拣你这个篓子”唐志绀青着脸,枭视狼顾,恨不得将唐贵碎尸万段。
许银花从楼上下来,满脸怨恨,话里夹枪带棒,“这事能怪我们开始说好了结扎只表面弄破一点皮,不割断筋,实际上毫不留情,弄成这样子,孙医生不缺德不该千刀万剐”
“我的姑奶奶,这事不能怪孙医生,平时就两个医生做手术,谁知这次县里派人盯在一边,像学校监考一样,寸步不离,哪有机会帮得上忙你没看见他戴了个口罩,紧张得流汗,有什么办法”唐志上门问理,没占上风,反有一拳打空的惊慌,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堂屋转来转去。
许银花理直气壮,声音尖锐,恨不得一针见血封了他的喉,“就依你所说,时间过去几个月你们既然帮不上忙,也不退钱,那不是明摆着把我们当傻逼只望一直瞒下去纸包得住火你们也聪明过头了吧”
唐志欺善怕恶,咄咄逼人的目光转向唐贵,“你手术没有做好,早提出我们早解决,弄出这个窟窿事就好啦”
唐贵一脸无辜,摊开双掌,“这看不见摸不着,不检查怎么知道是断了一根筋还是断了两根筋,是只破了点皮还是全断了以前你们骗我,说什么过多久过多久就可以过性生活了,现在搞出路子我有什么办法”
“该死啦,都该死啦,其实这些钱不是他一个人揣了,还要打点别人。”唐志的劣性又呈现出来,肉乎乎,光滑滑的额头开始渗汗,那汗不是水,而是油,一颗一颗地摆在前额,声音随之悲哀起来,“以前老是说孙医生调走了,我心里也是一万个不踏实,就是一直找不到,哪知道早就被控制起来了。”
“反正那些钱要退给我”许银花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只有仇恨充满胸膛。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不是个人能左右的,你以为是在自己一亩三分田,栽什么种什么一切自己说了算”都说权力是男人的春药,这些年唐志瞒上欺下,一手遮天形成了习惯,到了这个程度他的话还有几分霸气。
唐志道高一尺,许银花魔高一丈。她毫不屈服,步步紧逼,一副大义凛然的气概,“那你说怎么办事件都是你在穿针引线,我里人实实在在亏了,又丢了这些钱,你还想赖皮”
只怪你时运不济,只怪你祖宗菩萨供得不高,害得老子跟着倒霉唐志被这个鲁莽的女人震慑住。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口里迸出一个邪恶的“退”字,撑眉努眼,甩手而出。
那声音毛骨悚然,连神龛上供着的菩萨也颤抖了一下。望着唐志拂袖离去的背影,许银花“呸”了一口,“吃肉不吐骨头的豺狼,谁知道八千块钱分了多大一点丁给孙医生既然他答应了退我们就要份内不舍份外不求,老子的血汗钱不明不白给他,我太不甘心”
这几天唐志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自从镇组织委员找他谈话,他就感到穷途末路。他把这些都归结到唐贵身上,若不是他俩口子在镇卫生院大闹,原形毕露,自己再干两年完全有可能去镇企业当一把手,往后的退休工资也有着落,他没有想到扬起的风帆会栽在这道阴沟里。唐志一边想着心思,一边在路边挖沟,看到唐贵渐渐走来,像是发现耗子的猫,他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鹰隼般的双眼喷射出万丈火焰。他使劲地铲,高高举起的锹一起一落,似乎要把烦恼和不顺心的事都埋进沟里。铁锹寒光闪闪,泥渣地被铲得发出语焉不详的声音。唐贵余气未消,过来后一个劲地要他退钱,承担责任。唐志凶了起来,“你别烦,我心情不好”
唐贵向来好认死理,转不通人情世故,此时抱定了锱铢必较的态度,一个劲地催,“你烦我更烦,偷鸡不成蚀一把米,现在人已经这样了,我只要钱。前晚你答应了的,得给我兑现。”
唐志用劲将锹插进土里,火冒三丈地说:“我被你害惨啦,停职反省,等待处理,你再逼我一锹铲死你”
“你敢,有什么了不起的当了个芝麻官专门鱼肉人民,坑害自己兄弟,我算看穿了你”唐贵以为他只是吓唬,继续顶撞。说时迟那时快,唐志的铁锹已经射了过来,他算好了唐贵逃起来比兔子还快,没料到那家伙被树根绊倒在地,铁锹刚好刺在唐贵的脚后跟上。
一刹那,可怜的唐贵倒在血泊中
为恶者可以恣肆一时,终不能横行永久,唐志被开除党籍,撤销职务,赔偿所有医药费,误工费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组织上就在调研唐庄村领导班子,唐志头脑简单,工作粗暴,在唐庄村的口碑越来越差,拟不再担任支书,只是唐贵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结扎让唐贵失去了性幸福,这一锹重创了左脚跟,唐贵从此一蹶不振,现代医学太发达了,肉体千奇百怪的伤痛不在话下,治疗心灵创伤的手段却远远跟不上。
唐贵的脚不是致命伤,出院后一直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几个月下来形同幽灵,凹胸脯,枯瘦如柴,面色像死鱼肚皮苍白,头发长得吓人。他脑子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词是“太监”,“跛子”,那两个比鸡婆、妓女还难听的绰号魔幻般的变成一道道小人儿,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朝他背后指指戳戳,说东道西,取悦愉笑。唐贵的头有了两道紧箍咒,不时痛得昏厥过去,他像一只受伤的狗掉进了粪池,越扑腾越肮脏,越挣扎越惹人发笑,他索性装聋作哑,远离人群,任人指责任人羞辱。
唐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曾经的他是那么风光,那么潇洒,要房子有房子,要票子有票子,要模样有模样,几时都受到男人的羡慕,几时都被女人青睐。过去的鹤立鸡群变成了现在的鸡立鹤群,过去的佼佼者变成了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成了生活中的另类。唐贵处在生不如死的日子里,越是苦闷的人越想得多,他开始反省自己,几年前那么多做媒的,那么多优秀的女孩他都没有动心,百般献媚得到了许银花,不就是图个模样,图个姿色。婚前唐贵和许银花曾找过算命的,通身洋溢着巫气的瞎子仿佛受到了神谕,掰着手指算了会,然后瞪着有眼无珠的左眼,煞有介事地说两人的八字不合,一个是地藏王菩萨转世,一个是天狗星投胎,前世的冤结。唐贵没好气的扔下十块钱,咕噜道:这还要你妖言惑众中国的文字本来就是象形文字,“婚姻”二字,“婚”就是男人爱上了女人都会变得昏头昏脑;“姻”就是男孩子长大后由一个女人管紧管严。唐贵硬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于是乎摄人魂魄,缠绵不休的情爱继续演绎,那座森严壁垒的城池终于被攻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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