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情死 > 第二十五章:田野眼中村落的春节过后
    我我挺迷恋自杀前的那种感觉,对于生活中的许多事情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心情特别放松。我喜欢对着镜子,像站在舞台上一样说出一大段台词这是你们的世界,你们去哭吧、笑吧、爱吧、恨吧、痛苦吧、欢乐吧,而我要走了,要睡了然后,想象自己抓起一大把安眠药,仰头吞下去,就像日出里陈白露自杀时的情景,挺凄美,挺诗意。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其实很多人都有自杀的念头。我总觉得人活着特没意义,特悲哀。你说活着是为什么为了国家富强为了人民幸福这太空了;为了实现自我价值人能有什么价值啊。譬如,读书考研,无非是为了将来能有一个好工作。有一个好工作干什么呢可以多挣一些钱。多挣钱干什么呢可以让自己的衣食住行好一些。这有什么意思为了父母可我是个独立的人,为什么要为父母而活我是我,我只为自己而活,我是自己的宝贝。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宝贝。一切都没有价值。亲情、友情、爱情,没有一样是能永恒的。拿亲情来说,书上总是讴歌亲情是怎样无私而伟大,我曾经也这么认为,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譬如,我那年高考,当时高考成绩下来,比预估的偏低,可能上不了重点大学,父母立即埋怨我,好几天对我爱搭不理。可后来录取分数线下来,我居然上线了,他们那个高兴啊,宝贝宝贝地叫着我。我就想他们怎么变得这样快看看,亲情也是有条件的。一切都是那么虚伪,没劲。你说,活着有什么意义你说给我听听我认为有意义的生活,不说别的,最起码能活得有自我吧。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呢从小到大,我觉得自己都是在为父母的面子而活。读书的时候,要做到品学兼优、出类拔萃。上了大学后,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要学好我不喜欢的课程,要和老师搞好关系,要和那些不喜欢的同学住在同一间宿舍里。大学毕业后,我的日子还是好不到哪里去,要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尽管这个工作可能是我极不喜欢的,我要去面对单位里的明争暗斗,以及复杂的人际关系。等年纪大了,即使我遇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也得想办法找个人结婚。否则,别人会议论你,会对你的私生活充满好奇。然后,我有了孩子,我要像当初我的父母那样以社会的价值标准去要求我的孩子。尽管,明明知道他们会因此不喜欢甚至是讨厌我,理由却是为他们好,这多么多么可悲啊然后,孩子大了,我老了,我死了,和死了一只小鸡一样没有区别。这就是我的一生吗仅仅是想一想,我已经绝望得恨不得立即死掉。有的人说自杀的人是懦弱的,我对这种说法充满了嘲讽,什么是懦弱苟且偷生的人,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人,才是真正懦弱的人呢。像我们这样活着有多大价值,有什么意义。是的,我渴望超然,我只要超然。

    声音任何东西都遮不住你身上与生俱来的一种超然气质,即使往泥里再摔打,你依然会桀骜不驯的啊。然而,你的脸上有一种不属于你这个年龄的忧郁和疲惫,你是个特别有思想的人,你能够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这是非常可贵的而你在幼年时代就显示了顽强不屈的意志和坚定的精神,你不是想做个伟大而被人怀念的人物吗可如今你的锐气哪儿去了能干啥的不干啥,就是个啥也干不成的人,废物一个。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遇到困惑,有些困惑可能要伴随我们的一生。面对困惑有的人选择和困惑共存,有的人选择去探索寻求答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思考人活着的意义,在很长时间里我也找不到答案。只是到我现在这个年龄才发现,其实找不到或者没有找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认真、充实、积极地过着生命里的每一天。人啊,怎么活都是一辈子。而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牛奶味、杏仁味,还是其他什么味的。总之,人生永远会有惊喜的。

    我我曾经想过,不仅要爱这个世界,宽恕这个世界,而且还要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尽自己的责任。然而,我眼前的情景是恐怖的,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再者,现在这样一个一切都安排就绪的社会,没有我的立脚之地。所以,我在某一天将需要内心世界的相关休息,即灵肉的永久性休息。

    声音你是由于厌恶别人的卖弄感情,才装出一副矜持的模样,说白了,你就是一个含着珍珠的牡蛎,你严峻的外表底下埋藏着柔情,有一个真诚的灵魂。

    我我这个人走到这一步就算到头了,不论我扛什么旗,我都感到自卑。我只能就地沉下去,因为我有自己的哲学领地。

    声音你的哲学思维方式很非独特,很神秘,而且很怪异,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就别说一般人呢,就连你身边的人和知己的朋友也难以猜度。可以说,你这个人让人琢磨不透,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我是思想家,我有严密的逻辑思维、超前的创意以及天马行空的灵感。我这样完完全全地过着一种精神生活,不由你不被感动。

    声音你身上有种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和道德使命感,明显地带有儒家哲学经世致用,以及以天下为己任的入世精神,从而产生出救世主人格,这是你的悲哀。

    我我的理想在出生前可能就存在了,或者说在我死后可能将再次存在。

    声音人应该表达其所想表达的,以自己的思想观照自己的追求。

    我很多人我没法把他们从上灭绝掉,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

    声音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否则一时的快乐,会造成一生的痛苦。

    我我曾经沉睡在被知识装裱的无知中,等到苏醒时,充满无限渴望。可突然发现醒来不如睡去,追梦不如做梦,便开始了貌似自由的堕落生活。

    声音千古文人侠客梦,真是如有狂疾又越常情。

    我我为什么会流落风尘,不思回头

    声音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道不合,不相为谋。

    声音你身上有一股倔强的气息,是个血性的汉子。

    我我生活在幻梦里,现实对我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声音像你这样偏执的人,总希望控制住自己,从不表现出软弱,除非在心爱的人的面前。对呢,你的原则的突破口就在于此。

    我我不能适应环境,为了自己的理想,一看见现实就手足无措,心碎胆裂。有什么用,这个世界不适合我,从来没有适合过我的。不是生病,反正有种恶心的感觉,对这个世界感到恶心,也对自己所作所为感到悲哀的恶心。

    声音你的孤独是精神上的,在于精神上的思想的共鸣,可无人能与你产生思想上的共鸣。可你不要轻易放弃,思想与精神的共鸣是需要历史的洗礼。

    我我知道自己的任性与固执,明白自己的倔强与骄纵的肆意,也就不会轻易放弃什么,这就是我的存在,我的极致。

    声音你是永不妥协而愤世嫉俗的精神的先知,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你的价值如星辰般光彩照人。

    我做人无论怎么出世,除非死了,否则总得在红尘里打滚,而这年头但凡自杀大都是情杀,大都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人而活不下去了。

    声音你以令人惊叹的方式把一种一向被视为“诗人和哲学家”的语言的话语系统的魔力与魅力施展的淋漓尽致。

    我我总喜欢独白式的激情漫骂者的语言想象力。

    声音你是没有归属感、反传统以及反社会的人。

    我我是被不自主地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生为自己的累赘。

    我躲在暖暖的被窝里,翻阅着自己的点点滴滴。我的童年,我的天才传说,我的贫穷,我的诗歌,我的爱情,我的悲情,乃至我的精神,以及对于宇宙的终极关怀。不时,睁开眼睛看到我画的画,我的画是通过画面来表达一种思想,一种观念。我所追求的是在绘画中创建一种新鲜奇异的风格,用一种新的艺术技巧和方法表现人类的痛苦和欢乐,表现一个被机械文明压抑着的纷繁复杂的内心世界。艺术家的本质就是运用丰富的想象能力,把幻想和现实融为一体,勾画出一个丰富多彩的想象中的世界。这正反映了人类的迷惘和痛苦,也说明了艺术就是一种自我的表现。当然,作为观念形态的艺术作品,不一定是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

    母亲的眼睛,清澈无垠的眼睛,我看着。不知为何,我湿了眼睛,迅速转身,走至另一角落,对着我心爱的栀子树擦眼泪。我有着与母亲一样清澈的眼睛,稚气,清朗,广阔,仿佛不谙世事。而我是个天才,少有的天才。年少时,我太想走出乡村了。那时,我总是表现出执著,与众不同的执著。因为我要独立,要有自己的思想与主见。站在楼顶上,端倪着整个村落。心想,乡村的土地,乡村的一草一木,都与我有关。我见到被霜冻又被阳光打蔫了的草茬,软软的。现在我的脚下是泥土,是荒芜的土地。我在田埂上漫不经心地走着,时不时地碰上几个同村的熟人,亲热地和我打招呼。可他们不懂我,我是世界的。不过,农村比城市好,因为农村的人口稀少。人是可怕的动物。我闻到了泥土的芳香,像海子诗中的泥土。此时,我走在松软的稻田里,踩在枯了的稻桩上,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并无别样。一切均是熟悉的村落,田野,水沟,荷塘,远方的树林。沉寂一片。风不算大,地上的草被烧去,落下的草茬,一只只像黑孩子静静躺在地上,脚踏上去,再抬起都是灰。不远处,一口池塘,隐隐望得见枯了的荷。池塘里的荷叶已经枯败。我穿过一个池塘边上的小径时,闻到了一种气息,一种让人血液奔流、心花怒放的气息春天来了,地气正努力从地底渐渐上升。这是春暖花开的前奏,是春天了。春天来了,春就植根于故乡的土地上,红土地,黄土地,还有那旮旯的黑土地。虽然乡村还是有些冷,但这突然扑面而至的春的气息让我陶醉。可谁会懂得我些有谁能真正懂得过我我要做一个永世睡在家乡村落里的诗人。人总要落叶归根的。我喜欢粮食和蔬菜,小时候曾侍弄过一个菜园。我一边想,一边走到田埂上去。跨过一道水沟,心里有了异样,只觉得最懂得我的还是母亲。之后,缓缓走在田埂上,想着每个人心里都是存了爱的,爱母亲,爱自己,爱一切可以爱的,值得爱的。

    我想起了上海,日升月沉的上海,也就想起了蝶,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种种欢娱。或许她现在正和桥在一起。而中国十大观桃花胜地,上海就独占两处,南汇桃园与南郊龙华镇。作为江南古镇,明清之际,龙华即有“三月三,逛庙会,看桃花”的民俗。白先勇曾在文中回忆起儿时在上海听周璇唱的龙华的桃花

    上海没有花,

    大家到龙华,

    龙华的桃花也涨了价。

    你也买桃花,

    他也买桃花,

    龙华的桃花都搬了家。

    路不平,风又大,

    命薄的桃花断送在车轮下。

    古瓷瓶,

    红木架,

    幸运的桃花,

    都藏在阔人家。

    上海没有花,

    大家到龙华,

    龙华的桃花都回不了家,

    龙华的桃花。

    龙华的桃花。

    龙华的桃花。

    我走在漆黑的曲折逶迤的小路上,田畴里炊烟的味道呛人肺腑,弥漫着童年的秘密。不时,抬头,繁星闪烁,月白而风清和。霍然,想起海子的诗荒凉的大地上承接着更加荒凉的天空。作为诗人艺术家,我应该是出色的。可是,我也有常人的一面,我也需要爱情给我暖意,有一盏灯火在那里等着我。我似乎听到嵇康说,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良久,听到母亲的声音,这是温暖的心,小小的火焰在跳跃,人世都有了安慰,而海子说

    母亲老了,垂下白发

    母亲你去休息吧

    山坡上伏着安静的儿子

    我发短信给萍我不一定能让你过得好,但肯定能让你过得不平凡。

    萍我俩像两条交叉的直线,注定会在一个点上交叉,然后各奔东西。

    我你这不知疲倦深重的小丫头,每每想起你,我就热泪溢眶。

    萍这世界总有些故事,让温暖在心里流淌。

    我爱是痛苦孤独的,而是神秘愉悦的。

    我明白与萍虽然如胶似漆,但彼此并不知心,我们内心里仍然是很孤独的。我真的别无选择了,事实上我已经成了一个赌徒,我把自己的生命、前途、名誉全部押在这场赌局上。这是一场豪赌,不管是输是赢我都要赌下去,我想我能赢。

    我躲在暖暖的被窝里,心想,冬天赏梅,夏天听雨。尔后,感到天空的蓝总是疾病,不可不防。不时,我伸手从床头柜上拿来一本书翻阅起来。看了几页之后,睡意顿起,便放下书,关灯入睡。睡意朦胧中,听到一阵手机铃声。我勉强地睁开眼睛,看是萍发短信问诗人男,你的电脑玩的如何我给她发还可以,你问这干吗时间涓涓地流淌着,我在等待她的回应。缓缓地,我再次入睡。

    夜尽晨曦整理思绪,清音盈耳余韵徐歇。

    颓废消沉自得味,羽化登仙乐逍遥。

    历史会覆盖我们的,不由你信不信。

    华丽散场之后,是铺天盖地的空虚和茫然。

    不要忘记,而要回忆,这是我们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