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94节 第九十四章 酒糟鼻心怀鬼胎
第九十四章 酒糟鼻心怀鬼胎
冬季的天黑得早，七点不到，“火辣辣湘菜馆”里老少咸集，济济一堂。所有服务员齐上阵，两个写单的一一记录，笔杆子不停；三个传菜的敬茶拿酒，忙进忙去；潭姐满脸堆笑，迎来送往。六个围席而坐的客人不耐烦了，“小妹，来呀，我们不能干坐，要点菜呀”
许银花的几个字不是缺胳臂就是少腿，比比歪歪，用万能胶也粘不到一起，哪敢登大雅之堂。她过来忐忑不安地说：“我才来几天，还不熟悉，让她们登记吧。”
几个人不知就里，七嘴八舌说开了：
“拿笔和纸来，我们自己写么。”
“才来的，难怪以前没有见过。”
“新来的一枝花，别人我们还看不上哩”
“大妹子，我们高兴让你服务，只要你在这里，我们每三天来一次。”
酒糟鼻坐在收银台里，听了这番对白，知道拣得了一颗摇钱树，一个劲地偷着乐。许银花拿起单子刚迈出两步，包间门开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气呼乎的出来叫喊：“人呢，人呢，怎么搞的，服务员呢”
许银花胆怯地应道：“你让潭姐去吧，她熟悉。”
汉子看了眼她的着装，严肃的表情有了几分喜气，“什么谭姐不谭姐，只有你去才够格。”
酒糟鼻接过许银花的单子，安慰她，“没事的，你去吧。包间的客人眼光高，其他人去了瞧不上的。”
许银花奉命来到包间，里面六七个人已有几分醉意。许银花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什么”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说话倒还有些含蓄，“小妹的模样不错，看来早已是灯红酒绿之中的人了，唱一首歌助兴怎么样”
许银花双手被在背后，靠墙而立，如同小学生罚站一般，“我才做这行，真不会唱歌。”
另一个中年壮汉淫笑道：“那就陪着喝酒呗，如今这年代光端茶盛饭的服务员有什么意思除非长得太差，让男人产生不出幻想。”
许银花头一次单独和这些陌生的男人在一个小房间，头一次真情实景见这样的场面，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平常和游成的拨辣劲头早已荡然无存。她心里骂道：妈妈的，服务员这口饭真不好吃
“既不唱歌，又不陪酒，老是站着大家都难堪。”一位领袖式的人物空出个座位，拍了拍凳子，“来，随便喝点饮料，这些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士，你尽管放心，不会乱来的。”
许银花似乎再无退路，扭扭捏捏坐了下来。
酒店里走了两拨人，酒糟鼻收好钱，踌躇满志，两眼看着天花板，默默计算着今天的毛收入。许银花来到柜台前，打断了他的思路，“老板，他们还要两瓶什么酒鬼酒”
酒糟鼻回过神来，“这帮酒鬼就喜欢酒鬼酒，每次来了都要酒鬼酒。跟你说，他们全部是有钱有身份的老板呢来一趟至少消费大几百，就是来的次数不多。你要是能把他们咬住，就算你立了功，就算你有本事。”
“看起来有点像大款。”许银花不愿呆在包间里听那些男人肉麻色情的段子，只好在这里多消磨一两分钟。
“我和他们六七年的交情了，老朋友哩个个有房有车，有单位有家室，闲着无非是聚一聚，开一下心么。人家看得起要陪同唱一唱歌，跳一跳舞，撞了下，摸了下那有吃亏的普天下不都是这样”
“这几个算是大方的。”许银花犹豫着拿出二十元，“他们刚才给了小费，还是给你吧。”
“你是新手，看来还不懂得这些道道，小费是客人看得起服务员才给的，该你们自己得呀。”酒糟鼻盯着她红朴朴的脸蛋，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你好好干，等会我还要给红包你呢。”
酒店打烊了，所有员工回到宿舍，厅堂里桌椅摆得规规矩矩，仅剩下的一盏小灯泡光线幽暗。酒糟鼻将许银花带至里间，倒茶让坐，嘘寒问暖，“靓妹，做这行不难吧很上手么，看来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哩”
无事献殷勤，非嫖即盗，许银花窥出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既不接茶也不就坐，倚着门框勉为其难地应付，“还行，也有难境呢。”酒糟鼻张开粗大的五指，梳了下漆黑的假发，装腔作势地说：“我这里还差一个大堂经理，论气质，论形象，论能力非你莫属。这是我观察几天的结果，也是众望所归，绝大多数顾客的心愿。希望你好好地配合，联手将酒店做大做强，工资嘛，当然比其余的服务员高多啦。”
许银花看着自己的皮鞋尖，嗫嚅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哪有这个能力再说潭姐经验丰富，在这个位置干得好好的，用不着我去抢班夺权。”
酒糟鼻摆动的手仿佛在驱赶一股陈腐的气味，猫眼睛玻璃球一样发亮，“这个黄脸婆你知道多大了吧四十三岁啦，岂有此理一把年纪还做服务员，那不是损害了火辣辣湘菜馆的形象几年了我一直没有物色到称心如意的人，只要你答应我毫不客气地调她去厨房洗碗。”
许银花坐立不安，连连摇头，“你别让她听见了，我好好干活她还横挑鼻子竖挑眼，要是知道我插了一竹篙还干得下去她是你老婆的亲戚，我可得罪不起。”
酒糟鼻横眉怒目，凶相毕露，“她敢我是老板，要是瞎掺和我立马让她走人”许银花慌乱起来，“别，别这样，闹开了大家都不好。井水不犯河水，我做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酒糟鼻将一个红包往她兜里塞，又是摸揉又是暗示，“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希望你同我一条心，不要胆小怕事，有我罩着，钱也好说”
许银花像被蜜蜂蛰了一口，边挣夺边骂，红包掉在了地板上，“把你当个人，自己不尊重自己，做了个小鸡巴老板就猪鼻孔里插葱装大象，我才没放在眼里”
酒糟鼻对许银花的谄媚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想起来就要吐。这人太不识相了，自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整天还想着拈花惹草，以为钱真的是万能的。那些乌烟瘴气的男人真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个窟窿还呆得下去吧她被半天不顺心的事烦透了。许银花私下里开始打退堂鼓，湘菜馆虽然世态炎凉，人情冷漠，那帮人从洗碗的到炒菜的，从服务员到管事的不是亲戚就是老乡，外人永远进不了圈子。但那里饭菜可口，语言相近，或许酒糟鼻老婆来后对他会有所竭制，那就试着再做几天吧。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