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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天之大梵天。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阿九望着闭目养神的大长老:“是的,我终究还是回到这里了。”

    大长老缓缓睁开双目,仔细端详着阿九。

    “你如今到了那繁华世间走了一遭,可是尝遍了六亲之情”

    阿九点头。

    大长老微微一笑,问道:“有何感受”

    阿九垂首不语,良久方道:“世间最利的,原不是刀,不是剑,而是一个情字。”

    大长老劾首:“你能有这番体会,也是没有白走一遭”

    他又长叹一声道:“世间多少俊杰,都难逃一个情字啊如今,你既能回来,可见情劫已过。”

    阿九目光一震,猛抬起头:“何谓情劫”

    大长老道:“我二十四天之八部众,皆要经历九难,你当日离开之时,已过八关。而那最后的一关,便是情关”

    情关

    我的最后一关,便是情关

    阿九恍悟

    当日自己离开二十四天,原是要到那繁花似锦的人间,去享荣华富贵,去尝天伦之乐,去品世间之情。

    却不知,自己策马离去,只是赶赴了一个早已为她精心布下的修炼场情关

    她心中不禁泛起苦涩。她用了六年光阴做成的一个梦,却原来在他人眼里,只是一场戏,一场演给自己看的戏

    想到此,她心中寒意乍现,盯了大长老,冷冷地问:“那若是阿九死在那里,又当如何若是阿九留恋那六亲之情,不愿回来,又当如何若是阿九为情所伤,就此沉沦,又当如何”

    大长老缓缓地反问:“阿九以为呢”

    阿九心中一顿。

    大长老不会让她死,不然就不会有那赦字令。

    大长老不会让她留在大昭做那太平公主,不然,就不会有那孟无尘带了西土首领出现在盛京城,更不会有那墨儿的出现

    什么红衣教,什么孟无尘,原不过是大长老顺手推舟的成全罢了

    可是,她一转念,难道大长老也早已料定,她不会为情所伤就此沉沦吗若她再也不会回来,那她便是二十四天的一颗弃子吗

    大长老看出阿九心中疑虑,温声道:“阿九,别人说,你有着天底下最冷的一颗心。但是,最坚强的心,并不是最冷的那一颗。”

    阿九不懂。

    大长老继续说:“你的心是冷的,是因为它从来没有温暖过。”

    阿九心中一动:“因为没有温暖过,所以不够坚强吗”

    大长老劾首:“只有经历过世间幸福和痛苦的磨砺,它才会越来越坚强。”

    他轻轻抬起手,抚了阿九的发,目光中透出几分慈爱:“阿九即使受了情伤,也不会从此沉沦下去,自你离开之时,我便知道,你总有一日会回到这里,因为,阿九是二十四天八部众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一个孩子。”

    阿九的心中却依然有着一股痛意,那些事,那些人,是刻在她心中无法磨去的痛。

    大长老见她这般情景,问道:“阿九,你是在怪大长老吗你以为你的身世不被揭穿,便能在那大昭国永享父爱,便可和那谢劲从此白首偕老”

    阿九低头不语。

    她心中何尝不知,即使没有身世一事,她与谢劲,也不可能白首偕老。

    她于他,一个骄傲而自卑,一个坚强而脆弱。一个如火,一个若冰。

    今生他们原本早已注定无缘

    她只是,堪不破,逃不过,心中那个结

    大长老见此情景,长叹一声:“阿九,如今你先放下心事,我有件事,要你去做,你去是不去”

    阿九缓缓抬起头,对了大长老一拜:“大长老请讲,阿九自当听从大长老吩咐。”

    她是一个孤儿,一个由二十四天养大的孤儿,又是二十四天的八部天龙之一。大长老吩咐下的事,她是断无拒绝之理。

    大长老劾首道:“你们八人,天无夜已经离去,华天衣已经隐退,而祝离子出去寻找天无夜,东巾相随而去。如今二十四天只剩下了左秋秋,天飞燕,第五梦,和你了。”

    阿九洗耳恭听。

    大长老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束屠虽说已经零落,但到底还是有一些部族一直忠心追随的。现今有四个部族,一片混乱。我便要你们四人,各选了一个部族前去治理。”

    说着,他展开一旁羊皮图纸:“其他三人,早已选了族落前去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族落”

    他指着羊皮图纸上一处道:“这个,便是你要去的地方了。”

    阿九一看,大长老所指处,距离二十四天甚远,与南昭,北狄相交。

    大长老又道:“这一处,为科菲族世代所居之地。科菲族位处三国交界之地,多年来一直遭他国虎视眈眈,因而依附于我束屠,傍我束屠族之威才得以保全。如今科菲族内甚为贫困,族下众人又生性彪悍狂野,难以管教,其他三人都不愿去。阿九,你可愿前去”

    阿九点头:“阿九愿意前往。”

    大长老轻轻劾首,笑道:“如此甚好我还为你备下两人,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轻轻一拍手,便有一人走出。

    阿九定睛一看,却正是那在南昭国曾见过的下弦月之主。

    那人见了阿九,躬身一拜:“属下费增,见过阿九小姐”

    阿九心中微奇,要知道二十四天上下两弦月一向各司其职。

    上弦月谋国之道,下弦月从家之治,如今怎么这下弦月之主前来相助自己

    大长老知道阿九心中疑问,解释道:“他往日曾犯下过错,因而卸去下弦月之职,我便令他前来相助于你了。”

    过错莫非是勾结红衣教之事

    但此时阿九也不愿多问,便上前谢了大长老。

    大长老道:“阿九,还有一人,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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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那部族便知了。你到了那里,若有麻烦,可随时传信于我,我自会设法为你解难。”

    阿九拱手称谢。

    大长老诸事交待完毕,便轻轻闭上双眸道:“你如今便起身前去吧”

    阿九拜别了大长老,便带了费增,向外走去。

    谁知走至不远,身后却传来大长老的声音:“你不想问问那公主身份一事吗”

    阿九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良久,她轻轻地道:“知道又能如何呢。”

    说完便再也不停,大步离去。

    当阿九和费增随着一位使者来到科菲时,她便明了,为何其他三人都不愿选这科菲了。

    西土大地,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南诏国四季分明,春暖夏凉,气候宜人,物产丰富,若没有征战劳民,休养生息十几年,便是一个安康太平的盛世天下

    而北狄虽夏日酷热,冬季严寒,且多风沙,但因了坐拥北方大片沃土,在那片沃土上,种出的食粮,养出的牛马,不胜其数,倒也能落得个国富民强。

    可是西土呢

    西土没有风沙,也没有绿树,只有一片片,似乎望不到边的,沙石地。

    是的,西土的地上,都是坚厚磨砺的沙石。在这坚硬而无情的石头上,西土的人,是种不出庄稼,收不到粮食的。

    在这里,一块松软的可以耕种的土地,是极其珍贵的。

    若是一个部族拥有一块沃土,那便仿佛有了一座金山般的珍贵。

    而科菲,却是一个没有一块沃土的地方。

    偌大的科菲,拥有近三万人的一个部族,竟没有一块可以种出食粮的地方。

    “他们每日,从很远的地方挑来稀有的水,再就着点肉干吃下,这便是每日的食粮了。”使者这样解释。

    阿九望着周围那衣衫褴褛的族人,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却面黄肌瘦,见了他们这些穿着整齐的陌生人,便用了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其中有一个男孩,不过七八岁罢了,瘦得皮包骨头,望着阿九,眼神中流露出星星一般渴望而羡慕的光芒。

    她见此,轻轻一叹。挨饿的滋味,她是知道的。

    “偏生这科菲一族,却又能争好斗,每日家为了那些水啊牲畜啊,争个你死我活这些年来,也靠了我束屠的接济,这才能延续下来。”

    束屠,位居西土中部,族下领土,多为沃土,是以,在多年前的凋零败亡之后,依然能在西土独占鳌头。

    阿九想起束屠,却忽地想起大长老当日所言,便问费增道:“大长老当日予我两人,助我治理科菲,你可知另一人是哪个”

    费增笑道:“那人你却是极为熟悉的,你见了便知”

    阿九听此,便不再问,同费增一起随着向族长住处行去。

    一路走去,到处都是极为简陋的石屋,屋外挂着零星的肉干,可见这科菲族民,生存之艰难。

    三人在布局凌乱的石屋中穿梭片刻,便到了一处,那一排石屋比起其他,略为坚固宽大,周围还用石头围起,想来便是族长大人的所在了

    阿九正想着,却见那石屋门打开,一男子弯腰走出。

    那男子,一身黑衣,长发披散于肩,如瀑如织。

    是萧行。

    萧行抬起头,也看到了阿九。

    阿九不禁一呆。

    萧行的一边脸上,竟赫然有一长长疤痕,甚是狰狞。

    萧行见了阿九,缓步行到阿九面前,倒身一拜:“萧行有负主人所托,请主人惩罚”

    “你抬起头来。”

    萧行闻言扬面。

    阿九仔细凝视着那把疤痕,从眼下绵延至下巴,想来当日之伤是极为凶险的。她又细看萧行脸色,却见他憔悴苍瘦,想来是受了一些折磨的。

    阿九轻轻一叹道:“你起来吧。”

    萧行依然跪地不起。

    一旁费增劝道:“萧公子,之前种种,既已过去,阿九小姐必是不会在意的。今日你我受大长老所托辅佐小姐治理科菲,还是要一切从头开始。如今阿九小姐既让你起来,你便起来吧。”

    萧行垂首不语。

    阿九正要命他起来,却只见石屋中走出一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见了阿九,喜道:“莫非这就是二十四天派来的部众大人”

    八部天龙,又称天龙八部众,是以族长大人以部众称之。

    使者一忙道:“这位正是部众大人。”

    他又向阿九介绍道:“这位是族长大人。”

    那族长大人连忙走到阿九面前一拜:“在下科菲族长拿经,见过部众大人”

    阿九审视着这族长拿经,口中轻道:“族长大人请起,阿九以后还要请族长大人多多指教。”

    使者此番任务便是带了阿九等人来见族长,此时使命完结,便告退而去。

    那族长连忙站起,恭送了使者离开,又一边将阿九请至屋内,一边殷勤道:“部众大人,你若有事,便问我拿经便是,我拿经做了这族长二十三年,对这拿经之事,是了如指掌的。”

    阿九走至屋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尚在外面跪着的萧行,冷道:“你还不进来”

    萧行闻此,连忙站起,随了阿九进屋。

    阿九进了屋子,只见屋内黑漆漆的,陈设极为简陋,不过一把毛毡铺地,另一些日常所用罢了。想来这科菲果真是极为贫寒,才令得族长大人生活也如此艰辛。

    拿经热情地请阿九坐下,阿九便也入乡随俗,坐在那毛毡上。费增和萧行两人蹲立在她一旁。

    阿九便请拿经坐下,讲讲这科菲之事。

    拿经再三推辞,终是却不过,便也坐下。

    见拿经坐下,阿九便问道:“族长大人,阿九初来乍到,对科菲种种情况不甚了解,还请族长大人赐教。”

    拿经闻言长叹一声,便向阿九说起这科菲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