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情死 > 第十八章:在迷失里居活的沮丧透顶的日子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能在某个时间里,心中再也没有回忆,好让我喘息下,而且我总相信会有这个时刻的到来。这段时间,我真的抓狂得厉害,这是一种无力的抓狂,只会伤及自己,对他人倒无妨,好在我的幻听症没有恶化下去。但我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只出不进,挥霍无度。我无法抑制钞票的流失,每天都在急剧地减少,我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好像这钞票不是我的,甘愿它的急剧减少。先前,我可是惜财如命的,我是说,在没有认识蝶之前,她之后我就挥霍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是的,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自己的癫狂。我完全混乱了,简直快崩溃了,疯了,好在我终于知道了,蝶家所在的村子普通话的名称。这是我这段时间里最为高兴的事,是从艳那里得知的,我用她那的方言,不经意地提到了那村子的名称,她无心地脱口而出九峰你也知道九峰

    我九峰,我怎么会不知道。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没有我无法知道的,除非我本人不想知道。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艳你打过蝶一记耳光是吗

    我是的。我的另一个自我说,你真的没有做过。可现实毕竟不近人情。

    艳女人最忌讳男人打她的耳光,特别是我们这类人。我们做这个本来就够委屈的,你无疑是在蝶伤口上撒盐,她会一生记恨在心头的,成为她心头的阴影。

    我命运不仅捉弄了蝶,也捉弄了我,每每忆起,我都热泪溢眶。

    艳你也不必太难过,事已过往,谁都无力挽回当初的过失,保重才是最要紧的事,也不要有太多的心里负担,否则会不妙的。

    我蝶到上海还会再做老本行吗

    艳怎么不会蝶还能做什么没文凭没特长。

    我我真的不忍心蝶再过这种非人的生活。上海那边不好做,她却偏偏大老远跑到那边去自找苦吃。我真的弄不明白,她为何不听我的苦苦相劝真的,她爱不爱我,都已无所谓了,我只希望她把摄影学好,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摄影师,过一种幸福美满的生活。她的不辞而别,我敢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要理解她,体谅她,不能让恨代替了爱是自私的,而爱是伟大的。我能感觉到她的人生路走得很苦,很累,很无奈,她性情孤僻,内心里孤冷得可怜。我要把与她之间的故事写成小说。当然,也会提到你,你介意否我一定要去你们那里,是在她回家之后,过年之前,去和她见上最后一面,做个彻底的了断。我也就心满意足,别无牵挂了。可能的话,我还要在你们那里,呆上三五月做社会调查。从社会学的角度去探索你们,去研究你们,也去解剖你们,看看问题出在哪里因为我强烈地感到你们那里的人上火了,人潮熙攘般地上火了,疯了。为了钱只往钱冲,简直全疯了。还有,我会带上画具去采风,去作画,用画留住你们那里风景的大美。

    艳我不会介意的,倒希望你写好后,能给我拜读一番。疯了不,问题是有的,可不能说是疯了。不过,我觉得你俩的性格倒蛮相像的,是否蝶的性格让你着迷让你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我蝶的性格脾气都是我的模子,我们是从同一个模子用同一种材料做成的。她活脱脱就是我的化身,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她中有我,我中有她。

    艳你是否后悔爱上美容院的风尘女子

    我我已发过誓,将来的女朋友必须是美容院的风尘女子,必须是你们那里的,最好是蝶那村的,否则我宁可独身。

    艳你这般钻牛角尖,认死理,这样下去是不妙的。爱情吗就应该随缘,顺其自然,不可苛求什么的。

    我你能弄到蝶的手机新号码吗

    艳我没有手机你是知道的,也就很难弄到蝶的新号码。不过,回家过年时我倒可以帮你问问看,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留下,弄到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

    我你们两家离得有多远呢

    艳也就一两里路程吧,近得很。不过,蝶这人古怪得很,老爱呆在家里,不爱出来与人交往。她只与她隔壁的那男孩偶尔在一起打打羽毛球。对呢,我的老板娘正在煮饭,你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你会煮饭吗

    我有回蝶发短信问我在干吗我回,我在煮饭。她回,你会煮饭我回,煮饭是一门高深的艺术,是人类文化的一部分。

    这是我首次在艳那里用餐。那天的主菜是香菇清煮排骨,蛮好吃的一道菜,清新爽口,百吃不厌。艳老板娘说,我们过的生活就跟乞丐差不多,慢待了,你可要吃好。艳老是夹排骨给我。她说,你看你越发的清瘦纤长,要多吃点好的补补营养。心想,其实营不营养的什么我都无所谓了,我现在要尽快弄到蝶的手机新号码和她联系上,最好是在她过完年来这里之前。

    蝶那一条街的发廊,我是说她没走之前,现在只剩一家没去了。那家的按摩女据说和蝶也是同村的,而且离得很近,屋前屋后。心想,倘若不去她那里,她若心里不平衡给蝶乱说一通的话,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可不就因小失大了。她,年岁吗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不到,倒还风姿绰约的。她非要给我做按摩。

    我你现在每天见我从你这里路过去别家做按摩,可你不知道我只与她们聊聊天而已。可以说,是清白地进去,又是清白地出来。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

    听我这么一说,她也就不在坚持了。她说,你真的很会敲背,在蝶所有客人当中,你是首当其冲最会敲背,敲得勤的人,可谓是花魁郎。

    我要是我那天不去蝶那里,心里便不踏实起来,浑身难受,情绪也无法平静下来。有时,觉得自己莫非是瘾君子。在她那里感觉很过瘾,飘飘然赛神仙。她那里就是人间天堂,人间幻境。可一旦时间到了,回到外面的现实中,溶入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整个人立马沮丧透顶,提不起精神来。

    她先前我有个朋友,那时她在泉州做这个,和客人一见如故,钟了情来,她心甘情愿地养着那客人,为此她的哥哥看不过去说,你这样做是不理智的。再后来,那客人扔下一封信说,我们在一起是不合适的,还是好聚好散吧。那客人拍拍轻松地走人,为此我那朋友痛不欲生,连死的想法都有。幸好她哥哥及时的安慰,她才走出了阴影,可却执意终生不嫁,自甘独身。

    我问,你先前在哪里做在这里做了多久她说,我在这里做了快两年。先前,是在泉州的大店做,我们都挂牌上岗。见我不语,她又说,先前这里有个老乡,和这里的一个客人相好得很。现今,那老乡在南京做,与那客人还保持着联系,不过他们倒很理智。有回,那老乡回老家时,请那客人一起回老家玩玩。可那客人却说,不行我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了。话说到此,我那老乡也就没在勉强什么了。

    自这之后,我再也没去她那里。我至今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可却经常见到她的身影。她说,她有两个孩子,男孩在上初中,女孩在上小学。

    名字越发令我觉得只是符号而已。在这后工业化的社会中,名字早已丧失了它本来的意义和价值,变得面目全非,痛苦不堪,丧失了其神圣性。而往事像刺刀一样,每天都要在我心头狠狠地刺上一回,直刺得鲜血淋淋。

    我已经从这里的图书城买了蝶家乡的地图,准备待怀、艳她们走后我才去。若蝶不回家过年,我就暂时不去了,艳会告诉我这些事的。对呢,从怀、艳以及琴她们的口中得知蝶家的村落旁有个叫柳家尖的山峰上有庙宇。此外,还有溪涧、电站,不过电站早已废弃不用了。从她家到电站步行的话要半个来钟,而从她家到柳家尖的庙宇步行的话也要半个来钟。她家对面不远处,有棵五百来年生的红杉树还是红豆树,我记不大清了。她家附近有所废弃的小学,还有个新建的一次性筷子厂,以及为数不多的店铺。差点忘了,她的家乡散落着为数不多的古廊桥,一种建在溪涧、河流以及山谷间的具有休息避风避雨功能的廊阁式的石木结构的桥廊。

    怀蝶家的具体地址你有吗

    我我有的。

    怀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在来我这里了,也不要去别家乱敲,省点钱,这样你就可以多带点钱去蝶老家了。对呢,你去时可千万不要往丛林里钻,因为小时侯家人给我说,那丛林的最深处生活着一群野和尚,常出来吃小孩子,很可怕的。或许你不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那是吓唬小孩子的,大人怕小孩子走进去迷路,你倒当真。

    怀不是的,有人亲眼见到过的,不可不信。

    我那或许是人意识中的一种根深蒂固的说教,不可信的。

    怀蝶撕碎了你的心无疑。

    我对呢,你喜欢他,他知道吗

    怀不知道的,我没有勇气给他说,他的条件好得很。可他不知道我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不会告诉他的,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他现在在宁波工作,几乎每天都要给我发短信。他称我为小丫头,我就是喜欢他这么叫我。在他的面前,我感到自己很自卑,我讨厌自己所过的生活。

    我我现在再也不用一天刷好几次牙了,先前每次去看蝶之前,我都会刷牙的,怕口腔有异味什么的。而现在没有人吻我咬我,与我卿卿我我,直感到不习惯,浑身莫名地难受。可以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怀我的老板娘说,蝶简直是个害人精。你看你的状况真叫人担心。

    我不语,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怀,手搂着她的腰,她的手抱着我的脖子。我今天不由自主地让她坐在我的腿上,是她要求这样的。看着她那纯朴的未经修饰的嘴唇,心想,那一定也是湿湿热热的,软软绵绵的。不免心动了起来,直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般的心神不宁。她的嘴唇蠢蠢欲动着,她满眼春情。

    怀你的嘴唇红润润的,多么鲜活可人。真想使劲地咬一口尝一下,看看是个啥滋味。还有,你的鼻子倒挺俊美的,是种不太张扬的鹰勾鼻子。

    我想咬就大胆地去咬吧,我无所谓的。

    怀没开口,老盯着我的嘴唇看。就在我感到她要吻我的那一瞬间她吻了我,我早已集中起了所有的激情,好让她感到惬意。可是刚碰到她的嘴唇,我的激情却一下子沮丧了起来。有一种声音在左右着我你口口声声说,你多么多么地爱着蝶,可你此时此刻又都干了些啥东东

    怀早已闭上了眼睛,我也闭上了眼睛。我勉强地吻了她几下,便草草地结束了这荒诞的游戏。这是蠢事,我沮丧透顶,后悔起来。这是我头次吻怀,除了她我长这么大只吻过蝶。

    怀向垃圾筒里吐了一口唾沫说,我无法咽下去,蝶能咽下去吗

    我蝶能的,我今天也咽不下去这唾沫,可我先前不是这样的。

    我说完,也往垃圾筒里吐了一口唾沫。直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似乎压在灵肉上的无形的重量终于卸了下来。

    怀先前,我也吻过些许人,可像今天这样的吻你却很少。有时客人要吻我,我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应付下了事。但有一点,只吻年轻俊美的客人,这也是不多见的。尽管,我是做这个的,可我是有限度的。

    我有限度就好,这说明你的本质还没彻底地变坏。

    怀你身上的气味很特别,或许是因为你人很特别的缘故吧。

    我我第一眼见到蝶时,觉得她高贵典雅,像个少妇。可后来她的发型变了,觉得她小家碧玉,像个小丫头。

    怀你是因为蝶漂亮才迷上她的吧

    我只要是我认为迷人的女人我都能接受,当然不迷人的女人,除非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不管怎样一个就够了。

    怀你其实最爱的是自己,而不是蝶,她只是幌子而已。你不懂爱情,爱情是吃饱穿暖之外的事。可以说,乞丐是没有理由谈情说爱的。

    我我爱蝶这是无疑的,没有了她,就好像没有了生命。不过,爱情不是占有。

    怀你要是真心爱蝶的话,你就不会忍心眼睁睁看她继续做这个。不过,在这种场合谈情说爱是一种奢侈。

    我你就像一朵栀子花,在岁月里永远飘着淡淡的香。

    怀你是个自恋狂,因为你太孤僻了。

    顺便说下,怀、艳、琴她们,都反对我去蝶的家乡找她。她们几乎都说,至今还没有哪个客人去我们那里,只是为了找某个按摩女的。她们为什么会居然一致反对心想,这是不是她们共同的担忧怕我去揭开了她们共有的不可见光的老底。

    我不在给蝶没完没了地发短信,那是徒劳的白费。可我还在不停地每天打电话给她,我总觉得她有那么一天要用这个号码的。因为这个号码里还有大量的余额,据我所知是这样的。我相信自己会是侥幸的人。

    蝶走后的第十天,我没和任何人商量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去本省最大最好的医院动手术,是眼睛动手术。蝶曾说,你的右眼若去动下手术,你会更俊美的。

    两天后我住进了医院。隔三天后,将近中午时分,我动完了手术,应该算是成功的。再隔两天后,我出院了,手术被证明是成功的。不过,手术的过程,五十三分钟的过程,却是痛苦的、灾难的、毁坏的、黑暗的、可怕的,也是非人的折磨,额外的疼痛。手术是罪恶的,是恨不是爱。手术我只想忘记你,诅咒你,你的一切。

    现在来说说,这所谓的全省最大最好的医院是什么东东我敢说,是地狱里的茶楼,喋喋不休,吵得人神经衰弱,得从眼科转入精神科,或者干脆送入疯人院得了。还有,护士以及医生们,就像姑奶奶和大爷似的摆架子,他们中很少有人把病人放在心里,尽起心来医治和护理病人。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最大最好、多少多少级的甲等医院,所存在的现实风情的特色,有中国的特色。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这五天的地狱生活,也享受了五天的营养餐的待遇。据说,这营养餐是某某著名营养学家专门制定的。我的乖乖,还居然说是专门制定的,害得我减肥不少。在此,我忠告目前想减肥的爱美人士,快来这家医院吧,保准没错的。当然,信不信由你们。

    手术前一天的黄昏,怀给我发短信我明天就要走了,临走时想再见你一面,因为我明年可能不来这里了,你手术动了没有

    我我明天要动手术,不能送你了,抱歉至于见我吗还是不要了。

    怀没什么好抱歉的,我预祝你手术成功皆大欢喜

    手术当天的那晚,我在梦中居然忆起了蝶先前说的事。

    蝶有人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反问为什么那人说,你的眼睛里有云彩,而且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我真有意思。

    蝶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不是同路人,是有本质的区别。

    我你何时买的新衣服

    蝶这是我阿姐的,今天太冷我拿来穿下。

    我你每天做多少钟,你们老板知道吗

    蝶知道的,老板就是本地人,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他老婆快要生孩子了。

    我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蝶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刚才在厨房里,那瘦高男人是你老板吗

    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你不是说,除了我之外,你几乎没和别人相拥而卧地躺在按摩床上吗

    蝶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这样。

    在梦里总是那么迟疑,天堂的美丽早已凋零。

    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永不放弃你的希望。

    从风里传来的消息,那是往事清脆的哨音。

    孤冷里有多少故事承受又是多么不易。

    明天,明天又会怎样

    明天仍旧悲哀的透顶。

    这是命运,不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