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学校都是春天招生。大学也不例外。冬天推荐,春天上学。
褚子格事前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还真把花春生给选上了。
不过,是侯补的。
全公社三个名额,花春生排第四。让花春生吃惊的是,三个正式名额里面,竟然有一个是他的女朋友张莹。张莹从来都不显山不露水。
丢猪肉过后第十三天的晚上,大家都吃过了晚饭。有的人家都睡下了。这时候,大队突然来了通知,要花春生立即赶到公社,说是升学的要进行一次文化测试。
响水滩到前进公社所在地西那河口二十多里路。
花春生听了,连忙揣了一支元珠笔,摸黑往公社奔。
下马湾大队就他自己,连个伴都没有。
下弦月,要到十点以后月亮才能升起来。
花春生胆子小,可也没办法,只着头皮,乍着胆子急速地走在雪路上。
本来想找陈哲做伴。但陈哲恰巧没在家,他妈说是去上二姨家相亲去了。
几乎就是跑去的。
到了公社,花春生连累带吓,出了一身汗。
找到考场,有两人已经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一脸的庄重。一男一女。
考场是公社小会议室。点着好几个二百度的灯泡。雪亮、耀眼。
花春生坐下来一看,前边有个小黑板,上面写着写一篇批判唯生产力论的批判稿。要求3000字。论点要清楚,论据要充分,论政要准确。
他有些发蒙。
再看看那两人。他们来得早,一边写一边翻面前的报纸。
但是没有看到张莹。
很奇怪。她就在西河口下乡,怎么没来呢
花春生从怀里抽出元珠笔,却不知道写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时候又来了意。想撒。
便出去找厕所。
从亮得剌眼的屋子里出来,一走进黑暗,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厕所在什么方向
花春生急着回去写批判稿,又想到都这时候了,也没什么人了。就解开腰带,也不知对着什么方向就。
刚出来,就听见有人啊地一声尖叫。细细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花春生知道坏了。连忙把憋回,背转身子手忙乱地系腰带。
没等他系好,忽然一道光柱劈开黑暗罩住了他。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进耳鼓“谁转过头来”那声音很熟悉。
花春生浑一抖,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眯着眼睛往前看。
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雪亮从下而上罩着了他。
是我
你是谁咋在这说有没有道德
那片雪亮一点点升高了,最后平行着对准了他。
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花春生看见五星和领章。
他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是公社主任马自强。军代表,听说是个营长
我是花春生,是来写批判稿的
“是考生啊你,跟我走。”马自强命令道。
进了办公室。灯光下,花春生见马主任的棉军帽和草绿军装上,有明显的水痕。他知道,那是自己的。于是,心里更加不安。
马自强把军帽摔在桌子上,瞪了一眼花春生,问道“你什么觉悟啊这样的,还想上大学看看,了我这一身”
花春生已经在发抖。他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急着、急着写批判稿、稿子,也找不到厕所,也没想到、马主任会在这里”
“我在哪里用得着你管吗办公室不暖和,我进烧地炕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柴禾了,没想到,被你浇了一头的倒霉背气”
“马主任,你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见小人怪。主任,我明天给你洗行吗我想回去写批判稿。”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是故意的,我就抓你现形儿知道吗往解放军头上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连毛主席都说全国人民要学习解放军。你到好嗯回去吧∶好写。”
花春生给马主任鞠了个躬,刚转身要走,却又被他叫住了。马自强问道,刚才,你还听见了什么
花春生的脑袋飞快地转了个个儿,知道说实话对自己没好处,就随口答道“马主任,我什么也没听见呀”
“哦好,记住,今天晚上,你什么也没听见”
花春生退了出来,边走边想,这马主任可真有意思,大黑天的,自己跑烧火道里去干什么他真的是去烧火吗不对自己明明听见有女人的尖叫声哦,对了,一定一定是花春生不敢想了。他不相信,一个公社革委会主任,军代表,真得会做出苟切之事来可那一声女人的尖叫,又怎么解释两个人在这时候,藏在烧火道里会有什么好事呢
等到推开小会议室的门,花春生这才想起还要写批判稿。
走了几步,他没想到,还有让他更惊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