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勃勃大王五年巨献:南北英雄志无弹窗 听李含此话说得过于鲜明,河间王司马?眉毛挑了挑。他挥手示意李、张二人坐下,盛欲与谈。
李含拱手,言语谆谆:“司马迁曾言:‘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大王,您能坐镇长安,定是祖宗显灵,上天福佑啊。王莽篡汉后,关中残破,故而后汉、曹魏、以及我们大晋均以洛阳为都。但是,帝京毕竟是帝京,后汉行‘三京’之制,曹魏行‘五京’之制,均以长安为西京。我们大晋立国后,武帝对长安险地一直放心不下,规定‘石函’之制,命令天下,非近亲宗室不得坐镇关中……大王,作为安平献王【注8】之孙,您于诸王为疏属,朝廷特以贤举,才能得到封疆关中的位置。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地位的改变,使得河间王的道德观念多年来生着深刻的变化。作为安平王司马孚之孙,太原王司马瑰嫡子,司马?最初承袭父爵为太原王,咸宁二年【注9】就国。转年,改封河间王。自青年时代起,作为疏宗王爷,他轻财爱士,钻研礼仪,享有清名,曾被武帝赏叹为“诸国仪表”。元康初年【注1o】,迁为北中郎将,监守邺城。元康九年,他又得以取代年老昏庸的梁王司马肜为平西将军,坐镇关中。
几年来,拥大镇,凭险要,眼见朝中痴帝在位,外戚、诸王争权,司马?不能不有所心动。
听李含、张方说到如此的深度,河间王司马?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着,有些一瘸一拐??一次在终南山骑马打猎,造成了他右腿轻微的残疾。
虽然只有四十二岁,司马?的鬓已经有不少星星白色。乍看上去,他身高八尺,颌下三缕长髯,凤目黄睛,具有司马皇族那种天生堂皇的风度。他的面容,依然红润、年轻,无论接待朝廷的使者还是在长安城内,见谁都挂着可掬的微笑,显示出积极活泼、努力向上的一面。但是,只要细看他的双眼,就可以现一种阴阴的东西在里面,透着精明、聪慧,同时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和焦灼,以及勃勃欲的野心。
“大王,以在下愚见,您现在身在长安,大可置身度外,坐观洛阳变故。齐王、成都王、淮南王和赵王,或出武帝一系,或出宣帝一系,或出文帝一系,日后必有火拼。可以先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我们相机而动,定能万全……”张方虽然是武将,心机不浅。
在晋朝武帝死后动荡的岁月里,所有这些宗室权贵,全都花费了那么长时间来乔装改扮,在多年权力的较量中,不断掩饰他们的野心,以至于和他们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们,往往都看不出他们内心微妙的变化。
但是,出身于寒人阶层的李含,对于政治人物的敏感出常人。实际上,自从跟随河间王之后,他就已经“认出”了这位疏宗王爷,内心深处对这位疏宗王爷的勃勃野心已经有了足够的鉴别。他知道,昔日那个曾经被武帝树为“宗室榜样”的河间王已经不复存在。长安的河间王,是一个崭新的人,是一个从前的人们并不认识的人。
人生的变化,随着时势的不同而变化。如同死亡之谜一样,一个人内心质的变化,是一个令人心神不安的奥秘。有些人,比如李含,他会提前认知、预感到这些变化,能够知晓河间王的野心意味着什么,还知道这种野心的前奏是什么,更知道它们能带给自己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