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逃也般的跑出了德玉宫,一跑出去,花想容便仰起头,却是感觉已经干涸了许久的眼眶有些酸涩。()
她本是不该难受的……
真的不应该……
花想容抬起双手,看着红肿的手心手背,看着手心和手指上那一点点被昨夜的针扎出来的小红点,她忽然咧开嘴,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快步向着浣衣局的方向走。
“等等!”
萧越寒的声音飘至耳边,花容脚步猛的一顿,停驻下身子,漠然的呆站在那里,却是不肯回头。
看着她又瘦的不像话的模样,一身素衣,满头的长发挽成了两团简单的宫女髻,曾经那个绝代芳华的女子此时已经是饱经风霜,虽依然美丽出尘,可是那一身年华沧桑般的风霜模样,和那抹故做无畏的背影,在告诉所有人,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不曾变过。
萧越寒缓步走到她身后,目光淡澈如水的看着她洁如皎月的脸庞。
她背对着他,他看着她的侧脸,两人久久不语,直到花想容忽然扯出一脸的笑,募然转过那张笑得灿烂的脸:“皇上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吗?”
萧越寒眼神未变,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深邃黑瞳里映出她那张扯出一脸的笑容的小脸,笑的明媚开怀的模样。
他未说一句话,宽厚的大手忽然强硬的将她的胳膊拽了起来,花想容挣扎了两下便不再挣扎,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皇上,男女授受不亲,您是帝王而我是一个浣衣局的带罪宫婢,您不怕于礼不合吗?放开奴婢……”
萧越寒垂下眼,看向她红肿的手,但是只是看着,却是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仿佛这一切真的是她应有的惩罚?仿佛她活该受这种罪受这种侮辱!如果你想要安慰也就罢了……可是只是抬起她的手,面无表情的数着上边的伤痕累累,这样很有意思吗?看着她身上的手上的伤口越多,他就越开心是不是?
一想到七个月前她活活受了几十个板子和那三下带着盐水的鞭子,她还记得自己当时醒来时狼狈的模样,还记得身上那些伤痕和胸前那道最重的鞭痕到现在还没有褪去。
花想容忽然又是笑了,狠狠的甩开他,大步向后退了两步,满眼空洞而冷漠的看着他:“我真后悔……我真后悔回来……我就是应该远走他乡,也好比回来面对一个冷漠高傲的帝王要来得痛快!我更后悔,我根本就不应该离开禁宫,这样也总比要面对你的新欢的刁难要来得好!”
在转身要离去之际,花想容忽然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一下鼻子,高仰起头背对着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还有,我告诉你!我不怕你的那个德妃!麻烦你转告她,从今天开始,我再不对她的男人抱任何希望!如果她想继续刁难,我随时奉陪!不过最终谁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希望她心里明白!”
说罢,花想容高仰着头,扯开一脸明媚的大大的笑容,看向天空上那日当正午的太阳,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那双不知是沉重还是轻松的脚步,大步向着浣衣局的方向走去。()
一直都没有开口安慰过一句或者数落过她一句的萧越寒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手掌缓缓握起,目光平淡的看着那抹故做潇洒的快步离去的背影。
“皇上……”
远处,宁儿缓缓走来,站到萧越寒的身后,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礼:“皇上,她……”
“去取些消肿的药草和金创药,拿到浣衣局去给她手上的伤涂一涂。”说罢,萧越寒忽然抬起脚缓步向着反方向走。
“皇上,既然您还会心疼她,又为什么不能亲自去呢?也许她会开心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宁儿连忙转身欲追上去。
萧越寒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是若有若无的叹笑。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朕的宿命。”
“皇……”宁儿还想继续说什么,萧越寒却是不再给她任何疑问的机会,头也不回的走着与花想容相返的方向。
一条是通往浣衣局,一条是通往……乾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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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回到浣衣局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前边去洗衣服,她快步走回几个宫女的通用卧房,一走进去,将房门大力的关上,无力的靠在门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往外冒。
不是她不争气,只是她真的很痛心。
可是她却死也不肯在萧越寒的面前流露,更不可能在那个德妃面前软弱。
刚刚她确实是有一刻后悔过,可是从德玉宫的正门一直走回到浣衣局的这一条足足能走上四十五分钟的路程里,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不回来,她又能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她不可能再去找墨离,因为她不是容儿,她没有资格。
她也更不可能去找轩辕奥,即便她现在去了北疆国,她所受到的待遇绝对如想像中的那般好,可是她已经一次一次的对轩辕奥不公平,一次一次的拒绝他的感情、在他面前离去,即便轩辕奥依然如初,可是她没有那个脸……
她唯一的栖身之所便是萧越寒的身边,可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她连自己唯一的栖身之所都给推的远远离去。
现在,连萧越寒都不要她了……
她还有谁可以依靠?
她无法去怨谁……
自找的!都是自找的……
瘪了瘪嘴,控制不住的呜咽声终于还是从嘴里冒了出来。直到抑制不住的号啕大哭,整个人颓然的坐到地上,任眼泪肆意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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