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格看着弟弟走了，正端起饭碗准备吃饭，汪季堂来了。这人穿着永远也不利落，离挺远就知道是他。
冬天不用放牛了，他就喂牛空闲。
褚子格让他吃饭，他说吃了。然后接过旱烟盒子，从烟盒子里拿出学生本，撕了一条写满了阿拉伯字的纸，低着头卷烟。
接过打火机点着烟。汪季堂说“子格，你知道不，学校的赵老师调走了，明年开学，少一个老师。我看你满肚子文化，不如找队长说说，看能不能顶这个缺”
黑黑的鼻孔里冒出浓浓的烟雾。
褚子格低着头在吃饭，只是并嗯了一声。
关杏的眼睛却嚓地一亮。
她盯着褚子格说“子格，这可是个好事。汪大哥真够意思，啥事都想着你。明天，你找队长说说。”
就是。汪季堂说。
褚子格咽下一口酸菜，说句够呛春天的那档子事，顶风臭四十里。谁也不会答应。说完，把空碗递给关杏，让她盛粥。
关杏盛满大馇子粥递给他，责备道“你这人真是，还没去呢就打退堂鼓。努力到了，不行也没办法。”
汪季堂边吸烟边随声附和。
两人吃完睡下，关杏还是不死心，问褚子格咋想的
褚子格从前胸上拿下关杏的胳膊，说他自己去说恐怕不行。
关杏问为什么
褚子格说队长还记着仇呢春天的事这才几天他不可能忘。我去找，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关杏明白褚子格的意思。可她不愿意去找队长。因为，褚子格曾对自己疑神疑鬼。
也就不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
关杏问不行再找找李根长吧
褚子格不同意。他说你当还是当初啊那时候他用得着咱。现在人家大权在握，会管你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人要有自知之明。
你自己的事，你说怎么办
我看，还得你出马。上次不是你的功劳吗
我我那是找了帖嫂，没找队长。
这回，你先找帖嫂。如果不行，你再找队长。再不行，你考虑用女生手段。队长爱这口儿
你说啥啥女生手段
真笨连女生手段都不知道就是咳就是发挥你们女人生理的优势
你是说，让我去勾引队长
也不是勾引，是利用知道吗，是利用
褚子格亏你想得出来这是人出的主意吗把自己的老婆往别的男人怀里推你真好意思再说，我有那么贱吗
我说过是利用、利用利用你懂吗
不懂永远不懂我怕没利用了人家，倒人家把我给利用了我要是真被人家给利用了，你还不杀了我呀
关杏生气了。赌气扭过身子不理褚子格。
褚子格也觉得有些唐突，叹了口气，退了一步，他说，要不，你先找帖嫂让她给探探口气
关杏哼了声，说明天看看吧。
褚子格睡着了老半天，关杏仍然毫无睡意。她在想丈夫的事情。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他当着公社副主任的时候，还能把个小队长放在眼里现在，为当个民办教师，却要去跟队长说小话她嘴上虽然极力反对，心里却想，很可能队长对自己有意思呢如果那样，事情或许有成功的可能。可是如果队长真的认真起来，那该如何是好自己也像帖嫂那样吗他褚子格可不是帖强。他会容忍自己戴绿帽子吗再说，自己打心眼里也看不上队长。死黑死黑的还有那鼻子尖的人都说鼻子尖的人那地方也大。还不知道多大呢她有些怕。
想来想去，关杏还是决定去找帖嫂，象褚子格说的，探探队长的口气。
两个女人到了一起，唠了褚子格当教师的事。
帖嫂听了，沉默了好了一会，然后眼睛盯着关杏，好象在她脸上寻找什么。
那张脸很洁静。一种病态的白。
帖嫂你怎么啦
帖嫂忽然笑了。有些莫名其妙。
她问“这主意是谁的”
关杏答道，是她们两口子的。
“可真有意思，亏你们想得出来”帖嫂摇摇头。
帖嫂，你说，俺家老褚，就是动动嘴行。庄稼地的活，那就是二把刀再说，他的文化也不低。
“关杏，你别急。我知道，你的日子过得有多难。我可以给你问一下。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褚子格名声不好。”
帖嫂说到做倒。那天晚上，她真上队长家去问了。
有正经事。她不怕别人说什么。
哑吧正在给儿子小栓洗脚。她对帖嫂笑了笑。
帖嫂就大大方方地坐到了炕沿上，说了关杏的意思。
队长冷笑了“哼，那号的他想的倒美”
帖嫂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又一琢磨，反正褚子格在队里干活俩不顶一个，倒不如让他去学校还能顶一个好劳力。再说，你看关杏那日子过的
队长摇摇头说“这事难办。有多少比他干得好的你比方说花春生。还有集体户的，哪个不比褚子格强。那号的，虽然关杏够可怜的，可是褚子格太不争气再说，林直也不会同意。”
帖嫂说花春生好办。有什么好事你给提一下不就得了吗集体户的知青，早晚都得回城。林直那，我去说。
队长说“那倒也是。问题就在于花春生。你说现成的好事，我不用他。大家会怎么想”
最后，帖嫂说，反正这事还早呢如果今年花春生上大学走了，事情那不就好办了吗
队长说“问题是，那号的，上大学竞争的厉害着呢”
帖嫂临走的时候，对队长说，要不让关杏亲自和你说说
队长摇摇头，说不好。那号的，前些日子，我见褚子格一看我，那眼睛就直冒绿光像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褚子格听了关杏的汇报，略一沉吟，说，这事好办，看我怎么把花春生给忽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