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情死 > 第三十章:日子里的春天
    我躺在床上,心想,时间让蝶成了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回忆却成了天空中深蓝色的一抹云,为她我捧起清纯的泪水。她在我记忆中烈火融融,从末忘记过,在我的心灵深处已是一生的挂念。然而,我又极力想忘记她。啊,越是想遗忘的,未必就能真的被遗忘,有时候甚至是悬在心间的负累蝶在一起就像过家家,她平静、丰饶、湿润,是水。萍令我感到自己像个男子汉,她干裂、动、贫瘠,是火。萍是蝶的延续,可她比蝶更有性格,更沉重。还有,萍纯的是柔情,烈的是血性,她就像红酒般深沉,带有深海的力度,也像花的开放,直接并且浓艳。这些投合了我浪漫主义的本性,追逐崇高,向往悲剧。萍、蝶都是极爱打扮的人,她们俩令我感到家的重要,以及人重要的是自然的情感,事业有无不妨,只要幸福美满即可。

    乍暖还寒,路边的枯树枝头还没有抽绿,捂了一个冬天对温暖的渴望骤然实现,阳光柔软稚嫩,扑在怀里让人心疼。今春的流行色好艳宝蓝、翠绿、鹅黄,都是些明亮到让人不敢逼视的颜色。颜色挑人,见过无数女子在商场的镜前,对着模特身上的衣服比试。最终还是化作叹息声,再惆怅,再恋恋不舍,终究不是写着她们自己名字的那件衣服。女人只有懂得颜色如何勾芡,才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那份美好。

    萍跑起来的样子,简直是只轻盈的燕子。她有种威严,懂得用目光、表情以及姿势来表达心中的意思,不消说一言半语,旁人已经知道她心中的意思高兴抑或不悦,接受抑或拒绝。如梦似幻、冰若冷霜的萍,把一见如故的爱情弄得扑朔迷离。我的语言无法表白这扑朔迷离的爱情。我怕辜负了这秋月无边的爱。

    转眼间就到了阳春三月,我却感受不到春的气息,春在哪里是不是认为我是鬼,就统统地躲起来,好唾弃我,诛之我,是这样吗

    萍穿着紫色的毛衣,抱着手笼,缩着脚尖,坐在店里看电视。

    我你很漂亮,是我观念中风的漂亮。

    萍你有点莽撞,而且使性子。

    我一个人若没有纯厚的性情,那么他的感情也一定不深厚。

    萍女人是政治与经济的佐料。

    我千金散尽,只为红颜一笑。

    萍我有个老乡,她有个顾客对她很好。她丈夫对那个客人说,这是我妹妹,你好好和她玩啊。

    我快乐与幸福是最大的道德。本能不应压抑。存在即合理。存在先于本质。

    萍蝶的妈妈也做过这个,去年的时候,有客人要做,也做。要知道,有些客人喜欢岁数大的,因为岁数大的打起飞机来,手法老道,但蝶不情愿重旧业。

    我不语。我意识到,自己喜欢萍不仅仅出于,出于生理反应,喜欢她,那也是在不知那些元素作用下的反应。

    不多日,在去萍那里的路上,我想象着与她如何如何的畅谈自己的抱负和志向;时间在悄悄地流逝,我想象着两道心灵的泉水在相互流淌着,直到天明。我想起了自己的首次热情缠绵,被压抑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

    萍今天穿白色外套、鹅黄毛衣,配牛仔裤。有了那晶如脂玉的、穿在她的身上,深碧浅粉,晴紫鹅黄,都是喜煞人的。

    家庭的感情在按摩店里是没有地位的,家庭的道德在这里也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是一块超越法律与道德的地方,是我自己的领地。

    我的年华在哼着曲儿,而我的光阴都在窗户外面静悄悄地盘旋。

    萍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糟糕的人啊

    我人间自有痴情郎,此恨不关风和月。

    萍有时,我们无法真切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这是人注定逃脱不了的悲哀。

    萍你确实具有丰富且细致入微的想象力。

    我我庆幸于自己思想的烂熟,以思想的黑马而自豪。

    萍你手里拿的什么书

    我郁达夫的散文集青烟。

    萍你喜欢看散文是吗

    我在声音嘈杂的现代,散文仍是当代文学中存活着的古典,呈现给我们一种文字的原始状态。最早的文体应该是散文,而散文还是简单得好,直指人心的美不需要太多浓墨重彩的渲染铺陈。写一种颜色,也可以像印象派绘画般百转千回,就有了死亡与再生、缠绵与解脱、幻灭与真实、囚禁与自由,语言的弹性、密度、质料,也就慢慢地品出了。

    萍你喜欢阅读是吧

    我阅读是生命的一种姿态,使人充实,是我喜欢的休闲方式。我博闻强记,每天能读好几百页的书,而且我涉猎很广,从回忆录到历史小说都不放过。我对俄罗斯和法国的历史、文学感兴趣,有时也会读些畅销书。阅读充满喜悦,书本的清香气息里总有着无限神奇、充满着不可言喻的诱惑。每一本书都是有灵魂的,当你怀着这样的心念去注视那些文字,心里会觉得温暖而深情。对于常常感觉寒冷的人来说,书会带来的不只是智慧和安慰,还有温暖,书就是融化了我们心中冰山的阳光。我灼灼闪耀的青春,就在散发芳香的纸页间流过了的。

    萍那你一定有很多藏书是吧

    我先前,我每个礼拜都要买书看,而政治经济方面的书可以教会我种种方式,文学艺术方面的书可以提高我的修养,哲学宗教方面的书可以激活我的思维。

    萍是吗对了,我这里也有几本书,可以拿给你看。

    我是吗那你多拿些吧。

    萍跑去拿书的样子显得很高兴,对此我不解。

    不时,她捧着好几本半旧的闲书,站在我面前,我粗略地翻阅了一番。

    萍你喜欢看的话,尽可以拿回家去的。

    我我尤其喜欢看文学方面的书。你知道吗学生时代,我总是学校文学社的主编,老师和同学们对我的期望很高,从那时起我就盯上了诺贝尔文学奖。

    萍那么你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是文学吗

    我白发红颜是文学,老人少女不是文学。

    萍我总是喜欢音乐,音乐确实可以使人格得到净化和升华,使人性回到最纯净最自然的状态,你说呢

    我那些杀人如麻的强者,为何都迷恋音乐在我看来,音乐是让人心灵安宁柔软的东西,能治疗心灵的创伤。可以说,音乐是发自内心的艺术,只有真正高尚的人,才能把音乐的真谛演绎到极致。文学和其他艺术不同,像音乐和绘画那是无国界的,大家可以用一种共同的语言进行交流,而文学必须用自己的母语进行创作,才能彻底地表达你内心的情感。

    萍张口本想说点什么,却咳嗽了几下。

    我你身体不舒服吗

    萍没什么的,是慢性咽喉炎在调皮。

    我那你看过医生没有

    萍看过几次,可没多大效果。

    我那你不可大意啊。

    萍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朝发的,约我去上网。这段时间,朝经常约我去上网,我们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萍,我明白他对萍的爱慕有多深。

    时间到时,我发现自己的钱包没带,萍说,没事的,你走吧。

    朝在网络那头说,不要因为虚幻的网络世界而否定真诚。

    我真诚就在我们的身边,但是需要勇气。

    朝我们在网上聊了这么多次,我知道你有多么爱萍。

    我就目前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朝不会吧,那是什么

    我我想应该是想个法子来改变她的生活。

    朝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我总是不希望她在那种场所呆着。

    朝那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我没有,可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我希望你也来想想。

    朝好的,我会的,但是还得征求她的意见。

    我你说的很好,她的意见的确很重要。

    朝其实,她那样也有她的苦衷,我们要多理解她。

    我我现在只希望她不在过这种生活,她那样使我难受。

    朝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她的事责任在她的家人。

    我我真弄不明白,她的家人怎么会那样

    朝因为这个时代太功利,而她和她的家人都是俗人而已。

    我只要她不再做这个,我就谢天谢地了。总有一天,我会说服她不要再做这个的。是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这样做。

    从网吧出来,眼前满是辉煌的华灯,朦胧的月色。吃点东西,躺在床上看会书,便又去了萍那里。远远地瞧见她站在店门口,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布满风情。

    萍你怎么又来了还是回家吧。

    我不语,只是拉着萍的手,径直走进隔间。

    我萍,你知道吗

    萍什么你快说

    我明天是我们相识的日子,为此我还特地写了一首歌,想唱给你听。

    萍不会吧,到明天才两个月呀

    我不,这两个月简直是一年啊

    萍你不是说,你特地写了一首歌要唱给我听吗

    我清了清嗓子清唱道

    光阴似箭,心爱的人啊

    你可曾记否,我们相识的日子

    是明天,明天啊

    我在今夜会对自己说

    可别忘记,可别忘记

    唱一首自己写的歌,在今夜

    为了我们相识的日子

    也为了未来的美好

    美好的未来

    在等待着我们

    光阴似箭,心爱的人啊

    你可曾记否,明天又到了

    我们相识的日子

    我会在今夜为你弹奏一曲

    那撩人的曼陀铃

    春暖花开,请不要忘记

    我们相识的日子

    不管过去,也不管将来

    心爱的人啊,美好的时光

    只属于我们相识的日子

    我唱完,萍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我相识的日子,请别忘记。

    萍拿过我手里的歌词的稿子,看了起来。良久,她说,这文字里,真有三月窗帏轻启春风扑面的暖意,又似青山红叶江上归棹的亲切,要把人心里的坚冰与乖戾都化开了,只觉一种力量,厚实而不沉闷,轻盈而不虚无,就在那儿,护着我们对执手偕老静好岁月的梦想。

    我我只是把我的心写出来了,并无大多的修饰。

    萍这歌词能否送给我啊

    我为什么要说不这本来就是特地为你写的。

    萍不语,只是朝我灿美地笑,她的眼神满是灼热,我不敢多看,怕烧着。不时,她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真是难为你啊。我心头直热,想说点什么,却被她搂抱在怀里。突然,我有一种灵魂把甩掉的感觉,一种脱离形体的感觉。我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美,仿佛美是一件抚摸得到的实体一样。我好像同飒飒的微风、同绽露嫩叶的树木、同波光变幻的流水息息相通。我觉得自己就是上帝

    良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们彼此的灵魂。我跟着萍一道走出里屋,去看看是谁。店门打开了,原来是她隔壁的流莺。我的好奇心泄了气,我就退回了隔间。我发现这样的事实,心里越爱一个人,就越怕对不起对方。

    我听到关门声,接着是萍的脚步声。心想,她来了,这真好啊

    萍坐在我的身旁说,那个人的脸真可怕啊

    我谁为什么可怕啊

    萍就是刚才那女的,你看她脸化妆化得白一块红一块,难道不可怕吗

    我说的也是,谁说不可怕。对了,那女的是你老乡吗

    萍不是的,她是你们这里的,她是和人,敲大背的,我们那里的人绝不这样的。

    我是吗我才不信呢,世上那有绝对的事啊。

    萍啊,切。这是萍的口头禅。

    我我刚才说的是反话,明白吗

    萍信不信由你。差点忘了,朝刚才发短信,说你有胆识,什么都敢做,做了不怕别人说。我们也想做啊,谁不想总是压抑着,即使做了,还藏头躲身的,要不就找个藉口赖给社会。从来没有人像你,一切事情两边肩膀承担。

    我不语,心想,朝在特定的时段里纵了我的情绪,于是我一直在猜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出生在什么地方,有过什么样的经历,现在正在做什么,他为何会对萍产生感情甚至为何他们会认识什么的

    时间眨眨眼就到了,萍说,不用这么多

    我难道你忘记了今天晌午,我欠你的一个钟吗

    萍真的,真的不用了。

    我我的原则是,不欠任何人的。

    萍怏怏地收下了,我轻轻叹息了一声。

    月光沐浴着我的心事,我缓慢地行走着,我面对的是整个浮华烟云。

    城市中总是有些人,用自己的方式触摸城市的脉搏,去发现身边美丽的东西,然后把愉快的心情传给身边的每个人,和他们一起感觉城市的美丽心跳。

    我最爱包公祠一带的红墙,像冬日阳光下翻开的旧书页,时光渐远,往事依稀,感觉很美很有诗意的啊我常常去那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什么都不去想,又什么都想。虚幻之间时间就慢慢地滑了过去,转眼之间天就黑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好像一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梦一样的。

    我喜欢陶瓷杯中袅出的每一缕芳香气息,喜欢黑夜喝一杯咖啡,只一杯,不浓不淡,我的咖啡伴侣本能地与黑夜亲密无间。

    春暖花开的气息,我闻到了,姹紫嫣红正向我走来。我逐渐放下愁绪,迎接这些春天的精灵。它们就要来了,很快就会来了。

    天地洋溢着激情,高歌万曲,明明朗朗。

    它们来了,来了,我拥抱着,拥抱着。

    大地重又沸腾起来了。

    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