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传无弹窗 韩一鸣脸上一红,深知是自己的不对,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记下了。再不如此怠惰了。”卢月清叹了口气,道:“你一路之上,要小心在意。须要记得一点,你的二师伯与五师叔,也会好生照看你。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对兵刃的爱惜,就是对自己的爱惜,你将来慢慢体会吧。”
自聿爱下来,韩一鸣见天色还早,便向幻镜湖而来。路过丁五的厨房,远远地望见厨房屋顶飘出缕缕白烟,丁五已在操持晚饭。走到门前,果见丁五满面油汗地在油烟之中忙碌。在韩一鸣心中丁五比起其他师兄来,更加亲近些。
丁五百忙之间回过头来,笑道:“师弟,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韩一鸣道:“师兄,我,我明日便要下山了。”丁五道:“下山?在这里不好吗?你要去何处?”韩一鸣道:“大师伯让我随着二师伯和五师叔下山去。”丁五“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只当你要离开这里呢,你别介意。”韩一鸣道:“我不介意。”丁五笑道:“下山是件好事,这山上多少师兄弟都想下去看看呢,你该高兴才是,不要苦着脸。”
他语调由衷的诚肯,韩一鸣轻松起来,道:“师兄说的是。”丁五道:“你不要担心,你去了,我每日会帮你浇你的竹子。”韩一鸣道:“师兄,你帮我么?”丁五手里忙个不住,却对着他道:“是呀,灵山上的师兄弟但凡被师父委派下山,都是我替他们浇的。”韩一鸣不禁想起丁五肥胖的身影捧着茶盏在长长木梯上来回的样子,虽说木梯并不算长,静心院到翠薇堂也不算远。但丁五从来都不呼风唤雨,而是自己往来取水浇灌。这一下灵山七名弟子一同下山,每一回浇灌,他都得来回走四十趟了。一日下来竟是一百二十趟,不知他将是如何辛苦。韩一鸣心内算了一回,不禁目瞪口呆,望着丁五说不出话来。
丁五道:“师弟,你放心去罢,我是没有这个能力去兼济世人了。只能在师兄弟们兼济世人之时替他们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点小事就交给我罢。”这哪里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一趟趟在木梯上奔忙,不为什么的奔忙,真的就“微不足道”吗?韩一鸣心中感慨,眼中湿润,却是掉不下泪来。咬了咬牙道:“师兄,是师尊们将此事交托与你的吗?”
丁五脸上一红,道:“这是我的傻想头,师尊们哪里顾得上这个。”韩一鸣道:“那,你如何得知有几位师兄下山去了?”丁五停住了手,道:“来,你来看。”将他引到一口青花磁缸前。那口大缸有半人多高,足可以装进去三四个人。上面盖着同样青花的磁盖。丁五伸手揭了起来,韩一鸣探头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便回头来看丁五。丁五道:“有一位师兄叫做冯玉藻,他自白樱师叔那里学得了一个奇异的种植之术,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每日需要多少米粮的,我也不太关心这事。只知道每日晚间,他会将次日三餐所需的粮米种子都种在土中,我每次做饭之前揭开这口缸的盖子,里面都会有一餐的米粮。我也做了些日子的饭了,看一看就知道这些米粮够多少人吃,都不会错的。”
韩一鸣道:“那,你每次就去帮大家浇水吗?”丁五道:“师兄弟们在外面都餐风露宿,哪里还能让这些小事挂在他们心上。我身子笨拙,每回去的都迟,众师兄弟都浇过了。我浇完了自己的,用手摸一摸地上泥土,湿的便是浇过的,干的自然是出门在外的师兄弟的啦。只管浇便是了。”他说起来轻松之极,韩一鸣却是说不出话来。他每日里承担派中所有人的吃喝,已是十分繁重,之后还要一趟趟为众人浇灌碧玉竹。过得一阵,韩一鸣道:“师兄,这次回来,我就不下山了,跟你一起帮师兄们浇罢。”丁五道:“好呀,我等你回来。你这是要去向小乖告别么?”韩一鸣点了点头,丁五道:“你去向它道个别也好,它天天都见你,虽然不见得和你说什么话,但乍然见不着,不知会有多么失望呢!可惜我不太会说话,就是去看它也只是陪着它坐一坐。”韩一鸣去喂小乖,也大多是坐在一边。不说什么话,但看见丁五抱歉的神色,这话便说不出来。
离开丁五的厨房,来到幻镜湖边。小乖正在湖中悠游,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韩一鸣走到湖边,它便游过来,咧开大嘴,两个嘴角向下。它这副形状,见过多次了。它心情好的时候,都是这副淘气的形状。韩一鸣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道:“小乖,我明天要下山去了。”
乖道:“下山?你可以下山了么?我也很想去,可我答应过他,帮他守着灵山,等他回来后再去的。不然,我早就跑去玩啦。对了,你给我买好吃的回来。”活脱脱一个小孩子。韩一鸣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我一定给你带好吃的东西来。”小乖道:“好呀,那你就去罢。”转身又在湖中游荡。
韩一鸣在湖边坐下,那匹小小白马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挨近来,用头拱他的手。韩一鸣伸手摘了两朵花来,递到它嘴边,它便开始啃咬。韩一鸣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它的头顶。它与那紫色的小人小马又不相同。摸到了紫色的小人小马,如同摸到了一个上好的梨子。摸到小白马的头顶,却象是摸到了一块上等好玉,凉凉的。小白马初时瑟缩了一下,但并未跑开,依旧专心啃着他手上的花朵。不多时,将那朵花啃得只剩余花茎和花蕊,又用头来拱他的手。韩一鸣道:“好啦,你今日已经吃了两朵花了,再吃会不会撑坏呀?”小马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它的舌头比头顶更加冰凉,韩一鸣并不觉得肮脏,任它舔了一阵,见它还是不走,只得又伸手摘了一朵下来,递到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