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活,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刚来上海就遇到了林心雨。就业和爱情,对我说来是奇特的。我是随着命运的安排,随机缘而行。在付出的同
时,也在索取。我朝着逐步建立的人生目标跋涉。我喜欢去东方明珠电视塔。我在那里可以鸟瞰整个的上海。我在那里可以找到,世界上最美
的一种感觉。我极目眺望,城市水泥浇筑的森林。黄浦江在云烟郁葱中,象条小溪在森林中流淌……它会使我产生激情,一种情绪在膨胀。
我在上海人眼里,是靠运气发财的穷小子。我在物质的东西,让人可以一目了然。我的精神却虚无缥缈而颓废。我是很幸运的。但幸运和幸福
又是两码事。没人能把幸福,具体的描绘出来。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幸福到底是什么?有人说,它是种感觉。
我离开网吧。不再去想琴桥寂影,这个虚拟的女人。汽车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我在医院飞速上升的电梯里。我想,这些年自己和林心雨度过
的时光。事业的崛起,思想的沉沦。我无法挣脱、改变自己的命运。我的头脑中,装进的都是灰色的回忆。我更无力改变这生命的色彩。
我在看着林心雨,她那昏睡的脸。我似乎看到她苍白的脸色间,弥留着对这个世界眷恋。我静静的坐在她的近前。我苦楚的内心,流着无言的
泪。她虽事业有成,可她是这个城市的苦行者。她和我一样,在这个城市中没有家。我们彼此的心,都在这个城市中流浪。可她也想把,这个
城市当作自己的家。她把自己的理想,融进了巴洛克小区。我们在物质上,应该说是富有的。钱,仅是一个数字而已。那么,我们究竟还要什
么?现实,我在努力扩展着林心雨的事业。灵魂深处,我却时常看不清楚自己。我不想让林心雨对失望。无论是她活着或是离去。我看得出她
现在的生命,是在痛苦的延续。如果人健康的时,感受人生苦难还不够。那么,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要作最后的补偿。
我站在病房的窗前,望向外面的上海。冬夜,依旧火树灯花。萧萧的夜风,依然是弥漫着妩媚。冬阳的殷红,暮色的苍茫,夜景的凄美,以至
连成一个梦……沧去桑来的变迁。古往今来,人世间演绎悲喜的故事。无不以人生命的终结而结束。人生的生离死别。
我和林心雨相识这些年。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回报。我登上了她的客船。我登上她,免费的单程之旅。在没回返的人生溪流中漂泊。我在凝神静
思。她似乎是在作着噩梦。
林心雨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在她微弱的呼吸中,发出轻微的呼喊。我忙握住她那冰凉的手:“你醒醒……我在呢。”
“晓男,是你吗?”
“是我。”
“真的是你?”
“是我。你怎么了?很痛吗?”
她在痛苦的梦中醒来。她用恐慌的眼神,在我脸上搜寻了许久。她判定是我后,苦笑地说:“我梦见一个拥挤的街道。那里拥挤的透不过气…
…很黑很黑的一个地方。”
“别怕,今晚有我陪你。”
“胡玉,我有两天没见她了。她现在很忙是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胡玉。我说:“还好。就是公司的那些事,把她拖累的没时间看你。”
“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你没事就好。”
林心雨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她在发抖,她对我说:“今天下午,我珠海的一个朋友来了电话。说是田云峰被检察院抓了。”
“田云峰?”我不记得这个人。
“哦,他就是我给你说起过的那个银行行长。”
我想,起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出了事活该。林心雨的脸色并不开心、轻松。她有些紧张和阴沉。我猛然想起她讲过,他们一起从银行往外
弄钱,做生意的事。我开始担心,那小子胡说八道,把林心雨也拖进去。
我觉得在病房的夜里,心情越加的晦暗。我问她说:“你不会有事吧?”
“我怎么说,会没一点干系呢?”林无奈地叹息着说:“你要知道原始资本的积累,很多都是带有罪恶的。不过,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怕什
么呢?”
我安慰她说:“你不会有事。”
她咳嗽了两声。我忙从她枕头旁,拿起卫生纸。让她把痰吐出来。她摆摆手。让我坐下,继续的听她说话。“晓男,我是靠一百万起家。这些
年,我用智慧把公司做到如此的规模。我心足以。我对自己无以为憾。就是公司让我放心不下。”
“你放心。我会把公司搞好。”
“不容易呀!说商场,就是战场?你死我活。那年,你在非洲出事。我为什么呆在美国,没有过去帮你?就是想让你多经受些磨难。”
“如果我要是死了呢。妹丽小姐救不出来我呢?”
“那只好认命。我不是佛教徒,但我相信人在世界上,是有自己的命运和归宿的。”
“这我早就相信。”
“那你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好上班。”
“你记错了。明天是星期六。”
“哦。错了。桃园小区的重新设计方案进展的如何?”
“快了。估计也还需要十天左右。”
“这很好。你还是回去吧。照顾好胡玉,照顾好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