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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光溜溜的小便,我再次陷入无尽的沉思之中:蓝花的小便竟然与梦
境中的一模一样,难道,这仅仅是巧合么我一边苦苦思忖着,一边轻轻地拨开
白嫩嫩的小馒头,里面充塞着一块又一块淡粉色的嫩肉,泛着晶莹的柔光。
我的指尖轻轻地插捅进去,蓝花微微叹息一声,很快又平静下来,依然专心
志致地数点着钞票,我的手指继续探插着,同时,左右开弓地触撞着细滑的嫩肉
块,渐渐地,蓝花放纵地呻吟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乖乖,她终于放下钞票,
垂下头来,咧着小嘴:“哎哟,唷呀,”
我的老天爷,蓝花的呻吟声,也与梦境中的完全相同,我更加迷茫起来:那
天深夜,到底是梦臆,还是现实呐
“嘻嘻,”蓝花哼哼数声,便伸出小手,双腿一抬,哧啦一声,将小巧的你
要给她弄钱,开成衣店,这不,她就活了心,天天往市阴唇太长不好啦,谁说这团肉没有用,妈妈,你不懂,
阴唇长,做爱时,能带来快感,你看,”说着,我展开老姨的骚肉团,饶有兴致
的裹住鸡鸡,老姨低下头来,减缓了运动的速度,那长硕的骚肉团,紧紧地包裹
我的鸡鸡,随着老姨的动作,产生丝丝酥麻的快意:“好舒服啊,老姨,再慢一
点,啊,太好了,又滑又麻”
“嗯,”老姨终于露出一丝可贵的笑容,低垂着脑袋,一边继续动作着,一
边与我一同,欣赏着那团饱经妈妈贬损的骚肉团,为了加强包裹感,老姨还主动
地伸出手来,协助我一起按住骚肉团。
妈妈见状,气呼呼地用秀肩顶撞我一下,“哼,好,好,既然这么有快感,
那,就跟你老姨,慢慢地玩么去吧,玩吧,玩吧,玩熟,玩烂,就算拉倒”说
完,妈妈欲转过身去。
我慌忙松开老姨的骚肉团,转过脸去:“妈妈,”我拍了拍妈妈的大腿,又
抓了抓妈妈的黑绒毛:“妈妈,上来啊,儿子最喜欢的,还是妈妈的小便妈
妈,来啊,快把你的小便,送给儿子吧,让儿子好好尝尝吧”
“嘻嘻,”听到我的话,妈妈小嘴一抿,冷冰冰的面庞,绽开了可爱的花
朵,她坐起身来,赌气般地扫视一眼老姨,然后,肥腿一抬,大大方方地爬跨到
我的脖颈上,将骚气腾腾的小便,直楞楞地、居高临下的摆放在我的面庞上。
“啊,谢谢妈妈,”我张开双臂,搂住妈妈肉乎乎的肥屁股,大嘴一张,狂
放地咬切起妈妈的小便来,同时,大口大口吞咽着妈妈的爱液,而骑在腰间的老
姨,则默不作声地继续上下翻动着。
“喔,喔,喔,”
我的舌尖深深地撩起了妈妈的性致,在我卖力的舔吮之下,妈妈无法控制地
浪叫着,小便放肆无比地撞击着我的面庞,汹涌而出的滚滚爱液,抹满了我的脸
颊。身旁的表妹,轻抚着妈妈的肥腿,柔声细气地奉承着:“二姨长得真白啊,
肉皮真细嫩啊”
“哦,”听到表妹的奉承,虚荣心极强的妈妈愈加得意起来,而我,继续讨
好道:“表妹,妈妈不仅身体长得白,小便更漂亮,你看”我扒开妈妈的肉
洞,展示给身旁的表妹,表妹探过头来,继续奉承起来:“嗯,二姨的小便,的
确很漂亮、很漂亮啊”
“嘿嘿,”我姿意把玩着妈妈的小便,对身旁的表妹说道:“表妹,妈妈的
小便,可是最标准的小便,你看、这阴蒂、这阴唇,都与生理卫生书上所描画
的,一模一样,就连阴毛分布的形状,都毫无二致啊啊,咂,”
说着说着,我吐出舌头,咂地亲了一口,然后,推开妈妈的小便,抹了抹沾
满淫液的大嘴:“妈妈,该你了”与表妹一同鉴赏完妈妈的小便,又吸足了妈
妈的爱液,我翻身坐起,握着刚刚从老姨肉洞里拽出来的鸡鸡,笑嘻嘻地爬跨到
妈妈的身体上,妈妈立刻平展下来,笑吟吟地展开双腿,在老姨和表妹的注视之
下,我咕叽咕叽地插捅起妈妈的肉洞。
“儿子,”身下的妈妈不解地问我道:“儿子啊,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啊,都
折腾快两个小时啦,咋还不射精啊”
“啊,”我深有感触地答道:“妈妈,我太兴奋了,我太高兴了,我乐得都
找不到北喽,根本不知道,还有射精这档事”
“高兴,”身下的妈妈,一边剧烈地摆动着丰硕的身体,一边佯装生气地嘀
咕着:“高兴,儿子,唉,你是高兴了,把妈妈,老姨和表妹,弄到一起乱,
唉,你当然高兴了”
“啊,”听到妈妈的话,我呼地趴下身去,一边狠狠地撞击着妈妈的胴体,
一边搂住妈妈的热辣辣的面庞,张开泛着骚气的大嘴,疯狂地亲吻着妈妈,妈妈
张开小嘴,吐出舌头,深情地接受着我的热吻:“好儿子,好儿子,妈妈的好儿
子,你总是这么顽皮,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抬起身来,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身体疲惫难当,鸡鸡吃力地插捅着妈妈的
肉洞,死盯着妈妈小便的色目,无法控制地模糊起来。
“啊,”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然后,咕咚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妈
妈的身体上。
“儿子,儿子,儿子,”身下的妈妈拼命地推搡着我:“儿子,儿子,
儿子,你,怎么了,咋睡着了,醒一醒,醒一醒”
一百零三
大凡一个合格的酒鬼,都会有一种切身的体会,一旦酗酒之后,先是有一个
短暂的兴奋期,在这个时段里,酗酒者的精神空前地亢奋,在烈性酒精的刺激之
下,标准的酒鬼往往会做出诸多清醒时不敢做或者不好意思做的蠢事来:或是手
舞足蹈;或是滔滔不绝;或是随意许愿,乱开醒酒后根本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或是嘿嘿傻笑;或是哭天抹泪;或是推桌子摔碗;或是出手伤人;,等等等
等,简直不胜枚举。
面对酒鬼们这种种丑态,旁观者或是忍俊不止;或是哼哼哈哈;或是哭笑不
得;或是侧目而视;或是逃之夭夭。
较之于合格的酒鬼,我这个出色的酒鬼,烂醉之后,除却哭天抹泪、出手伤
人等等这些个过于滑稽可笑和极其可怕的事情之外,我做过以上种种事情:海阔
天空、胡吹乱擂、瞎许愿,并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曾与诸酒鬼赌气般地徒手掐拧空酒杯,比试谁的技艺高超,既能将酒杯掐
拧个粉碎,又不会伤及手指,结果呢,嘿嘿,我的五根手指,一只也没有幸免;
我曾在餐桌之上,无所顾忌地掏出大鸡鸡,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廉耻地让情
人给我口交。
然而,酗酒之后的这个兴奋期却是短暂的,因超量酒精的麻醉,酗酒后的大
脑很快便由最初的兴奋、激昂,快速地、不可控制地蜕变得混浊起来。
此时,酗酒者反应迟钝、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口渴盗汗,继尔,整个身体
便彻底崩溃下来:或是咕咚一声,醉趴在餐桌之上;或是哧溜一声,直挺挺地滑
脱到餐桌之下;既使在他人帮助之下,勉强能够挪动脚步,也是东倒西歪,前进
一步,后腿两步,助者稍有疏忽,醉者便径直撞到墙壁上,弄得额头红肿,口鼻
溢血。
纵使顺利走出酒馆,醉者要么是睡死在归家的出租车里;要么是一头扑倒在
马路边的花池里,任你拳打脚踢,我自岿然不动,不仅如此,还挑衅似地鼾声大
作。我的一个酒友,烂醉之后,就在垃圾箱里逍遥自在地酣睡了一宿;还有一个
酒友,走着走着,一头扑进农家的柴禾垛里。
从兴奋期到迟钝期,再到彻底地清醒过来,在这个时段里,醉酒者往往丧失
记忆,待酒精散尽之后,对于自己在这个时段里的所作所为,毫无所知,当他人
问你:操,昨天喝酒的时候,你他妈的又喝上听了,你说,你又出什么洋相了
醉者闻言,抓耳挠腮地追忆着:没有啊,没有啊,我出什么洋相了唉,昨天的
确喝多了,我,记不得自己酒后都干了些什么。
标准的酒鬼,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找回那个时段的记忆。于是,我们这些
酒友们,便将这个时段,称之谓:记忆力的断档期。
这个断档期虽然短暂,但后果却是极为可怕的,所谓酒后无德的事,譬如:
打架、斗殴、行凶伤人,等等,差不多都发生在这个可恶的断档期里。曾经发生
过这样一件事情,两个酒鬼在断档期里打得头破血流,被人送住医院急诊室,当
医生给两个酒鬼缝合好伤口时,两个伤者酒精呛人的脑袋上缠着惨白绷带,肩并
肩地坐在走廊的排椅上,还在幸福地酣睡呢。
而今天,我这个出色的酒鬼,烂醉之后,在这个记忆力的断档期里,做出一
件无耻透顶的丑事来,当妈妈千呼万唤地将我摇醒时,睁开红通通的双眼,我发
觉自己惬意异常地趴在妈妈光溜溜、白鲜鲜的胴体上。那份温馨,那份软绵,尤
如躺卧在席梦思床垫上,而胯间的鸡鸡,则深深地埋入妈妈的肉洞里,感受着滚
滚酥滑和软嫩。
抬起头来,昏昏然地环顾一下凌乱不堪的床铺,我更是大吃一惊:老姨和表
妹,均与妈妈一样,精赤条条地坐在我的身旁,胆怯而又无奈地望着我。我急忙
从妈妈的胴体上纵身跃起,胯间的鸡鸡扑啦一声,从妈妈的肉洞里抽拽出来,一
边噼哩叭啦地摇晃着,一边嘀哒着清纯的液体。
“嗯,”我茫然地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啥”听到我的自语声,望着我混混噩噩的丑态,妈妈、老姨和表妹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啥你,不知道刚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你,你,你唉,,咂咂,”
“我,”望着三个目瞪口呆,赤身裸体的女人,我顿然省悟过来:哇,太荒
唐了,太无耻了烂醉之后,我酒后无德,将三个女人野蛮地奸淫了。惭愧之
余,我却木然地淫笑起来:嘿嘿,太刺激了,太过瘾了
“唉,”妈妈长叹一声,抓过裤头就往腿上套,老姨和表妹同时转过身去,
纷纷找寻被我扔得满床都是的衣裤,我摸了摸尚未瘫软下来的鸡鸡。大醉初醒之
后,手指一挨到鸡鸡,一丝无可名状的快感,唰地侵袭而来,我咕咚一声,跪下
双膝,抱住正在套啊,快说啊,你哑巴了操,别怕花钱,今天,我请客,我买单
操,不吱声,还是不吱声,得,”奶奶屄松开我的手臂:“你就光顾抽烟吧,我
再给你掏弄掏弄去”
“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
“椰,椰,椰,椰,”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奶奶屄走后,包房里立刻沉寂下来,从薄薄的隔断那边,传过一阵紧似一阵
的淫叫声以及床板的吱呀声,直听得我心烦意乱。
“哥们,”奶奶屄喜滋滋地溜了回来:“哥们,哈,我可给你掏弄来个尖端
玩意”
“啥尖端玩意”我漫不经心地问道,奶奶屄凑到我的面前:“鲜族的怎
么样”
“操,鲜族的,有什么稀奇”
“哥们,我知道,你媳妇也是鲜族人,不过,这个鲜族屄,可不同一般,特
会玩,下面的活,特好”
“去你妈的吧,不都是那套玩意,有什么稀奇的,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真的,哥们,我不止一次地玩过她,这个鲜族小骚屄,特会伺候人,哥
们,是好是坏,你一操,就知道喽,喂,”奶奶屄兴奋不已地转向房门:“小
姐,快点进来啊”
吱呀,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个年轻的,但却甚是妖冶的风尘女子,
脸上泛着轻薄的浪笑,花枝招展地向我走来,我冷漠地抬起眼皮:啊,突
然,我的屁股尤如被毒蝎狠咬了一口,啊呀一声,呲牙咧嘴地从沙发跳将起来:
“啊,是你,”
一百一十四
“你,你,你,好一个贱货啊”还没容惊恐万状的蓝花说出一句话来,我
的大手掌早已无情地抽刮在她那抹着厚厚香脂的粉腮上:“好一个不要脸的东
西,你这个不值钱的贱屄,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骚货”
“咦,咦,咦,”蓝花咕咚一声,瘫坐在凉冰冰的地板上,手
捂着被抽红的粉腮,痛苦的脸颊上,却没有丝毫的羞耻感,更看不出任何的懊悔
之意,反倒无比委屈地抽泣起来:“咦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是你,让我上了毒瘾,没有钱,弄不到白面,我,我,我怎么办咦,你凭什么
打我,我贱,我骚,你又比我强多少”
“他妈的,”我抬起脚掌,正欲狠狠地踢向蓝花,奶奶屄一把抱住我的大脚
掌:“哥们,算了,算了,”
“去你妈个屄的,你更不是好东西,操我的媳妇,啊,你爽了呗操你
妈”我顺势将脚掌踢向奶奶屄,同时,穷凶极恶地谩骂着。
在我发疯般的踢踹之下,奶奶屄也与蓝花一样,瘫坐在地板上,嘴里可怜巴
巴地嘟哝着:“操,哥们,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以前,从来没看见过你媳
妇啊,哥们,这,真的不能怨我啊”
“操你妈的,”我一把揪住蓝花的衣襟:“怨,都得怨你,没钱,你就他妈
的出来卖屁股啊,嗯,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嗯”
啪,我又狠狠地抽了蓝花一巴掌,娇小的蓝花,我在的大手掌前可怕地
颤栗着:“咦,咦,你凭什么打我,你一拍屁股就走了,这么长时间,
连个面都不肯着,连个电话也没有,爸爸被停职了,妈妈又犯病了,我不出来
卖,靠什么活啊”
“啊,”我再次举起的大手掌,突然停滞在半空中,无比惊讶地问蓝花
道:“老师,妈妈,病了什么病”
“病了,”蓝花揉了揉红肿的腮帮,抹了抹委屈的泪水:“病了,妈妈病了
好长时间了什么病,我也说不清楚,连大夫都看不明白,就是昏睡,总也不
醒”
“走,”我拽起蓝花:“带我回家,看妈妈去”
“哥们,”奶奶屄一脸愧疚地向我道别:“哥们,我,先走了,哥们,我对
不起你,哥们,改天我一定好好地预备一桌,正式向你陪罪哥们,我,我,”
“去,去,”我一把推开奶奶屄,生硬地拽扯着蓝花:“回家,快带我回
家”
“老公,”我将蓝花塞进汽车里,蓝花先是一怔,继尔,脸上泛起浓浓
的羡慕之色,方才的哭丧之相,顿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小手拉着我的肘腕,亲切
地、老公、老公地呼唤着,我没好气地摇了摇手臂:“去,滚开,谁是你老公
咱俩的婚姻,早就终结了”
“不,”蓝花厥着小嘴:“不,离婚手续还没办呐,就不能算离婚,所以,
你,还是我的老公,”说着,蓝花重又拉住我的手臂:“老公,这车,是你的
么”
“是,是我的,咋的”
“啊,”蓝花松开我的手臂,双手小心奕奕地抚摸着汽车:“哇,真漂
亮啊,老公,你是从哪弄来的啊,”说着,蓝花将身子尽力贴到我的身旁,双手
搂住我的脖颈,同时,张开小嘴,正欲亲吻我,我一把将其推回到原处:“滚
开,贱货”
“哟,”蓝花撒娇道:“老公,你,这是干么呐,人家喜欢你啊”
“去你妈的吧,”我恶狠狠地骂道:“我嫌你脏”蓝花惭愧
地低下头去,摆弄着小手指:“老公啊,你是,在哪发了大财啊”
“你管不着,没你的事”我怒气冲冲地转动着方向盘,蓝花突然怯生生地
抓挠我一把:“呶,不对,老公,咱家,不在那住了,往那,往那啊”
“嗯,”我瞪了蓝花一眼:“怎么,搬家喽,什么时候搬的,没事,搬家干
么”
“唉,”蓝花无比伤感地叹了口气:“唉,老公啊,你不知道啊,爸爸
出事后,原来的房子,让单位,收回去了,爸爸只好又搬回老地方啦,又住进以
前的旧房子啦,唉,”
“老师,”在蓝花的指引之下,七绕八拐,终于来到都木老师昔日的住宅,
我将汽车停在破败不堪的宿舍楼前,蹬蹬蹬地跑到楼上,推开油漆斑驳的旧房
门,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充溢着刺鼻的药水味,绕过狭窄的走廊,撩起惨白的门
帘,我一眼便看到都木老师盖着棉被,直挺挺地仰躺在木板床上,我轻手轻脚地
走到床边,抓住都木老师冰凉的白手:“老师,妈妈,你怎么了”
“她,”蓝花站在我的身后,喃喃地讲述道:“妈妈以前就有这个毛病,也
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一到了立冬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整天昏睡,不
吃也不喝,不拉也不尿,怎么叫也叫不醒,直到来年立春,不用医生看,就自然
而然地醒来了醒来之后,跟正常人一样,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不
过,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妈妈这个老毛病,再也没犯过,可是今年,妈妈,又
旧病复发了”
“呵呵,”我瞅了蓝花一眼:“这,是什么病啊,立冬就昏倒,立春再醒
来,冬眠啊”
“哼哼,”蓝花笑吟吟地踱到我的面前,伸出小手,殷勤地整理着我的衣
领:“可能是吧,老公动物冬眠,人,也得冬眠啊嘻嘻”
“老师,妈妈,”我推开蓝花,俯下身去,仔细地端祥着昏迷中的都木老
师:唉,这一分别,虽只有短短的数月,却尤如三秋不见,我可爱的都木老师,
陡然苍老起来,原本乌黑闪亮的缕缕秀发,泛着极为显眼的条条银丝,宽阔的额
头,沉积着数条刀割般地深纹,饱满的珠唇,不可思议地干瘪下来,淤塞着道道
令我无限伤心的皱褶。
“妈妈,”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满含深情地亲吻着都木老师苍老的面颊,
而身后的蓝花,则用异样的目光,撇视着我,我根本没有理睬她,依然旁若无人
地亲吻着敬爱的都木老师:“老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
“哦,”在我不停的呼唤声中,我在反复的亲吻之下,沉睡中的都木老师微
微抖动一下身体,继尔,发出蚊蝇般的呻吟声:“哦,哦,哦,”
“老师,”我抬起头来,手抚着都木老师的额头:“老师,妈妈,醒醒,醒
醒”
咣当,我正热切地呼唤着都木老师,房门突然被人撞开,身材臃肿
的大酱块嘟嘟哝哝地闯进屋来,我不禁激泠起来,手掌缓缓离开都木老师的面
颊,双目充满惊惧地望着大酱块。
数月不见,大酱块已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面目全非,首先让我大吃
一惊的是,大酱块的乱发,好像中了什么魔法,呈着一片耀眼的花白,而他那硕
大的酱块脑袋,则好似被强劲的西北风无情地抽刮过,又仿佛被可怕的霜雪袭击
过,一挨进得室,这,是不是你干
的啊”
“豁豁,”我断然抵赖道:“哦,怎么,大烟鬼出事了,豁豁,他出车祸,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难道说他若是死了,我还得给他偿命去不成豁豁,怎么,
女王陛下,你怀疑我”
“哼,你别跟装蒜了”范晶狠狠地掐拧着我鼻子尖:“你呀、你呀,事
情,都让你搞砸了,张教官,把胰腺摔坏了,”
“哦,”我漠然地问道:“胰腺女王陛下,胰腺是什么啊,在肚子里哪个
位置啊,是,干什么用的啊”
“你啊,什么也不懂”范晶松开我的鼻子,用指尖点划着我的脑门,我咧
了咧嘴:“女王陛下,我又不是医生,更没有学过医,我哪知道胰腺是什么玩意
啊”
“呶,”范晶放下手来,指尖生硬地捅扎着我的肚子:“这个地方,就在这
个地方,这里,就是胰腺,”说着,范晶便认真地给我讲述起胰腺的准备位
置以及重要作用,听着听着,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嚷嚷起来:“哦,女
王陛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胰腺就是这玩意啊”
“你,知道什么了”范晶停止了讲述,面庞依然是可怕的冷淡:“哼,你
知道什么了我看你是不懂装懂,表面上什么都知道,就是晚上尿床不知道”
“哈,哈,”我顽皮地一笑:“晚上的事,我是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被女
王陛下折磨得死去活来,我,”
“去,去,”范晶冷冰冰的面庞,终于露出一丝可贵的微笑:“去,去,别
说没用的”
“就这啊,”我用手指尖顶着范晶的肚腹,大大咧咧地说道:“原来就是这
玩意啊,我知道,小时候,我跟三叔杀猪搞肠子的时候,猪肚子里,就有这么一
个破玩意,三叔叫它莲剔,这破玩意死死地挂在猪油上,挺难摘的,我看,也没
啥用处哇,不过,烤着吃,倒是很有味道的,”
“嗨,嗨,”听到我的话,范晶简直哭笑不得:“你啊,你啊,就别提你三
叔啦,嗨嗨,你可真要笑死我了,你这个活宝啊,我真拿你没办法你都要把我
气死了你,嗨嗨,”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范晶正哭笑不得地抹着苦涩的泪水,我的手提电话,又不合时宜地嚷嚷起
来:“喂,哦,你啊,操,啥去你妈的,先撂了,改天再说吧”
“谁,”范晶突然止住了笑声,冷不防地抢过我的电话:“喂,你是谁啊,
找老张,喂,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你问我是谁我是他同学,哦,想起来
了,不认识,但听说过,哦,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范晶的秀颊,唰地惨白
起来,握着电话的小手,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什么,
什么,你们,这,不是谋杀么,我的天啊老张,”范晶浑身筛糠地将电话还给
我:“给你,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老张,”奶奶屄在电话里恶声恶气地警告我:“老张,咱们可是光腚朋友
啊,我,给你办了这么大的事,你,咋的也不能白了我吧,并且,这,不是我一
个人的啊,我,”
“操,白了你,”我回敬道:“瞅你办的啥事吧,你还好意思跟我要这,要
那的,我没让你包赔损失,就算最够朋友意思了”
“老张,你这么说,咱们可要好好地说道说道了,老张,我不欠你的过,我
无意之中,操了你的媳妇,可是,我没欠你的,我的媳妇,不是也让你操了吗
老张,从小到大,我始终认为,你是个明白人,讲究人,混了这么多年,社会上
的事,场面上的事,你应该清楚。朋友之间,烟酒不分家,甚至,关键时刻,媳
妇也可让出去。可是,如果摆事,那就跟做买卖一样,一码是一码”
“操,废话少说,你倒底是啥意思,就明说吧”
“车,把车给我,啥事没有,咱们以后还是朋友,该怎样,还是怎样,想操
我的媳妇,随时随地,都可以操可是,你必须说话算数,把车给我”
“车,”范晶的身体猛然一震:“什么,你,把车送给人家了”
“不,”我断然拒绝:“你把事情办砸了,事没摆平,我凭什么把车给你,
不,我不给,你愿意咋地就咋地吧,哼,”我啪地关掉了电话。
“你,你,”范晶的秀脸扭曲得极为可怕:“老张,你,跟这伙人搅和在一
起,决没有好果子吃”
猪的莲剔胰腺,细细的一条,摘掐下来,往肉案上一扔,朋友来了,送
给朋友,多少还有点人情,如果实在没人可送,买完猪肉,拎回家去,就着一杯
热酒,自己慢慢地享用,是很惬意的事情。猪没了莲剔胰腺,一死了之,万
事大吉了。可是,人若摔坏了莲剔胰腺,麻烦可就大去了,除非他不想活
了。
摔坏了莲剔胰腺的大烟鬼,虽然没有立刻死掉,却尤如跌进了地狱,生
不如死。据范晶讲述,大鬼烟破裂的莲剔胰腺,汁液横流,那是极有腐蚀性
的汁液,其强度,绝不亚于硫酸,那漫溢的汁液,无情地烧灼着大烟鬼的腹脏,
痛得大烟鬼死去活来,嘴里不时的喷出滚滚污血。没有人认为大烟鬼能够活下
来,他自己也很清楚,为此,一次次地折腾之后,大烟鬼便一次次地立遗嘱。
可是,大烟鬼的脑袋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的神志,始终是清醒的,更让
我绝望的是,数月之后,大烟鬼奇迹般地出院了,耐心地等待着下一轮的大手
术。
“啊,我活了,我没死,范晶”这是大烟鬼出院后的第一句:“范晶,我
废了,你,也别想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该轮到大烟鬼反击了,他的反击,是疯狂的,是空前猛烈,是极为可
怕的,并且,是范晶决然招架不住的。
一份份揭发医院大楼真相的信件,好似那初冬的雪片,纷纷扬扬地飞进了检
察院。
“唉,”范晶一屁股瘫坐在地:“完了完了,这下,我算是彻底地完了”
“范晶,”我疑惑不解地抱起范晶,将其放置在床铺上:“范晶,你就不能
把实情,告诉我吗,这,倒低是怎么回事啊”
“唉,”范晶理了理散乱的秀发,吱吱唔唔地述说着:“这栋楼房,是爸爸
活着的时候,以教学楼的名义,盖的,当时,是张教官,办理的手续,后来,通
过关系,以商品房的名义,转卖给了我,当然,价钱是相当便宜的,爸爸死后,
张教官以楼房手续不全为由,要挟我,让我嫁给他。”
“可是,价钱再怎么便宜,也是你买的啊,部队愿意卖,你愿意买,这,有
什么不合理啊”
“唉,不行,那是教学楼,一旦改变了用途,当商品房卖了,是需要规划局
批准的”
“啥,”我更加迷惑起来:“范晶,军队在营区建房,还需要地方的规划局
批准么”
“这个,你不懂,军队的房子,改变了用途,变成商品房了,就必须有地方
规划局的批准,张教官就用这条,拿住我,如果我不答应他,他一告:那是军事
用地,没有批准,不可擅自开发,更不准作为商品房,出卖,唉,完了”
一百二十五
世情勿衰歇,万事随转烛老军区司令撒手而去,用过的茶杯便骤然冷却,
再经死里逃生,落得个终生残废的张教官这么一捅,于是乎,树倒猢狲散,墙倒
众人推什么、什么医院的楼房手续不全;什么、什么非法侵占了军事用地;什
么、什么老司令利用职务之便,鲸吞军事财产,变相地据为已有,。
并且,还不止这些,多年以来,他的独生女儿范晶,经营医院期间,没
有缴纳过一分钱的电费、采暖费、水费、,等等,等等。嗨,总而言之一句
话吧,老帐新帐一起算,这番穷折腾,把个风云一时的范晶,彻底搞破产了。
“唔唔,唔,完了,完了,我破产了,这么多年,我白干了
唔,唔,唔,我的医院,我的房子,唔,唔,唔,”
失去了医院,失去了楼房,绝望的范晶终日以泪洗面,痛哭不止。我则愁苦着面
庞,喃喃地守候在她的身旁,毫无意义地劝慰着:“范晶,别哭了,别哭了,”
“唔,唔,唔,我完了,我破产了,我的医院,我的医院,我
辛辛苦苦、惨淡经营多年的医院,一宿之间,就没有了,唔,唔,
唔,”
“范晶,女王陛下,没关系,你有专业知识,你有临床经验,你有强烈的事
业心,你,还会东山再起的,范晶,我亲爱的女王陛下,振作起来吧,面包会有
的”
“唔,唔,唔,”范晶仰起泪水涟涟的面庞,望着乱纷纷的房
间,突然,疯疯癫癫地嘟哝起来:“我还要办医院,我要把这栋别墅,卖掉,重
新把医院办起来”
“啥”听到范晶的话,我惊赅地瞪大了眼睛:“不,范晶,不,不行,
这是老司令留下的最后的一份遗产了,范晶,不,不,这栋别墅,你说什么也不
能卖掉啊”
我喋喋不休地劝阻着,企图让范晶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啊,多么漂亮的别
墅啊,并且,处在优越的黄金地段,每平方米的价值,连同院落的面积,以数千
元计算啊想到此,我心急如焚:“范晶,不能卖,绝对不能卖,这,太可惜
了”
“卖,卖,一定要卖,老公,你放心吧,等我把医院重新办起来,用不了几
年,我会挣来一个更好的、更大的别墅的”
“不行,”我坚持道:“范晶,要卖,就卖我家的房子吧,我爸爸,有两套
房子我,全都卖掉”
“哟,”范晶小嘴一呶:“哟,就你家的房子,两套加在一起,才多大面积
啊,才能卖几个钱啊,嘿嘿,算了吧,就这点钱,真就好比一杯水,掉在熊熊燃
烧的干柴上,哧啦一声,就没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
“那,还有车呐,”我依然不死心地提议道:“范晶,咱们把车也卖了吧,
你别想一口吃个胖子啊,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扩大”
“得了吧,一辆破车,能值几个钱,”范晶挖苦我道:“老公,我总认为你
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并且,你长得更像是个大丈夫,又高又壮,
满脸的大胡子,能扎死人,喝起酒来,能吓死个人。可是,动真格的时候,你这
么瞻前顾后,怕东怕西的,你咋像个娘们啊做起大事来,缩手缩脚的,”
“范晶,”我呼地胀红了脸,站起身来:“哼,如果你这么说,那,随你去
吧,我只是,看着这么漂亮的别墅,就样卖掉了,我,我,我心痛啊”看到范
晶如此顾执地要变卖别墅,我心如刀割,情急之下,我转身欲走。
范晶慌忙拉住我的手臂:“老公,”范晶和缓起来,似乎改变了主意:“卖
别墅,难道,我就不心痛么,我真的舍得么老公,咱们商量商量,你看这样行
不行,别墅暂时先不卖,抵押出去,弄点贷款,你看,这样,行不行”
“哼,”我双肩一耸:“你的房子,愿意怎样处置,那是你的权力,何必跟
我商量呢,我是个娘们啊”
“去,”范晶破泣为笑,泪脸依在我的肩上:“老公,我错了,刚才,那是
气话,老公,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老公,”范晶终于下定了决心:“老公,咱们
先把别墅抵押出去吧,用抵押金,办医院,等挣到了钱,再把别墅,赎回来”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打话铃声打断了范晶的话,我掏出手机:“喂,哦,妈妈,你好啊什么,
户口,落下了,什么,让我把房子都卖了,带着表妹,去深圳”
“嗯,”身旁的范晶闻言,刚刚绽开的笑脸,又打起蔫来,待我关掉电话,
她冷冷地问我道:“怎么,你真的要去深圳”
“这,”望着范晶冷冰冰的面庞,我左右为难:“范晶,妈妈在深圳买了房
子,并且,爸爸在深圳开了公司,这,都需要我去,照顾啊”
“可是,”范晶醋意大发:“去,倒可以,我也跟你一起去,到深圳寻求新
的发展,可是,刚才我听你妈说,把你表妹,也带去,你,说”范晶突然拽住
我的耳朵:“你,是要我,还是要你表妹”
“范晶,这,”我咧着嘴,一脸苦相:“老姨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
我照顾好表妹,我去深圳,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扔在东北啊,范晶我,我,不
能这样做啊”
“哼哼,”范晶气鼓鼓地嘀咕道:“你可真有能量啊,还是你厉害啊,这边
甜言蜜语地哄着我,那边,顾作多情地搂着小表妹豁豁,两把扇子,同时煽,
哼哼,你小心喽,别把火弄大了,烧了手”
“范晶,我求求你了,表妹,太可怜了,老姨和老姨父都死了,哥哥至今没
有下落,死活不知范晶,我尊敬的女王陛下,开开恩吧,带着她,一起去深圳
吧范晶,我把房子都卖掉,钱,都给你开医院,虽然少点,解决不了什么大问
题,可是,也是我的一片真心啊”
“哼,”范晶松开我的耳朵,略微思忖一番:“嗯,行,给你点面子,不
过,”范晶依然醋意未消:“到了深圳,有合适的主,就把她,嫁出去,这个,
你应该答应我”
“行,行,我应该你”我口是心非地答应道,而范晶,则是无比地认真:
“老公,你的过去,我不在乎,可是,你的以后,我绝对不能容忍任何别的女
人,与我分享”
“是”我啪地双脚并拢,面对范晶,喜滋滋地行了一个军礼,范晶嘿嘿一
笑:“啊,收拾,收拾,尽快开路吧”
“喂,”我再次掏出手机:“小瑞,别瞎忙了,把你的成衣店,趁早兑出
去,跟我去深圳”
可是,小瑞的成衣店尚未兑出,我却急不可耐地卖掉了爸爸的住房,如此一
来,表妹便无家可归,被我怯生生地拽进范晶的别墅,终日忙于抵押别墅,弄贷
款的范晶,很不友好地撇视表妹一眼:“哦,请坐吧你,”范晶又给我使了一
个眼神,我安慰一番忐忑不安的表妹,蹑手蹑脚地走进范晶的卧室:“你什么事
啊女王陛下”
“我告诉你”范晶厉声警告道:“她,暂时住我的家,可以,为了你,我
认了,不过,你们,可要给我规规矩矩的,听到没有如果我看到你,你们,做
那事,我,可不客气”
“呵呵,”我冲范晶狡诘地一笑,心中暗道:嘿嘿,不让我跟表妹作爱,你
不让,可是,你看得住么细细想想,这也许是女人无奈之中,更为无奈的选
择,心中明明知道根本看管不住,却仍然徒劳无宜地坚持着。
当范晶出去忙忙碌碌地办理有关抵押手续时,表妹便可怜巴巴地坐到我的身
旁,双眼噙满了委屈的泪珠:“表哥,你,她有钱,有别墅,你跟她好上了,
就,不要我了表哥,”表妹摇着我的肩膀:“难道,你想永远让我过这种生活
么”
“表妹”我指着豪华无比的房间道:“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好的别墅,我
得尽一切可能地弄到手哇,表妹,如果不是我拼命地坚持,范晶,早就卖掉
了”
“你就认识钱,为了钱,房子,你就不要我了,表妹,妈妈临时之前,你是
怎么向妈妈保证的,表哥,你对得起死去的妈妈么”
“表妹,”我又许下暂时无法兑现的诺言:“等到了深圳,我搞到钱以后,
就给你,单独买一处住房,怎么样”
“嗯,”表妹无奈地点点头:“也行,表哥,你,说话可要算数哦”表妹
抹了抹泪珠,无限憧憬道:“到了深圳,我还开成衣店,表哥,你,可要在经济
上支持我哦”
“没说的,我保证”
“哎,”我正假惺惺地安抚着表妹,范晶突然推门而入,恶狠狠地盯视着
我,表妹慌忙起身,那副可怜相,活像是老鼠撞见凶猫,从范晶的身旁,悄悄地
溜掉,范晶撇了表妹一眼,然后,呼地冲到我的身旁,双手生硬地捧住我的面
庞:“老实交代,你们,做了没有”
“没有”我坦然道:“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做”
“哼,”范晶啪地关上房门,不容分说地掏出我的鸡鸡,握在手中,仔细地
察看着:“你敢撒谎,我就把你鸡巴,拽下来,喂狗吃”
“看吧,看吧,”我将屁股一挺,鸡鸡扑楞一下,昂起头来,范晶得意地一
笑:“嘻嘻,看来,是没做”
“女王陛下,”我问范晶道:“贷款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成了,”范晶欣然答道:“成喽,办成了喽,老公,过几天,就可以拿到
贷款了,然后,咱们就去深圳嘻嘻,”说着,范晶摇了摇脑袋,将一头秀发,
扬到身后,然后,张开小嘴,深深地含住我的鸡鸡:“啊,我的,我的,这玩
意,是我的,谁也休想抢去”范晶美美地含吮了一番,缓缓地吐出鸡鸡,秀目
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手指肚无比爱惜地抓挠着,嘴里轻轻地哼唱着:“嘻嘻,硬
喽,硬喽”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望着昂然挺立的鸡鸡,范晶正欲解开裤子,压迫上来,手机却捣乱般地响了
起来,范晶不得不抓过手机,片刻,失望地嘀咕道:“唉,真烦,弄点贷款,咋
这么麻烦啊,老公,”范晶帮我系好裤子:“等着我,我去去就回,然后,”范
晶用手指划了一下我的腮帮:“回来,再好好地玩,嘿嘿”临出门,范晶依然
放心不下地望着我,悄声道:“老公啊,你可要老老实实地等着我啊嘻嘻,”
“嗳,”我心不在焉地应承着,待范晶匆匆而去,我便将承诺,全然扔到了
脑后,一把搂住正在收拾厨房的表妹,表妹惊惧地环顾着:“她,走了么”
“走了,表妹,”我像个急皮猴似地松解着表妹的裤子,表妹还是有些放心
不下:“表哥,等一会,等她走远的”
“没事”我早已褪下表妹的裤子,表妹心神不定地弯下身去,双手按在餐
桌上,将小屁股撅向我,我掏出刚刚被范晶吮硬的鸡鸡,手忙脚乱地塞进表妹的
肉洞里,忙不迭地插捅起来。
“唉,”表妹娇巧的身体剧烈地摇摆着,嘴里苦涩地嘀咕着:“唉,表哥,
咱们在一起,咋像偷人似地啊”
“以后就好了,”我又不负责任地许下诺言:“到了深圳,给你买了房子,
就好了”
哗啦,我站在表妹的屁股后面,正卖力地捅抽着,突然,房门哗啦一声
被人推开,立刻范晶那熟悉的脆音:“小力,”哇,大事不好,女王陛下发火
了,如果不是气恼至极,范晶很少直呼我的乳名:“小力,你,给我滚出来”
一百二十六
啪,范晶将一只盛满钞票的皮箱,啪地甩到我的面前:“呶,这是你卖
房子的钱,拿一边去,谁希罕要你的破钱,哼,还给你了”
“范晶,”我低声嘟哝道:“何必呐,犯得着动这么大的气吗”
“喂,你数数,看对不对,拿去,我不要你的钱啦,你也别阻拦我卖房子,
咱们好聚好散吧,白白,再见”
“范晶,”我没有去拎皮箱,更不想去数点,这点钞票,与这栋别墅,简直
不可同日而语,孰轻孰重,傻子也能惦出份量来,我岂肯让范晶卖掉别墅,去经
营什么医院,我要把这栋别墅,弄到手,永远据为已有,然后由我自己卖掉,再
到南方沿海,买一栋新的别墅。想到此,我嘻皮笑脸地走到范晶身旁,搂住她的
腰身,又故态复萌地旧习重演起来:“女王陛下,我亲爱的女王陛下,别生气
消消火”
“去,”范晶冷冷地摇晃着身体:“去,去,一边去,别碰我”
“嘿嘿,”我搂过范晶绯红的面庞,亲切地吻吮着,同时,手掌伸进范晶的
胯间,胡乱抓摸着:“别生气,别生气嘿嘿,来,让我好好地亲亲你”
“不么,不么,”怀抱中的范晶,像个孩子似地撒着娇,丰硕而又雪白的双
脚可笑地踢踹着,将床单踹得凌乱不堪,小嘴喷着滚滚潮乎乎的香气:“不么,
不么,人家再也不跟你好了,再也不跟你好了你说话不算数,一有机会,就跟
你的表妹,在一起,”
“嗨,这怕什么啊,我跟表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你不是早就知道
了”
“不么,不么,我就是不让你玩别的女人,一想到你玩别的女人,我就
烦,”
扑哧,范晶一边嘟嘟哝哝着,一边不停地踢蹬着双脚,冷丁叉开一下大
腿,我的手指尖扑哧一声,便捅进范晶那温暖如春、滑润如膏、鲜嫩如脂的肉洞
里,快速而又有力地抠搅起来,立刻发出咕叽咕叽的脆响。
“哦唷”在我卖力地抠搅之下,范晶的肉洞突突地抖动着,继尔,
又哧啦、哧啦地收缩起来,粉嫩的细肉,紧紧地箍裹着我的手指。
“哦唷,”范晶不再嘟哝,双脚也停止了踢踹,只见她面庞红胀,
小嘴紧贴着我的胡茬粗硬的腮帮,不可控制地呻吟起来,同时,柔顺地叉开了大
腿:“哦唷,老公,”范晶伸出玉手,掌心轻抚着我的硬胡茬,薄
舌贴在我的腮帮上,不顾扎划地吮舔起来:“哦唷,老公,好扎
啊”
范晶一边吮舔着我的硬胡茬,一边松开裤带,屁股向下一蹭,将裤子极为可
笑地褪滑下来,露出白嫩的、黑毛附着的小便。
“哦唷,”范晶一声紧似一声地呻吟着,同时,双腿漫无目标地扭
动着,三扭两扭,便将裤子褪到脚脖处,两条裤管乱纷纷地套裹着一对可爱的玉
脚,那份杂乱、那份滑稽,那份放浪,直看我得色心狂搏,愈加珍爱起这位任性
的、傲慢的,又永远也不失孩子气的红色贵族来。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哦唷,哦唷,哦唷,”
范晶一边深深地呻吟着,一边痴呆呆地望着自己咕叽作响的小便,渐渐地,
她转过面庞,充满神秘感地问我道:“老公,告诉我,你也这样玩你的表妹
么”
“嗯”我止住了抠搅,望着范晶既然顽皮又神秘的面颊,我一时间不知如
何作答,我正迟疑着,范晶的面色突然阴冷下来,同时,极为认真地继续问我
道:“喂,告诉我,你们在一起,是怎么玩的啊”
“这,”我吱唔着,范晶秀眼一瞪:“说,”
“咋说啊”我面呈难色。
“哼,”范晶急不可耐地吼道:“怎么玩的,就怎么说呗这,还用我教你
啊,”
“这样,”望着范晶热辣辣的目光,我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抽出手
指,爬到她的身下,范晶玉脚一抬,示意我帮她褪下裤子,我伸过手去,胡乱拽
掉她的裤子,啪地丢到一旁,然后,色迷迷地搬起她的大腿,将脑袋瓜埋进她的
胯间,范晶曲起双腿,小便主动向前拱送着,我的手指重新插进她的肉洞里,一
边继续抠搅着,一边伸出舌尖,津津有味地吮吸着清醇的爱液。
范晶很快便无法控制地哼哼起来,双腿紧紧地夹住我的脑袋:“哦唷,
哦唷,老公,哦唷,哦唷,老公,”
啊,在范晶拼命的夹裹之下,我奋力抽出脑袋,望着色眼之前,这无与
伦比的,丰满而又粉嫩的肉洞,我心中暗暗赞叹着:太美了,太鲜了,我的小乖
乖,你好可爱哦想着想着,我不禁又咧开了大嘴,搂住范晶的丰臀,忘乎所以
地咬啃起来:“这里,这里,舔这里啊,老公,”
在我肆意咬啃之下,范晶春情荡漾地伸过双手,尽力拨开肉片,指尖不停地
揉搓着晶莹闪亮的小肉球:“老公,给我舔舔这里吧,给我舔舔小屄蕊吧我的
小屄蕊,又热又痒,快给我舔舔吧,啊,老公,快啊”
“好的,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把起头来,深深地呼吸一番,运足了气力,
然后,张开嘴巴,紧紧地叼住范晶的小肉球,卖力地舔吮起来,范晶的身体,尤
如过电般地抽搐起来,肥屁股极为放荡地扭动着,肉球下面的肉洞,呼呼地喷射
着呛人的骚气,哧哧地扑面而来,薰得我晕眩不已,本来就燥热无比的面庞,更
加炽热起来,贴在范晶的小便上,冒着滚滚腥膻灼鼻的气浪。
“唔呀,唔呀,唔呀,”
在我不停地舔吮之下,范晶不知疲倦地拱送着骚气翻滚的小便,细绒的黑
毛,泛着暖洋洋的臊气,爱意缠绵地抚摸着我的面庞:“哦唷,老公,快
啊,快舔啊”
“嗳,”吮饱了范晶的爱液,我扭了扭酸麻的脖颈,又抹了抹爱液横流的嘴
唇,然后,手指又悄悄地向下,就在范晶得意忘形地呻吟之际,我那挂满晶莹爱
液的手指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范晶细纹密布的菊花洞里,轻轻地搅抠起来。
“嗯,”范晶终于有所察觉,突然止住了呻吟,叉开双腿,抬起头来,白屁
股微微地抖动着:“老公,你也操表妹的屁眼么”
“是的,每玩必操”
“哦,”范晶闻言,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小屁眼突然快速地收缩起来,雪
白的小腹,剧烈地起伏着:“老公,快,快给我讲啊,你是怎么操她屁眼的”
“嗯,是这样,”我跪起身来,握着刚刚操过表妹的鸡鸡,对准范晶的快速
抽拢的小屁眼,大嘴一咧,便顶撞进去,继尔,生硬地捅插起来,同时,手指塞
进上面的肉洞里,粗野地抠搅着。
“哦唷,哦唷,哦唷,老公,快讲,快讲,你还怎样操她
来的”
“嗯,这样,这样,我是这样操她的,这样,”我一边狂捅着范晶的屁眼,
一边淫声浪气地讲着:“这样,这样,这样操她,对,就是这样”
我的讲述,深深地剌激了范晶,那滚滚的淫液,顺着开咧的肉洞口,汹涌而
出,尤如瀑布般地缓缓流淌而下,最后,全部漫溢进下面的屁眼里,将屁眼搞得
空前的湿滑,如此一来,更加方便我的抽捅。
范晶手扒着淫液横流的肉洞,拼命地扭动着白屁股,同时,红头胀脸地催促
着:“老公,快,快讲啊,我受不了,我要来了老公,快,接着讲啊,求求你
啦,哦唷,哦唷,哦唷,”
“嗯,”我点点头,将鸡鸡抽出范晶的屁眼,又美滋滋地塞进上面的肉洞
里,狂放异常地捅抽着:“女王陛下,一般情况下,操完表妹的屁眼,我就接着
再操她的小屄,这样,对,这样,上下两个眼,轮番操,一会捅这个,一个再插
这个,”我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鸡鸡,重新塞进范晶的屁眼里,如此这般地,轮
番插捅着范晶的两个肉洞。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
我正一边讲述着,一边交替地插捅着范晶的两个肉洞,同时,微闭着色眼,
幸福地回味着,身下的范晶突然声嘶力竭地嚷嚷起来,湿乎乎的肉洞,突突地收
缩起来,雪白的胴体,剧烈地抽搐着:“啊呀,啊呀,老公,我来了,
我,我受不了啊,老公,操死我吧,老公,我不想活了”
“呵呵,”望着范晶那近乎疯癫的淫态,我停止了抽捅,嘿嘿一笑,悄悄地
抽出鸡鸡,将手指塞进范晶那依然狂缩不止的肉洞,狠狠地抠搅起来:“我的女
王陛下,你疯了咂咂,你瞅瞅,你的里面,已经发大河喽”
“唉,”范晶发疯般地狂吼一番,缓缓平静下来,她无力地平展下双腿,一
边抹着额头的汗珠,一边满意地微笑着:“哇,老公,今天,我咋来的这么快
啊”
“呵呵,”我抽出手指,放进嘴里,贪婪地吮吸着范晶那春情勃发之后,没
有任何异味的、清纯无比的分泌物:“我的女王陛下,是我的讲述,刺激了你,
使你有了新鲜感,就好比最初跟你做爱时,第一次看x号带,刚一打开录像机,
豁豁,看把你激动的,那个样子,活像是农村的半仙上来了大神啊,两眼直勾勾
地盯着电影,浑身突突乱颤,看见电视里的画看,你,一把抱住我,咕咚一声,
便倒了下去,大腿一叉:来啊,来啊,老公,快操我啊我的鸡鸡刚一插进去,
我的老天爷,女王陛下,你的里面,早就湿淋淋一片啦,”
“去,去,好羞人啊”范晶难为情地低下头去:“那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也不知从哪弄些黄带子,五花八门,什么玩意都有,有些事情,想都没想过,真
是下流死了哼,你还好意思说呐,你啊,流氓下流坯”
“呵呵,流氓,”我将鸡鸡往前一挺:“流氓,又怎么样,只要玩得开心,
就是丢了性命,掉了脑袋,也值啊宁在花下死,做鬼亦风流啊”
“哼,”范晶愠怒地掐拧着我的腮帮:“不要脸的东西,我让你风流”末
了,范晶又兴致勃勃地悄声问我道:“老公啊,你跟表妹在一起的时候,还玩什
么新花样了”
“哼哼,”我揉搓着被范晶掐痛的腮帮:“不告诉你,不跟你说吧,你就生
气,跟你说了吧,你又毫不留情地收拾我,说我是流氓,唉,我是怎么做也不对
啊”
“说,说,”松开我的腮帮,范晶又拎住我的耳朵:“说,说,不说,我把
耳朵给你拧下来”
“嗳,嗳,”我痛苦万状地咧着嘴:“说,说,我说,我说”我尽力挣脱
着范晶的掐拧:“说,我说,嗨,”我突然拍了拍脑门:“范晶,光用嘴说,多
麻烦啊,有些细节,用嘴,根本无法说清楚啊,更是不能准确地表达出来,我亲
爱的女王陛下,干脆,我和表妹现场表演吧,你看,如何”
“滚,”范晶咚地捶了我一拳,但很快,又迟疑起来,我悄悄地将手指
溜到她的胯下,发觉她的肉洞口,重新湿漉起来,我顽皮地一笑:“女王陛下,
你又来电了”
“哦,”我的手指尖刚刚触到范晶的肉片,范晶便身不由已地哼哼起来,同
时,若有所思道:“哦,看活录相啊”
“是啊,”听到范晶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声,我顿时兴奋难当:“是啊,
范晶,我和表妹,给你表演个活录像吧”
“嘻嘻,”范晶的胯间,又是一片汪洋,她冲我神秘地一笑,手掌灵巧地拽
过一件睡衣,披在光溜溜在身上:“那,就让她来吧”
一百二十七
“我亲爱的小表妹,我的好媳妇,来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又不是第
一次在别的女人面前做爱了,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来吧,”好说歹说,软磨
硬泡,连哄带吓,用尽了种种招数,表妹吴瑞终于让我做通了思想政治工作,被
我生拉硬扯地拽进范晶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尤其是不能允许别的女人容身的卧室
里。
“亲爱的,”表妹迟迟疑疑地伫立在卧室中央,深深地低垂着红晕横泛的面
庞,我瞟了范晶一眼,嘻皮笑脸地捧住表妹的面颊,叭嗒亲了一口:“表妹,别
害怕,范晶姐姐想欣赏欣赏咱们俩是如何做爱的,呵呵”
“哼哼,”范晶披着性感撩人的睡衣,表情极为复杂地坐在沙发上,看见我
色迷迷地解开表妹的上衣,她冷冷地撇了我一眼,同时,用鼻孔哼哼一声:
“哼,”
“呵呵,”我哗地一声拽掉表妹的上衣,一把抓住表妹的小乳房,得意洋洋
地望着范晶:“怎么样,表妹的咂咂,漂亮吧,虽然小了点,可是,小巧玲珑
啊”
“哟,”范晶不屑地瞟了一眼表妹赤裸的上身:“哟,”
“还有这个,”我又开始松解表妹的裤带,缓缓地向下扒褪着,将雪白的小
屁股喜滋滋地展现在范晶的眼前,我的大手掌轻柔地抚摸着表妹细嫩的肌肤:
“范晶,怎么样,表妹的皮肤,很好吧”
“一般吧,”范晶轻蔑地评价道:“还可以,看跟谁比”
“呵呵,”我将表妹按坐在范晶的床铺上,分开她的双腿,手指下作地摆弄
着表妹性毛稀疏的小便,又扒开表妹的骚肉团,手指尖抠捅着表妹粉嫩的肉洞:
“范晶,你看,表妹的小骚屄,可是别具特色哦,尤其是这团骚肉,别提有多好
玩喽,范晶,你没有吧”
“啥破玩意啊”范晶的秀脸顿呈妒忌之色:“老张,你不懂,女人的阴蒂
不能太长,否则,藏污纳垢,不仅自己会得妇女病,还会殃及男人哼,我看,
她的阴蒂,还是割掉了好”
“割掉”表妹呆坐在床铺上,听到范晶的话,惊讶道:“割阴蒂,一定很
痛的吧”
“呵呵,”我蹲下身来,一口叼住表妹的骚肉团,卖力地吮吸起来:“割
掉,我可舍不得,我最喜欢表妹的骚肉团了,我总是亲不够啊”
“哼,”范晶赌气般地嘟哝道:“不嫌脏,你就尽情地吃吧,得了口疮,可
别后悔”
“不会的,表妹的小骚屄,很干净的”
“哼,”范晶冷言冷语道:“老张,你好贱啊,得了口疮,以后,少碰
我”
“嘿嘿,”听到范晶的话,我松开表妹的骚肉团,呼地站起身来,一边拽着
表妹的脑袋,一边握住鸡鸡:“来,表妹,给我舔舔吧”
“啊呀,”表妹皱着眉头,假意挣扎一番,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含住我的
鸡鸡,当着范晶的面,羞臊无比地吮吸起来,我挺送着鸡鸡,将面庞转向范晶:
“嘻嘻,范晶,舔鸡巴,最他妈的舒服啊,你看,我的表妹,多会玩啊”
“哼,”范晶愈加气恼起来,妒色满面地扭过头去,我抽出鸡鸡:“我的女
王陛下,看啊,快看啊”我将赤身裸体的表妹按倒在床铺上,搬起她的细腿,
冲着范晶淫邪地一笑:“演出,开始了,呵呵”
说完,我劈开表妹的细腿,大屁股往前一挺,粗硬的鸡鸡便轻而易举地顶进
表妹的肉洞里,当着范晶的面,大大方方地插捅起来。
表妹红胀着小脸,双眼呆呆地盯视着惨白的天棚,在我鸡鸡的撞捣之下,娇
巧的胴体上下摆动着,小嘴紧紧地闭合着,尽一切努力地按耐着,非常不希望发
出下贱的叫床声。而我的心情则恰恰相反,我用力地插捅着,极尽一切所能地剌
激着身下的表妹:“操,操,操,操,”
“哦,”表妹摒住气息,在我几近疯狂的撞捣之下,无法控制地轻轻呻吟起
来:“哦,哦,哦,哦,”
“尊敬的女王陛下,过来啊”
我一边狂捅着表妹,一边向范晶摆摆手:“过来啊,一起玩啊”
“去,”起初,范晶难为情地瞪了我一眼,看到我不以为然地继续大作着,
表妹不可自抑地呻吟着,两条细腿被我高高地搬起着,一对肉乎乎的裸体,淫荡
致极地晃动着,范晶的面庞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见我揉搓着表妹的小乳房,
她也情不自禁地将手溜进睡衣里,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丰乳,见我拽扯着表妹的
小肉片,范晶原本翘起的大腿悄悄地放下来,一只手伸进胯间,偷偷地抠挖起自
己的小便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休想逃过我的色眼:“过来啊,范晶,一起玩吧”
“滚,”范晶发觉我在注视她的小动作,羞涩地停下手来,努力装出若
无其事的样子,重新翘起二郎腿,故意摆出一副漠然的表情:“滚一边去”
“嘿嘿,哟,”我冲范晶吐了吐厚舌,继续撞捣着身下的小表妹。
“哎哟,我的发掐呐”
望着我肆意与表妹交欢,范晶的面庞愈加红胀起来,包裹地睡衣里面的,若
隐若现的酥乳,咚咚咚地抖动着,鼓溜溜的小腹剧烈地起伏着。为了掩饰激荡的
春情,范晶心情不安地抓摸着乌黑的秀发:“我的发掐咋不见啦,让我放在哪
啦”
范晶一边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语着,一边悄悄地撇视着我和表妹,一边抬起身
来,佯装着找寻所谓的发掐,满卧室地转悠着。其实,发掐就放在梳妆台上,而
范晶,却故意往床铺这边摸索而来。
我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嘿嘿,范晶,我尊敬的女王陛下,你受不了了吧,
嘿嘿,你的下面,痒痒了吧哼,别跟我装相了,找什么发掐,你是想参与我们
的交欢,却又不好意思直说出来,放不下你那红色贵族的大架子,来吧,“范
晶,过来啊”
待范晶香气袭人的身体自觉或不自觉地靠近我,我乘其不备,一把将其拽坐
在床铺边,范晶依然假惺惺地挣扎着:“去,去,”
“嘿嘿,”我一边大作着,一边撩起范晶的睡衣,手掌往范晶的胯间一摸:
我的乖乖,湿乎乎一片:“范晶,别装了,你来电了”
“呶,”范晶闻言,黑毛簇拥的小便微微一颤,本能地夹紧了双腿,而肥实
的屁股却不肯抬起,更没有离开床铺的意思,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视
着表妹的小便以及我的鸡鸡。
我无比尊敬的范晶,对性有着许多莫名其妙的妄想,尤其是在做爱即将达至
高氵朝的时候,兴奋到了极点,完全沉缅在性爱所带来的空前欢娱之感的范晶,一
边闭着眼睛,放浪地呻吟着,一边美滋滋地思忖着:“哦唷,哦唷,老
公啊,如果我不幸被暴徒轮奸了,那,会是怎样呐”
“哈,”我扑哧笑出了声,心中嘀咕道:哈,好个范晶,你,一定是看过a
片以后,产生了这种怪诞的幻想吧:“呵呵,范晶,”我停止了抽插,双眼凝视
着范晶的肉洞:“啊,不要,女王陛下,不会的,不会的这么美丽的身体,被
歹徒强暴了,我,可受不了,我,要把暴徒们,一个个地剁成肉酱”
“真的,”范晶的胴体可笑地起伏着,肉洞渐渐扩张开:“真的,老公,如
果我被人轮奸了,就像录相里那样,五、六个大男人,轮班操我,啊,”
范晶微闭着双眼,痴迷地臆语着,说着、说着,肉洞不自觉地收缩起来,一
股股粘乎乎的淫液,滚滚涌出肉洞:“啊呀,太可怕了,这么多男人轮奸我,
我,会被他们操死的”
“嘿嘿,”望着范晶那充满幻想的沉迷之色,你全然洞熟了她的些什么。身后的妈妈,机灵地拽
扯着我:“儿子,快进屋吧”
“是呀,”已经迈过门槛的二姑父,重新返回来,努力打破这令所有知情人
都倍觉难堪和无限感伤的局面:“小力子,快进屋吧,”
“进屋去”老姑不让我激动,她自己却无法控制地涌出一滴泪水
来,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老姑悄悄地推搡着我:“大侄,进屋,快进屋”
我刚刚迈进屋门,一个年龄与铁蛋相仿,中等身材,体态健壮、腰身圆浑、
皮色稍显微黄的女孩子,正操着沾满油渍的小手切菜,见我走出屋来,悄悄地抬
起头来,羞达达地瞅了瞅我。二姑父手指着女孩正欲开口介绍,二姑慢慢悠悠迎
候过来,亲切地拉住我的手:“力啊,想姑姑么”
“想,二姑,”我诚慌诚恐地站在二姑的面前,那份谦卑,那份恭敬,
活脱脱一个无比听话的孩子,绵羊般地站立在慈母的面前。
“长得有点黑了”二姑轻抚着我的面庞:“是不是在南方晒的啊,听说南
方的太阳,可毒了”
“小力子,”二姑父扯了扯我的衣襟,指着切菜的女孩,迫不急待地对我介
绍道:“她,是铁蛋的对象”
“哦”我转过脸去,冲着女孩淡然一笑:“你好”
“好,好”女孩放下菜刀,大大方方地叫起我哥哥来:“力哥你也
好呗,嘻嘻”
“哦,”二姑父骄傲地继续向我介绍道:“她是铁蛋在地挡住我的
白酒杯:“大孙子,别拧胜,你,喝不过人家蒙古人啊”
一百三十五
“力,别喝了,走,老姑领你进屋休息、休息去”那天停晚,我朦朦胧胧
地记得,我不顾奶奶的极力阻挠,大概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跟豪放的蒙古族姑娘
仁花痛饮了数杯白酒,最后,被老姑连扯带拽地推进一间温馨的,却是无比熟悉
的房间里。
我晕晕懵懵地站在洁净的地板上,充血的醉眼无神地凝视着那似乎在哪里看
到过的组合衣柜、电视、音响,以及叫不出名字来的各色花草,还有那色彩纷呈
的大鱼缸,哦,对了,当然还有一张更为熟识的席梦思床铺。
“力,过来呀,坐到这里来,呶,”老姑情深意绵地挽着我的手臂,我则迈
着尤如灌铅的脚掌,东摇西晃地走向让我心驰神往、想入非非的床铺:“老姑,
这是哪啊,是二姑家么,这是怎么搞的,我,怎么又回到二姑家了”
“不,力,”老姑将她那柔软的胸脯,紧紧地贴靠在我火焰狂喷的身体上,
我深深地喘息起来,透过高度酒精浓烈异常的气味,我又无比幸福地嗅闻到老姑
那清醇的、甘甜如蜜的体味,啊,我深喘一下,拉住老姑的小手。
老姑则抓过一条洁白的毛巾,轻轻地擦试着我热汗淋淋的面庞:“大侄,你
喝醉了,啥也不知道了,这是老姑的家力,你现在是在老姑家里啊不,大
侄,老姑的家,也是你的家啊,所以,你现在是在自己的家里啊”
“老姑的家自己的家”我依然不肯相信,红肿的醉眼充满迷惑地环顾着
房间:“可是,这里,怎么跟二姑家一模一样啊,老姑,你看,这家俱,这陈
设,都跟二姑家一模一样,甚至这枕巾的颜色,”我大大咧咧地抓起床铺上的枕
巾,放到醉眼之下,仔细地分辩着:“这枕巾,也与二姑家的枕巾,毫无二致
啊,这是怎么回事嗯”
“力,”老姑拽过枕巾,重新铺在枕头上:“大侄啊,你咋忘了,老姑有一
个习惯,那就是,什么都摩仿二姐,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只要二
姐做什么,我也做什么,二姐有什么,我也要有什么,你看,”老姑指指自己的
衬衣:“这衣服,不是也跟二姐的,一样么,这是我们前几天逛商场时,二姐相
中了,买了一件,我也就跟着也买了一件嘻嘻,”
“哦,可是,”望着床头上并排摆放着的一对香气喷喷的枕头,我若有所思
地嘀咕道:“可是,老姑,你只有一个人睡觉,床上却为什么摆着两只枕头
啊”
“力,咦,”此话一出,老姑不听而已,一听此话,老姑清秀的面颊顿
然红胀起来,同时,娇巧可爱的小鼻子可笑地一扭,突然让我无比伤心地呜咽起
来,继尔,一头扑到我的肩膀上:“力,那个枕头,是姑姑特意为你准备的,
唉,多少年了,它,你的枕头,一直都是摆在床头上的,咦,咦,
咦,”
“老姑,”我昏头胀脑地轻抚着老姑突突起伏的背脊:“老姑,别哭,别
哭,我,不是回来了,这枕头,终于有人枕喽”
“咦,咦,咦,”老姑却哭得愈加伤心起来:“力,你知道
么,每天晚上,老姑上床睡觉的时候,一看见这只永远都是空闲着的枕头,老姑
的心里,是啥滋味啊,咦,咦,咦,”
“老姑,唉,”我痴呆呆地望着枕头,不禁百感交集,想想与老姑那漫
长的分别,想想老姑夜夜独守空屋,我怅然叹息一声,一串酸涩的泪水,吧嗒一
声,滚落在老姑那为我准备多年,但却永远都是闲置着的枕头上:“老姑,我也
想你啊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思念姑姑的,姑姑,我,”
“力,咦,咦,咦,”老姑突然泪流满面地推开我,一把抱起
那浸渗着我泪水的枕头:“咦,咦,咦,力,大侄,每当夜深人静
的时候,老姑一个人孤单单地躺在凉冰冰的床上,说什么也睡不着,两只眼睛直
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翻过来,调过去地想啊,想啊,想我大侄,现在干什么呐,
跟媳妇在一起呐。”
“老姑知道,你的媳妇,对你不好,姑姑就想啊,我大侄,是不是又受媳妇
的气啦,唉,一想到这些,姑姑就搂过这只枕头,把它想像为是你。姑姑紧紧地
搂着枕头,亲啊、摸啊,傻痴痴地跟它说话,可是,这个该死的枕头,无论我怎
样亲它、摸它,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纵使我磨破了嘴皮子,它也不肯跟我说一
句话,咦,咦,咦,该死的枕头,你,到是说句话啊”
说着,老姑像抱小孩似地将枕头搂在怀里,充满母爱地呼唤着:“力,大
侄,说话啊,跟姑姑说句话啊,呶,力,姑姑亲你呐,大侄,你知道么,姑姑是
多么的爱你啊”
“姑姑,”我再也不能自己,一把拽住老姑怀中的枕头,无情地抛向一边:
“姑姑,大侄,在这呐”
我一头扑进老姑温暖的胸怀里,面庞紧紧地贴靠在老姑软绵绵的酥乳上,尽
情地嗅闻着老姑那无比熟悉的体味:“姑姑,大侄,回来了,大侄,又回到姑姑
的怀抱里啦大侄好幸福啊”
“哦,”老姑低下头来,捧住我的面庞,忘情地吻啃着,串串粘稠的口液,
滴淌在我灼热的腮帮上:“唔,好热啊,好扎啊”
“姑姑,”我青筋横泛的手掌,激动不已地伸进老姑嫩白的胸脯上,纵情抓
摸着老姑那对迷人的酥乳,老姑唔唔地沉吟着,胸脯娇嗔地往前挺送着:“呶,
呶,摸吧,摸吧,大侄啊,姑姑的咂咂,好么”
“好,”
“想么”
“想”
“菊子,”我正淫迷地把玩着老姑热滚滚的酥乳,门外突然传来奶奶尖
厉的叫喊声:“菊子,菊子”
“啊,奶奶,”我慌忙缩回手掌,惊恐万状地盯视着黑漆漆的房门,奶奶继
续尖声厉气地嚷嚷着:“菊子,菊子,你出来啊,快帮妈妈干活啊”
“嗳,”我正欲离开老姑的胸怀,老姑却死死地按住我,同时,假惺惺地应
承着:“嗳,妈妈,等一会,我就去”老姑一边搪塞着奶奶,一边死死地按压
着我,同时,将小嘴附在我的耳畔:“别动,没事,不管她”
“姑姑,奶奶来了,奶奶,看见咱们,会,会,生气的,”想起当年的
可怕景像,想起奶奶怒不可遏的严厉神色,我不寒而栗地嘟哝起来:“姑姑,奶
奶会打你的”
“唉,大侄,已经这样了,姑姑什么也不怕了,大侄,姑姑都豁出去了,你
还怕什么啊,呶,”说着,老姑一手按着我的面庞,另一只手掐住她那娇巧的小
乳头,像奶孩子似地塞进我的嘴巴里:“哦,大侄好,哦,大侄乖,大侄吃姑姑
的咂咂喽”
“唔,唔,唔”老姑情绪激昂的话语,给我带了巨大的勇气,
我不再理睬奶奶的嚷嚷声,一口叼住老姑的乳头,俨然孩子般地吮吸起来:
“唔,唔,唔,”
“哦哟,哦哟,哦哟,”
老姑放浪地呻吟着,细白的手掌无限爱怜地抚摸着我的面庞和油黑的头发:
“哦哟,哦哟,哦哟,好大侄,好小力,你把姑姑啯得好舒服哟,
哦哟,哦哟,哦哟,姑姑又想起过去的幸福日子喽”
在我卖力的吮吸之下,老姑完全沉缅在性爱的享乐中,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嫩白细滑的乳房柔情蜜意地摩娑着我的面庞,而枕在头下的大腿,更是哆哆乱颤
不止,同时,从那薄薄的裤子里,散发着让我痴迷的燥热,以及欲仙似醉的软
麻。
我吐出老姑的乳头,用后脑放肆地揉搓着老姑性感缭人的大腿,老姑则极为
配合地拱动着热哄哄的大腿,我一边继续不停地揉磨着老姑的大腿,一边将手掌
伸进老姑的腋下,像当年那样,调皮地拽扯着老姑并不稠密的腋毛。
“哦唷,大侄,轻点哦”
我的后脑重重地研磨老姑大腿一番,然后,又哼哼叽叽地侧过身去,张开大
嘴,得意忘形地啃吻着老姑嫩白的肌肤,手掌在老姑早已赤裸上身继续恣意横行
地乱抓、乱摸、乱扯、乱拽,搞得老姑淫声浪气地呻吟着,同时,微闭着双眼,
面庞向后仰去:“哦哟,哦哟,哦哟,好大侄,哦哟,哦
哟,哦哟,姑姑好舒服啊”
我正贪得无厌地享受着老姑香嫩可餐的肌肤,枕着老姑大腿的后脑,突然感
觉到一股微热的潮湿,我将嘴巴移向老姑的小腹,手掌悄悄地轻触着老姑狂抖不
已的胯间,哇,老姑的外裤,尤如尿失禁一般,已是湿漉漉的一片,我收回手掌
放到鼻孔下,顿然嗅闻到一股股呛人的骚腥味:哇,老姑发情了
“菊子,菊子,”门外再次传来奶奶不耐烦的嚷嚷声:“菊子,菊子,你还
磨蹭个啥呐,快来帮妈妈干活啊,这盆水,好沉啊,妈妈年岁大了,端不动喽
菊子,菊子哟,你咋又不听妈妈的话喽,唉这些丧门陷啊,没一个听话的”
“喔,”我手掌的触碰,深深地剌激了老姑,只见老姑推开我的脑袋,哧溜
一声,褪下裤子,放肆无比地叉开大腿:“大侄,来啊,姑姑受不了喽大侄,
快上来啊”
“姑姑,”我又心有余悸地瞅了瞅房门:“奶奶,在门外呐,姑姑,奶奶,
会,进来的”
“不怕,”老姑面色绯红,气吁喘喘地催促着我:“不怕,大侄,快来啊,
快给姑姑,姑姑等你这么多年,就盼着这一天呐,大侄,上来啊,上到姑姑的身
上来啊,唔,唔,姑姑受不了喽”
望着老姑那迫不急耐、不顾一切的淫态,望着老姑那春情激荡的胴体;望着
老姑那突突狂抖的美乳;望着老姑那绒毛稀疏的小便;望着老姑那雪白如脂的大
腿,我周身的色血,腾地汹涌起来,原本充血的醉眼,愈加红肿起来,串串欲
火,呼呼地喷射着:“姑姑,我,来了,”
我置奶奶喋喋不休的嚷嚷声与不顾,瞪着一双色眼,痴呆呆地爬到老姑的胯
间,脑袋瓜刚刚埋入老姑的双腿之间,便立刻嗅闻到股股让我心醉欲仙的骚浪气
味。啊,我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美滋滋地伸出手去,激动不已地触碰着老
姑的小便:哇,好湿啊而嘴上,却佯装无知地故意挑逗道:“姑姑,你的小
便,咋这么湿啊,好像尿尿了吧”
“不,哦,不,”老姑抬起双腿,热切地夹住我的脑袋瓜:“不,不是尿
尿,是想你想的啊,大侄,你知道么,从机场见到你第一面起,姑姑的下边,
就,就,哗哗哗地淌个不停喽,直到现在,呶,”说着,说着,老姑拽过她那湿
淋淋的道:“力哥,到
了道:“那,给弟弟压上吧,他太小,不经冻的”
“嗯,好吧”
昏昏沉沉之中,我依依稀稀地听到仁花姑娘沙沙地给小石头压盖衣服的细微
声响,以及小石头推让的话音:“嫂子,我不冷,我不冷”
“别动,呶,”仁花姑娘即严厉又亲切的话语:“听嫂子的话,好好盖
上”
听到背后小嫂叔俩的话,我心头一热,只骂自己太粗心,光顾着胡思乱想,
全然忘记了年龄尚小的儿子,正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我狠狠地拍了一拍脑门:笨
蛋,没心没肺的蠢货,你的儿子正挨饿受冻呐,你,赶快去帮帮他啊
我轻轻地脱掉外衣,转过身去,铁蛋和仁花紧紧地相拥着,发出均匀的鼾
声,小石头,蜷缩在长椅上,身上压盖着仁花的外衣,我伸过手去,将自己的外
衣,压盖在仁花的外衣上面:儿子,好好睡吧,天,会亮的,面包,会有的
啊,望着香甜甘酣睡着的儿子小石头,我不禁又百思归一地想到了老
姑,啊,老姑老姑的房间,老姑的床铺,老姑的胴体,那是多么幸福而又
温馨的安乐窝啊
“力”疲倦和饥饿使我近乎虚脱,迷迷茫茫之中,我似乎感受到老姑突然
出现在我的身旁,正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肩膀,芳香四溢的脸蛋轻轻地贴在我的右
腮上:“力,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啊”
“姑姑,我想吃鱼,我想吃咱们家旁边小池塘里的鲫鱼”
“好的,嘻嘻,”我饿得直泛绿光的眼前,果然出现了三条香气扑鼻,油水
横溢的大鲫鱼。
“哇,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姑姑,”我正欲抓过香酥的鲫鱼,老姑冲我妩
媚地一笑,一只亮闪闪的啤酒瓶,变魔术般地出现在老姑细嫩的手心上:“大
侄,呶”
“哇,啤酒,姑姑,快给我”
一百四十二
“力哥,醒醒,”我正在梦中享用着老姑烧制的鲫鱼以及甘甜可口的啤酒,
铁蛋生硬地摇晃着我的手臂,很是讨厌地中断了我的美梦,我很不情愿地睁开眼
睛,只见公路上停着一辆农用拖拉机,一条粗硕的缆绳从拖拉机的后面顺下路
基,勾挂住坡下的汽车上。
“哦,终于找到拖拉机了,太好了,”我打了一个哈吹,顿时来了精神,咔
嚓一声启动了汽车,拖拉机也随即开足了马力,轻而易举地将汽车拽上了公路:
“唉,这趟门出的,真是多灾多难呢,好事全他妈的让咱们摊上啦”待汽车重
新爬上公路,我无比懊恼地拍打着瘪塌塌的肚子:“唉,肚子饿得咕咕直响啊,
铁蛋,咱们得先找家饭店,吃点什么啊”
“妥呀,力哥,”铁蛋将脑袋探出车窗外:“我看看,哪有饭店”
“站住”
我和铁蛋正急不可耐地四处张望着,突然,在公路的中央出现一个神情严厉
的中年汉子,冷冷地向我们的汽车挥动着手臂:“站住”
“嗯,”我不得不给汽车减速,同时,探出脑袋:“朋友,啥事”
“停下,停下”中年汉子恶狠狠地嚷嚷着:“停下,停下”
“朋友,”铁蛋扒着车窗问道:“咋的啦”
“咋的啦,”中年汉子恶声恶气地指着刚铺上碎石块的路面道:“咋的啦,
你说咋的啦,谁让你们把汽车开到这里来的嗯,你们没长眼睛啊,没看到吗
这里正在修路,路都封死啦,你们也敢闯进来,下来,快点下来,罚款”
“啥,”铁蛋登时傻了眼:“还要罚款”
“对,罚款,这路面刚刚铺好,还没浇沥青呐,就被你们的汽车给压坏
啦,你瞅瞅,你瞅瞅,好好的路面,全让你们给弄坏了,罚款,”中年汉子认真
地比划着:“按照规定,一米十八元,喂,你说,你们是从哪里上来的啊,嗯,
让我算算,得罚多少钱”
“豁豁,”看到中年汉子煞有介事地计算着,我苦涩地咧了咧嘴,心中暗
道:我的老天爷,一米,罚款十八元,这要仔细算起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
谁缴得起啊,莫不如就把汽车送给你算啦想到此,我跳下汽车,一脸疲惫的说
道:“老兄,别算啦,别算了,这罚款,谁也交不起呀朋友,你有什么想法,
就明着说吧”
“我知道,”中年汉子停止了比划:“是啊,这罚款谁也交不起,你们商量
商量吧,看能拿多少钱”
“朋友,”我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了过去。中年汉子气急败坏地呶了
呶嘴:“什么,五十元,这可不行,我说,你哄小孩呢开什么玩笑哇”
“朋友,”我又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老兄,就这些吧,照顾照顾我们
吧,这一路,我们不知遇到了多少困难,钱,已经花得差不多啦,朋友,不怕你
笑话,我们连加油的钱,都不够啦”
“哼,就这样吧,我这个人好说话,便宜了你们,”汉子迟迟疑疑地接过两
张钞票,缓缓地塞进上衣口袋:“行啦,你们快走吧,记住,必须得快着点,不
然,过一会,工人们都上工啦,还会有人拦你们的,到了那个时候,一百元可是
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我一听,一把拽住转身欲走的中年汉子:“老兄,别忙着走呀,你
好事就做到底吧,把我们送出去吧”
“不行,我还有事呢,”中年汉子断然拒绝道:“我可没有时间跟你们瞎转
悠”
“朋友,可是,如果再遇到拦车的,我们可怎么办呀还得缴罚款”
“那,”中年汉子现出一副无赖的神态:“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的任务,
只负责这一段”
“老兄,你听我说,咱们商量商量。”
我正苦苦地乞求着中年汉子,一个身材瘦弱,但却很有精神头的小伙子,不
知何时,悄然无声地站在我的身后:“爸,你干什么呢”
“哦,”中年汉子隔着我,冲干瘦的小伙子说道:“他们私自闯上公路,我
简单地处理一下”
“嘿嘿,”当小伙子弄明白我的意图之后,眨巴着一双雪亮的大眼睛,兴灾
乐祸地说道:“嘿嘿,就凭你们,还想出去呵呵,我看啊,你们还是把车卖
了,揣几个钱,走回去吧,呵呵,过一会,等我们队长来啦,罚死你们”
“得,得,”中年汉子挣脱开我的手掌:“我可没有时间跟你们瞎扯了,工
人们就要上工了,我得安排安排去”
“这,”我失望地瞅着中年汉子渐渐远去的身影,身边的小伙子毛遂自荐
道:“这位老兄,如果你们想顺利地走出这段公路,我可以帮助你们”
“行啊,”我转向小伙子,恳求道:“老弟,你就帮助我们走出去吧”
“那,”小伙子立刻讨要小费:“老兄,你能给多少钱”
“老弟,你想要多少钱”
“一百”
“太多啦,五十怎么样”
“七十”
“就五十吧,老弟,这一路上,好事全他妈的让我们摊上了,钱,可花他妈
的老鼻子啦,我的小老弟啊,你就行行好吧五十元,已经不少了,”我一边说
着,一边不容分说地将小伙子拽到车里,铁蛋很快便启动了汽车。我与小伙子并
排坐在后面,一边吸着香烟,一边漫无边际地攀谈起来:“老弟,你在哪工
作”
“养护段”
“你爸呢”
“我们都在一起我爸爸是管事的,”
“这路什么时候封上的”
“没几天,很多人还不知道,尤其是外来的汽车,迷迷糊糊地就闯了进来,
呵呵,谁进来,谁倒霉”见车窗外有一个年青人,扛着铁镐慢悠悠地走着,小
伙子急忙将脑袋探出窗外:“小六子,你跟队长说一声,我得晚去一会”
“豁”扛铁镐的青年扬着头,笑嘻嘻地说道:“小平,又来生意啦”
“嗯,我把他们送出去,马上就回来,你一定给我请个假,回来我给你买盒
烟”
“好,谢谢,你去吧”
“呵呵,”我讥讽道:“老弟,看来,你这一天可不少挣呀”
“嗯,还可以,老哥,机会难得呀,多少年才能修回路哇”
嘀嘀嘀,汽车正全速行驶着,突然,一根粗大的杨木杆子明晃晃地横陈在公
路的中央,断然挡住汽车的去路,五、六个年青人,横眉立目在公路两侧,呲牙
咧嘴地瞪视着我们。铁蛋不得不停下汽车,从镜子里,焦急地瞅着我以及小伙
子,我欣然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老弟,该你出场喽”
“老哥,没说的,看我的,”小伙子抛掉烟蒂,迅速跳下汽车,和颜悦色地
走向年青人,彼此间神秘兮兮地耳语一番,那几年青先是充满敌意地瞟了汽车一
眼,然后,很不情愿挪开树木杆子。小伙子转过身来,挥着手臂:“走吧”
“再见啦,谢谢你,老弟”当汽车溜过杨木杆后,我向小伙子摆摆手:
“老弟,谢谢,再见”
“老兄,走好,再见”
汽车历经千难万阻,我们屡经千辛万苦,当正午的娇阳高悬在碧蓝的,没有
一丝云朵的晴空上时,我们这群可怜的旅行者,终于激动万分地驶进的茫茫科尔
沁大草原上。
“莫莫格,莫莫格”从早晨起来,始终秀眉紧锁,默默无语的仁花姑娘,
望着壮丽的大草原,情不自禁地纵声嚷嚷起来:“莫莫格,莫莫格力哥,你
看,莫莫格”
我顺着仁花姑娘的手指望去,在一条起伏不平、宽窄不一,时断时续的沙土
路两侧,毫无秩序地散落着一栋栋矮爬爬的泥土房,在阳光的直射之下,发散着
呛人的、由沙土和雨水混合而成的、极其独特的气味:“这,就是莫莫格”我
失望地嘀咕道:“太小了什么也没有哇,唉,想当年,我们的蒙古格格,就生
活在这么恶劣的地方,真是难为她喽,唉,她是如何打发日子的呐”
“哼,”仁花姑娘依然兴奋不已:“力哥,还没进草原呐,等到了草原深
处,你就知道了,我们莫莫格,该有多好喽,那才有意思呐”
汽车颠颠簸簸地闯进大草原的深处,平缓的草地上泛着湿漉漉的水光,一片
片沙丘裸露在阳光下,好象一块块淡黄色的圆盘,中央向下凹陷着,盛满了雨
水,形成一个个小水塘。
三三两两的绵羊,围着小水塘痛痛快快地饮水,时而抬起头来望望我们,当
发觉汽车渐渐接近它们时,不约而同地四散奔逃,跑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心有不
甘地继续张望,当确认我们并无恶意,便停止了逃逸,低下头去,啃食起青草
来。
一群大白鹅,却是目中无人,大摇大摆地在草地上闲逛,伸着长长的脖子,
非常好事的嗅闻着汽车的轮胎,发出沙哑的吼叫,似乎在向伙伴们通报敌情。一
只吐着长舌头的大黄狗,喘着粗气,长久地尾随在汽车后面,象个侦察兵似地,
很是警觉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铁蛋努力地搜寻着草地上的车辙,缓慢地行驶着,有时,车辙突然中断,铁
蛋也便迷茫,焦虑地四下张望,不知应该往哪走。
“嘿嘿,”我嘲弄道:“铁蛋,你不是总来莫莫格么,怎么还找不到路
哇”
“嗨,”铁蛋苦涩地咧咧嘴:“这草原太大了,我一进来,就找到不北了,
总是发蒙,我得找个人家,问问”说完,铁蛋开足马力去寻找住户。
在草原里想找到一户人家,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铁蛋一口气跑出十几里
路,也没有看到一栋房屋的影子。汽车颠簸得更加剧烈,我死死地抓住把手。
由于车速奇慢,成群的、嗡嗡乱叫的蚊子纷纷溜进车厢里,将我们一车人,
团团围住,毫不留情地叮咬着我的头和脸,我用一只手拼命驱赶着它们,可是无
济于事,我只好脱下上衣裹住头部,却又突然感觉抓握把手的手背传来难忍的刺
痛,我掀起衣服定睛一看,吓得我差点没蹦起来:好家伙,我的手掌上和胳膊上
落满了蚊子,黑乎乎的一大片,正在贪婪地吸食着我的鲜血。我吓得要死,拼命
地甩动着胳膊。
远处的缓坡上,出现一群色彩斑斓的牛群,或是黄色的,或是黑色的,或是
黄白色相间的,或是黑白色相间的,或是红色的,或是红白色相间的,哇,
好似一块块缓缓移动的雨花石,点缀着葱绿的大草原。
一个脏乎乎的,但却很有灵气的小牧童,裹着一件破旧的,很不和体的大褂
子,这件衣服很有可能是他爸爸的。他赤着双脚,手里挥舞着长长的大马鞭,神
气活现地驱赶着牛群。
一个十二、三岁,穿着一件鲜红色花上衣的小女孩,骑着一匹高大的赤兔
马,围着牛群,跑来跑去,强烈的阳光照射着她那绯红的脸颊和匀称而结实的身
体,因长久的风吹雨淋且挂满沙尘而显得有些粗糙的颜面上是端庄的五官以及充
满自信的神色,给人一种美感,这是纯朴的美、健康的美,不加任何装饰的美,
完完全全的自然之美。
“小孩,你的牛卖不卖啊”我撩起上衣,出神地欣赏着两个牧童以及他们
的牛群,继而兴奋地喊叫起来。
两个牧童停下脚步,看了看我们,然后异口同声地答道:“不卖不卖”
“卖了吧,整天放它们,多费事啊哈哈,”我打趣道。
“不卖,就是不卖”两个小牧童再也不愿理睬我,男牧童冲我调皮地吐着
红通通的小舌头:“哟,”
“弟,别闹了,”骑马的女牧童大声嚷嚷起来:“哎哟,牛进地啦,快,”
说着,女牧童双腿一夹,策马冲向正欲践踏庄稼的牛群。
一百四十三
汽车艰难地爬上一处雨后泥泞不堪的缓坡,一栋土坯房孤苦伶仃地低附在绵
延起伏的坡顶,仁花姑娘兴奋地拍打着小手:“到了,到了,力哥,坡顶上那栋
房子,就是我的家。”
当汽车喘着粗气,吃力地接近土坯房时,从低矮的土坯屋里鱼贯涌出三个男
人以及两个女人,一边冲着汽车指指点点着,一边兴冲冲地迎向汽车,仁花姑娘
推开车门,不待汽车停顿下来,便跳下车去,冲向跑在最前面的,身材健壮,肤
皮黑沉的中年男子:“爸爸,爸爸”
“嗨呀,”中年男子不解地询问道:“仁花呀,你们怎么才到哇我还以为
出什么事了呐”
“爸爸,别提了”
仁花姑娘拉住中年男子的手,首先将我介绍给她的爸爸,然后,便是妈妈、
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当我一一与之点头寒喧时,仁花爸爸焦急地对铁蛋说道:
“牛群已经赶来好几天了,你们却迟迟不来,我怕把牛饿个好歹的,就统统放到
甸子里吃草去了”
“乌日额,”仁花妈妈捅了捅一直望着我发呆的花仁姐姐,用目光示意她,
赶快进屋准备酒茶,而仁花的两个哥哥,他们的名字实在是拗舌的很,我怎么也
无法准确地书写出来,暂且就称之谓:老大、老二吧
老大、老二既热情又面色诡秘地将我让进简陋的土坯房里,仁花爸爸也随即
跟进屋子里,望着他那黝黑闪亮,但却极为健康的面庞,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光
临蒙古族同胞的家里,应该送些礼物才对,可是,来时匆匆,把这件事全然忘记
掉。
“大叔,”我只好尴尬地掏出数张钞票,试图塞进蒙古大汉的手中,而仁花
的爸爸,则拼命地推脱着,仁花见状,笑嘻嘻地按住大汉的手臂:“爸爸,你就
拿着吧,不然,力哥会不好意思的爸爸,”仁花继续道:“力哥,可不是一般
战士,他,可有钱了,有一大片土地,至少值五百万这点钱,对于力哥来说,
算个什么啊”
“啊,五百万”听到仁花的介绍,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我身上:
“咂咂,五百万,好吓人啊”
“那,”大汉将钞票递给仁花妈妈:“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乌
日额”大汉转向仁花姐姐:“快,傻楞着啥啊,快执行贵客啊”
“嗳,”听到大汉的吩咐,乌日额立刻端起热滚滚的茶壶:“力哥,喝水
吧”
乌日额诚慌诚恐地站在土炕旁,用热切地目光,无比奉承地凝视着我,一只
手拎着水壶,另一只手拄着炕沿,高隆着的胸脯向前挺送着,一对肥美的酥乳在
薄薄的衬衣里咚咚咚地晃动着。我特别注意到,乌日额的臀部肥实得极为撩人,
每当她走动的时候,箍裹在薄裤,而是拎着一只手电筒,怒
气冲冲地走进镇政府的办公楼里,你大舅可是镇政府的常客啊,没钱就找政府要
点去,政府也很照顾他,办公楼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看见他又来了,知道
一定是没钱买米下锅了,就都跟他打招呼,可是,你大舅跟谁说也不说话,在办
公楼里走过来,走过去,一边走着,一边举着手电筒,往走廊里,往办公室里,
照哇,照哇、照哇”
“哦,”我打断三裤子的话:“大白天的,我大舅照个什么啊”
“嘿嘿,”三裤子抿嘴一乐:“哥们,听我说啊,不光你这么问,镇政府里
的人都这么问:两溜溜棒啊,这大天白日,你拎着手电筒,瞎照个什么啊,是不
是又喝上听了哥们,你猜,你大舅是怎么回答的”
“嗯,”我摇摇头:“不知道”
“呵呵,”三裤子开怀笑道:“听到大家伙都这么问他,你大舅也不理睬他
们,一边继续照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真黑啊,政府里面可真黑啊,真他
妈的,政府真黑啊”
“哇,”我禁不住地惊呼起来:“我大舅可真有一套啊挺有幽默感哦”
“呵呵,”三裤子双肩一耸:“是啊,听你大舅这么一嘀咕,镇政府里面的
干部,都听傻了眼,一个个怔怔合合的,不知道如何作答。你大表哥听到后,扑
哧乐了,跟你一样,也夸你大舅:有幽默感结果,就把你大舅安排在镇政府里
打更哥们,”三裤子满脸神秘地、悄声对我说道:“哥们,其实啊,说句良心
话,你大表哥对你大舅,的确挺够意思的,你大舅在镇政府打更这几年,钱可没
少挣啊,房子也盖上了,还在路边搭了一处临时房,开了一个小饭馆不过,你
大舅不会过日子,没过多长时间,房子和饭馆,都让他给折腾没了”
“唉,”我叹了口气:“我大舅啊,就是这个样子,有多少钱,也不够他喝
酒的”
“哥们,你大舅的热闹事,那可多去了,如果都讲起来,正如你经常所说
的:能写成一本书喽”
“呜哇,”
“啊哈,”
人群再度骚动起来,拼命地往镇政府的大门前,拥挤着,蜂涌着,挤不进去
的,看不见热闹的,索性爬上路旁的大柳树,更有甚者,干脆窜到屋顶上,叉着
双手,一脸得意地观赏着。
“社员同志们,国家交给这些人来管理,那还能有好哇,他妈的,xx党真
是瞎了眼,都任用一些什么破鞋烂袜子,他妈的,xx党,”
“我的天啊”我再也按奈不住,呼地推开车门,冲向密不透风的人墙:
“朋友,让一让,哥们,借借光”
我一边不顾一切地往人墙上冲撞着,一边暗暗替大舅捏着把汗:大舅啊,你
骂镇干部,就骂镇干部呗,为什么把xx党也捎带上,一起谩骂,恶意攻击呐,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哥们,借借光,让我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没有人理睬我,大家伙完全沉浸在无限兴奋之中,那满意的神态;那唯恐天
下不乱的丑相;那兴灾乐祸的面容,让我恶心到了极点:“哥们,借借光,让我
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哗,我正在满头汗水地冲撞着人墙,突然,哗的一声,人墙让我不可思
议地自动涣散开来,人们非常主动地闪开一条通道,我正茫然着,不知发生了什
么事情,只见三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面色严肃地穿过人们闪开的通道,大步流星
地冲向镇政府大门,人们窃窃私语:“警察来了,这下两溜溜棒可要摊事了”
“天捉有灾,人捉有祸啊”
“哈哈,这回可好,够他两溜溜棒喝一壶的啦”
“”
咣当,隔着层层一群,我听到铜锣被抛掷在地的咣当声,旋即,又传来
警察严厉的训斥声:“老实点,走,走”
“大舅,”我终于拨开人群,冲进人缝形成的通道,蓬头垢面的大舅被两个
警察搀架着,像拖死猪似地拽出人缝通道,当大舅经过我的身旁时,我伸出手
臂,深情地呼唤道:“大舅,大舅,”
“哎哟,”大舅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大外甥,你是什么时候来
的啊,大外甥,”
“走,快走,”警察生硬地拽拖着大舅,大舅心有不甘地望着我:“大外
甥,哪天,到大舅家窜门去,”
“大舅,”我目送着大舅被警察拽出人缝通道,在骄阳的照射下,大舅屁股
蛋后面依然耷拉着半块破布丁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警察将大舅塞进警车,警车尖声厉气地
怪叫着,串过人群,大摇大摆地溜之乎也。
“嘻嘻,”
“呵呵,”
“嘿嘿,”
看见警车屁股后面冒着白烟,渐渐远去,人们也有说有笑地散开来,攀跨在
大柳树上的年轻人,跳下树来,登上屋顶的汉子,扶着梯子返回到地面上,人群
开始井然有序地流向小镇的各个角落。那景像,就好似童年时代,姑姑带着我,
欣赏完露天电影后,大家得到了一点可怜的艺术享受,一边无比满意地谈笑风生
着,一边欢快地走回各自的家。只不过,今天人们所欣赏到的,却完完全全是一
场荒唐致极的活报剧,但从人们脸庞上的表情来看,他们依然获得了与当年同样
的那点可怜的“艺术”享受。
“坏了,”待我返回车里,三裤子表情郑重地对我说道:“哥们,你大舅,
要摊事啊”
“是啊,”我焦燥不安地说道:“千不该,万不该,大舅不该在公共场合,
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xx党,恶狠攻击政府,”
“这事,说大,就大啊,”
“嗯,三裤子,看得出来,我大舅把镇政府折腾得够呛,今天,酒后胡嘞
嘞,让人家抓住了把柄,人家不得往死里收拾他啊”
“是呀,好不了他啊”
“哥们,”我拽住三裤子:“听说你在县里很吃得开,哥们,你,能不能帮
帮我大舅啊”
“哥们,”三裤子面露难色:“你大舅,谁帮他,谁粘帘子,谁倒霉,你大
表哥,就是一个例子”
“哥们,”听到三裤子的话,我心中苦涩涩地:唉,大舅哇,你在故乡是咋
混的啊,不仅做人的尊严丧气怠尽,并且,人格、信誉,都混没有了,唉我仍
不死心地乞求道:“哥们,看在光腚朋友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大舅吧,让县公
安,放了他吧”
“小力,”三裤子将手抽出我的手掌:“如果是单纯的打架斗殴,让公安给
抓进去了,那没说的,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我一个电话县公安就得放人,
可是,小力,刚才,你又不是没听到,你大舅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已经不是简
单的妨碍公务、拢乱社会治安的问题啦,弄不好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这,这,
我实在不想搅合进去啊,哎呀,”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哎呀,大表
哥出来了”
听到三裤子的话,我抬头望去,原本人山人海的镇政府门前,此时,可怕地
沉寂起来,到处是纸屑和垃圾,而大舅那只破铜锣,则可笑地横陈在阶梯上,一
位衣着讲究,裤线挺直,皮鞋铮亮的中年男子,默默无语地绕过那只破铜锣,向
轿车这边走过来。他,便是刚才被大舅骂得狗血喷头,始终躲在办公室里不敢露
面的大表哥,我推开车门:“大表哥”
“哦,小力子”大表哥极不自然地冲我点点头,表情极为复杂:尴尬、恼
怒、无奈、,他就带着这份复杂的神态,一屁股坐进汽车里。三裤子不再言
语,更不敢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哧地启汽车。大表哥从车镜里,望了望我,无
意之中,我们四目对视到一处,只见大表哥苦涩地长叹一声:“唉小力子,
小表弟,你可给大表哥我,揽了一个扎手的,又撂不下的好瓷器啊”
一百四十七
三裤子驾驶着汽车,绕过两条喧嚣的、混乱不堪的街路,便来到一处新近落
成的,比大街还要嘈杂的、人头躜动的建筑物前:“到了,三舅家到了”
刚才还是眉宇紧锁的大表哥,突然收起死板板、阴冷冷的面孔,第一个推门
而下,我随即也跟了出去,大表哥让我非常意外地热情起来,一手拉着我的手
臂,一手指着挂满条幅、彩球漂荡的建筑群道:“小表弟,怎么样,三舅的大
宅,气派不”
“嗯,”望着造型呆板、毫无变化的建筑物,我违心地应承着:“不错,不
错,的确够气派的”
“啊,”大表哥现出一脸的得意之色:“小表弟,三舅的大宅,可是我一手
设计的,你二哥施工,你三哥监工,你四哥负责电气,你五哥,负责室道:“小李子,忙个啥呀,喝点酒再走呗”
“不了,我还有事”小李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
“咂咂,”望着小李子的背影,妈妈放下筷子,撇了撇腥红的嘴唇,冲着三
叔满脸不屑地冷笑道:“老三啊,可真有你的啊,那么大的院子,还有那么多的
房子,你白用了两年多,不但一分钱租金不交,到头来,人家还得给你钱。真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用哇”
“嫂子,”三叔冷言冷语地回敬道:“你明白个什么啊,谁白用了,怎么白
用了,租金该多少我交多少,房子我是不能给他白修,我傻啊,给别人修房子,
几个菜喝的,可到是的”
“呵呵,三哥,你修什么啦”老姑突然揭开三叔的底细:“三哥啊,你那
也叫修房子,这抹点水泥,那塞几块麻刀,也叫修的哪家房子啊,怎么就能花掉
好几万”
“哼哼,”听到老姑的话,妈妈瞪了三叔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三
啊,我算服你了,谁也弄不过你呀,你真绝啦”
“哦,”三叔长吁一声,又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吸了数口,似乎是自言自
语地嘀咕道:“哪不得用钱啊”
良久,三叔又冒出一句话来:“现在,动一动指头就得钱啊,冷丁到手一把
钱,看着是不少,这一把那一把的,不知不觉地就没有啦,可到是的,回过头算
一算,怎么也对不上,来,来,来,小力子,喝酒,喝酒,今天他妈的是
怎么啦,一大早就来个要帐鬼,不吉利,不顺当,可到是的,一会,喝完酒就睡
觉,什么也不干啦,麻将是不能打了,心情不好一玩就得输可到是的,”
“哎呀,我的三哥,你可真有福哇,早晨起来就喝上啦,嘿嘿,算我一个
吧”一个大胖子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溜进客厅,极其亲热地抱住三叔的脖子,
三叔努力挣脱开:“去去去,总这么没正经的,象个孩子,胖子,最近挺好的
呗”
“好,好,三哥,托您老的福哇”胖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使点劲就能
把沙发给彻底压塌。
“这是我师傅”三叔指着胖子向我介绍道:“我们是一个车间的,他领导
我”
“哎约,三哥呀,您可真能开玩笑啊,我还敢给您老当师傅打死我也不敢
啊”
“师傅、车间、领导”听到三叔的介绍,望着胖子那身地道的钢铁工人装
扮,我百惑不解地望着三叔,妈妈也迷茫地瞅着三叔,继尔,仿佛是咬牙切齿地
问道:“老三,你恢复工作了,你又上班了”
“啊,咋的啦”三叔无比自豪地瞟了妈妈一眼:“我落实政策了,我又回
到钢铁厂上班了,我是自豪的工人阶级怎么,嫂子,这,不行么”
“唉,”妈妈无可奈何地唉息一声:“我算是彻底地服了,当年,老二的工
作也弄没了,他上访了二十多年,连个结果都没有,可是,你,唉,我服了”
“三叔,”我激动不已地握住三叔的大手掌:“你,是怎么把工作找回来的
啊”
“嗨,”三叔有意岔开话题:“这算什么,我的档案还留在工厂,当然得给
我落实政策啦,得,得,得,别提这些事啦,闹心,喝酒,喝酒,可到是的,”
“闹心,”胖子乐颠颠地对我点划着胖手指:“你三叔,不但恢复了工作,
离厂二十多年的工资,一次性补发,呵呵,二十年的工资哦,咂咂”
“去,去,去,”三叔拍了拍胖子的手指:“二十年的工资是不少,可是,
我自己也没得到那么多啊,大伙都喝酒啦”
三叔继续说道:“呵呵,他妈的,我一宿之间就成了工人阶级,穿着一身西
装,很像那么回事似地上班去了,车间主任给我分配了工作,我哪会干呢,可到
是的,我这辈子连个螺丝钉都没拧过,更没摸过搬子、钳子什么玩意的。我干不
了,就在那站着,中午了,该吃饭啦,有人请车间主任吃饭,看我穿着一身西
服,利利整整地站着,还以为我是领导呢,非拽着我一块去吃饭”
“哈哈哈”众人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妈妈也控制不住地咧了咧嘴角。
“啊哈,”三叔兴致更浓:“车间主任对我说:张老,你还会不会干点
啥呀我说:主任,除了喝酒打麻将,我啥也不会干这下子,车间主任可犯了
愁:这可咋整,让你干点什么呢哎,我想起来啦,你看电闸吧,这也不用手,
也不用脑,用眼睛看着就行。我说:行我就看电闸”
“可是看了几天,我便觉得没意思,我呆不住哇,可到是的,家里劈里趴拉
一大堆事,我哪有心思在这给他看电闸呀,我就找车间主任:主任,我想退休
他说:你要退休,也不够年龄啊我就说:你给我想个办法,办个病退,事成之
后,我一定好好地谢谢你。车间主任觉得有我没我是一个样,就说:你也别办什
么病退不病退的啦,你就回家消消停停地呆着去吧,开资的时候,我派人给你送
去。于是我就回家了。可到是的,”
“是呀,谁也没有三哥厉害呀,有班不用上,还得有专人给他送工资。”胖
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沓用纸条缠绕着的钞票:“给,三哥,这是你的工资,这
是工资条,查好错了我可不管啦”
“查什么查,”三叔接过钞票胡乱塞进上衣口袋里:“他妈的,这点工资,
我差不多都请客了,谁来给我送工资我就请他进饭店喝酒,工友们都知道了,一
发工资的时候,大家伙都抢着给我送工资来,抢不上槽的,还生气呐,胖子,今
天轮到你啦”
“嗯,三哥,该轮到我啦,我,都好几个月没来啦”
“他妈的,”三叔冲着胖子嘿嘿一笑:“待会,喝完酒,我还得打车,负责
把你送回去可到是的,”
“三叔,”三裤子大大咧咧地破门而入,还未容他坐到餐桌旁,三叔摆摆
手:“三裤子,你开车来的,正好,给我办点事”
“啥事”三裤子一边往嘴里塞着肉片,一边问道,三叔递过一张小纸条:
“去县里一趟,找这个人,把两溜溜棒,弄出来”
“哦,”三裤子接过纸条,认真地瞅了瞅:“好,三叔,我这就去”
“我也去,”我放下酒杯,不顾三叔和老姑的劝阻,跟在三裤子的屁股后一
面,一头钻进汽车里。
我掐着小纸条,三裤子驾驶着汽车,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如愿地见到了大
舅,当有关人员接过纸条,示意大舅已经重获自由时,望着警察手中的小纸条,
大舅怔怔地,但却是坚定地摇了摇乱草堆般的脏脑袋:“不,不,我不出去,不
是拘留我十五天么,还差三天啦,我不出去,我一定要蹲满半个月,名正言顺的
出去,我可要不起这份人情”
“大舅,你,”我苦涩地瞅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大舅:“大舅,你,唉”
一百五十三
“嘿嘿,”从拘留所回来,三裤子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与我闲聊着:“哥
们,你大舅这个人,真是个活宝啊”
“唉,”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哥们,你就别提他啦,闹心”
“好,好,不提他啦,不提他啦,”三裤子收起讪笑,认真地问我道:“哥
们,咱们俩个好不容易单独在一起,还是别东拉西扯地胡闹了,唠点正经事吧。
哥们,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了没有哇”
“哦,”我断然回绝道:“我不想搞什么开发,我要把那片土地,卖掉,我
的兴趣,不在这里,在南方”
“卖”三裤子狡猾地撩了我一眼:“哥们,你卖得了么我五奶,让你卖
么老姑,让你卖么”
“这个,”我冷冷地答道:“我正在做奶奶的工作,老姑么,难度不是很
大”
“嘿嘿,哥们,”三裤子表情复杂地用眼角瞟视着我:“说实话,你为什么
要卖地,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故乡,小时候,你年年都要来故乡,每次回去,都
是哭天抹泪的,不愿意回去”
“唉,”我将面庞转向窗外:“哥们,岁月无情啊,我承认,我变了,如今
在我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儿时的童贞啦,我变成一个无赖喽”
“不止这些吧,”三裤子毫不客气地直捣我的不出是什么滋味,一个警
察,手掐着焊枪,向卡车走来:
“先别走,呶,”说着,警察将焊枪对准车门把手,哧哧哧地切割起来,三
裤子不解地问道:
“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哦,”警察一边切割着,一切淡淡地答道:
“车门处有一个枪眼,割下来,拿回去化验”
“朋友,”搬完尸体的农民纷纷聚到三裤子的身旁,伸出沾满血污的脏手:
“朋友,抬完了,给钱吧”
“呶,”三裤子极为慷慨大方地将钞票分发掉,然后,冲我摆摆手:
“小力,我送老叔和婶回去,你把铁蛋他们拉回去吧,千万记住:不要过份
悲伤,要好好地开车”
“嗯,”我哆哆嗦嗦地握住血渍漫浸的方向盘,从镜子里,望了望车后的货
箱:
“小石头,儿子,铁蛋,仁花,咱们回家了”
一百六十一
我驾驶着溅满鲜血的卡车,经过一整夜的颠簸,当黑暗渐渐消散时,终于将
三具尸体运回到故乡的小镇。
深秋的早晨格外地寒冷,冰盘般的斜阳,鬼鬼祟祟地躲在浓密的雾霭里,那
凉冰冰的阳光,有气无力地透过浓浓迷雾,扬洒在昏暗而又苍凉的原野上,漆黑
的秋夜,飘撒着砂糖般的雪花,无垠的大地,活像是覆盖上一块硕大的裹尸布,
在斜阳的照射下,泛着可怕的、剌眼的白光。放眼望去,整个大地呈着一幅死气
沉沉的惨相。
我将汽车径直开进故乡小镇的医院,三裤子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当他帮
我启开车门时,秋日凌晨那赅人的低温将我脸上的泪水紧紧地凝固起来,凛冽的
寒风尤如刀子般地刮刺着我的面颊,因过于寒冷,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
来:“好冷啊”
阴暗的太平间门口摆放着几束花圈,五彩斑斓的纸片随风呜咽,冰窖般阴冷
的走廊里伫立着铁蛋生前的好朋友们,此刻,正挖空心思地猜测着铁蛋那段可怕
的遭遇,见汽车驶来,纷纷迎候过来,一边搬动着尸体,一边切切私语:“铁蛋
死得真是太惨啦,三条人命啊”
“三条人命听说仁花的肚子还有一个孩子呢,唉,应该是四条人命啊”
“”
“小力,”三裤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过了,什么都晚了,铁蛋和小石
头,好像该着就这么死,呶,哥们,小石头生前就喜欢摆弄汽车,只要一有机
会,就要开我的汽车。唉,为这事,我没少吼他,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太混
了,我,对不住小石头哇,呶,哥们,你看,我给小石头扎了一台高级轿车”
我的目光顺着三裤子的手指望去,方才注意到,在医院冷风嗖嗖的院子里,
果然摆放着一部纸糊的轿车,正在卡车上搬动尸体的年轻人们悄声嘀咕道:“嘿
嘿,这三裤子啊,可真逗,扎的还是奔驰牌呐嘿嘿”
“小力,”三裤子扔掉烟蒂,拽扯着我的手臂:“走,咱们吃点饭去吧,天
气真是太冷喽,喝点酒,暖暖身子,唉,从昨天到现,咱俩都是水米未进啊”
当我与三裤子吃过简单的早餐,再次返回到医院时,我被告知,三具尸体已
经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于是,我跟在三裤子的身后,走进太平间,我首先来到铁
蛋的灵床前,二姑父正泪眼汪汪地守候在儿子的遗体旁,见我走进来,痛苦不堪
地指了指灵床上僵挺着的铁蛋:“小力,铁蛋在这呢”
我默默地走到铁蛋的遗体旁,经过医生的简单处理,铁蛋多多少少恢复了以
前的俊美,他穿着贵重的寿装,平静地仰躺着,双目紧闭,嘴上叼着一块古铜
钱,“这是仁花铁蛋的媳妇,”可怜的二姑父绝望地嘀咕着:“铁蛋的媳
妇,喔,喔,他们,只能到阴间去生活喽,喔,喔,”
从二姑父的语调里,我完全揣测出他的心思:尽管铁蛋尚未正式举行婚礼,
但是,二姑父坚定地认为:铁蛋已经是个有媳妇的男子汉,他成人啦,他拥有自
己的家庭啦,尽管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整容过的仁花姑娘,那被彻底毁坏的面庞,涂抹着厚重的脂粉,尽一切可能
地企图掩盖住硕大的、纵穿整个右脸的枪眼,她身着鲜艳的盛装,安祥而又幸福
地躺地铁蛋的身旁。当我绕过她的身旁时,目光有意停滞在她的细手上:哇,仁
花的小手指,果然像奶奶所说的那样:比常人短小许多,的确够不到奶奶比划的
那条指纹。
“铁蛋,”我俯下身去,拾起几叠冥纸,一张一张地丢弃在铁蛋灵床前
的火炉里:“铁蛋好兄弟,哥哥给你烧纸了”然后,我悲痛欲绝地来到小石头
的遗体前:“儿子,儿子,爸爸来了,小石头,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吧,”
“哎哟老婶来了,老姑也来了,”身后的三裤子悄声嘀咕起来,我抹了抹
悲伤的泪水,转过身去,只见业已哭肿双眼的二姑和老姑,各自披着一件草绿色
的军用大衣,在众人的搀扶之下,一前一后,哭哭咧咧地走进太平间,分别奔向
自己心爱的独生儿子,与之做最后的诀别。
二姑和老姑久久地伫立在铁蛋和小石头的灵床前,颤抖的双手反复不停地抚
摸着儿子的面颊,尤其是二姑,每当她触碰到那块致铁蛋于死命的枪眼时,二姑
爱怜的泪水,一滴紧接着一滴的掉落在儿子的脸庞上、额头上。
二姑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枪伤,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候着儿子:“铁
蛋啊,这么大的伤口,你疼不疼咦,咦,咦,”
话未说完,二姑再次失声痛哭:“我的儿子哟,你死得好惨啊,这一枪打在
脸上,该有多疼啊,呜,呜,呜,”
“芳子,芳子,别哭啦,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吧,过一会,就看不到啦”众
人劝说道。
“哟唷,不好了,老菊子又昏过去了”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昏厥过去的老姑
抬出太平间。
较之与老姑,二姑要坚强许多,她依然不停地抽泣着,目不转睛地端祥着自
己静卧着的儿子,仔细地给铁蛋整理着寿装,突然,二姑似乎发觉有什么地方不
太合适,她指了指铁蛋的脚下:“小燕子,去,你给铁蛋把鞋带好好系一系,铁
蛋活着的时候,不是这样系鞋带的,他不喜欢这样系。”
“嗳,好的,二姑,我这就重新给他系上”
二叔的女儿小燕子立即绕到铁蛋的脚部,蹲下身去重新给铁蛋系鞋带。
“还有,小蒿子,铁蛋的腰带扎得不对劲,你再给他正道正道”
“嗯,”表妹小蒿子应承一声,马上着手整理铁蛋的腰带,二姑仍然依依不
舍地抚摸着儿子的伤口:“铁蛋啊,妈妈的好儿子啊,你就这么狠心抛下妈妈一
个人走啦,我可怎么办呢喔,喔,喔,”
二姑越说越伤心,说着说着,绝望之余,痛苦万状地拍打着床头,扯着已经
嘶哑的嗓子:“铁蛋啊,石头啊,仁花啊,喔,喔,喔,好可怜的孩子
们啊,喔,喔,喔,”
“哎哟,我看差不多啦,”不知什么人催促起来:“差不多啦,到点啦,快
把芳子弄走吧,不然,一哭起来就没完会把身体哭坏的,”
“二姐,走吧,”
“芳子,别哭了”
“铁蛋,石头,仁花,喔,喔,喔,”
二姑哪里肯依,拼命地推搡着众人,双手死死地拽住床头,说死也不愿离
去:“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无可奈何之下,众人索性将二姑生硬地抬出太平间,二姑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再次昏厥过去。
“我说,趁这机会,快点抬走吧,”
混乱之中,雇来的工人们开始乘机抬走铁蛋等人的尸体,将其搬到卡车上,
当抬仁花的尸体时,我听到一个矮胖子工人对身旁的工友悄声嘀咕道:“过去听
老人说,怀孕的女人死后不僵尸,我不信,今天我这是第一次抬怀孕女人的尸
体,这么长时间啦,天气又这么冷,可是,仁花果然还没有僵尸啊”
“真的,是没僵尸,老人说得没错啊,我真的长见识了”
在无边无际的大地深处,在一片密林的边缘,在一座可怕的院落中央,十分
刺眼地呆立着一根耸入云天的、怪物般的大烟囱,烟囱的最顶端好似一个黑乎乎
的大肛门,不停地喷吐着浓烈的、刺鼻的烟气,那是曾经活力四射、不知疲倦、
忙忙碌碌、野心勃勃的人们,最后的、最无奈的表现形式,一切从此灰飞烟灭,
化为乌有。
大烟囱的下面是一座巨大的,有着四个入口的焚尸炉,这里乃是怪物的大嘴
巴,猪肉拌般的尸体摆放在幽暗的、泛着油渍光亮的大铁床上。
穿着一身裹尸布的工作人员,仿佛是地狱里的小鬼,一个个面无表情地按动
起铁床顶部的绿色按钮,只听轰隆一声,焚尸炉的大铁门突然咧开红红通的大嘴
巴,里面的烈焰散发着灼人的热浪,仿佛即将从大嘴巴里喷涌而出,还没容人回
过神来,挂满油渍的铁床以惊人的速度不可阻挡地滑向怪物贪婪地嘴巴里,铁蛋
等人娇嫩的血肉之躯,顿时被熊熊的烈焰彻底吞没,同时,痛苦地抽动着。
“铁蛋”
“石头”
“仁花”
“咣当”一声,怪物心满意足地闭上红血色的大嘴巴,发出幸福的轰鸣声,
一边嚼着嘴巴里面的美味佳肴,一边轻声地哼唱着。
十余分钟之后,小鬼拎起一根乌黑的大铁棍悠然自得地伸进怪物的嘴巴里,
狠狠地捅扎着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帮助怪物把食物搅开、捅烂,以便于尽快将
其吸收、消化。当确认尸体已被彻底搅烂之后,小鬼抽出大铁棍,“叭”地一声
丢在墙角里,然后操起双膊兴灾乐祸地望着怪物继续吞食着尸体。
约莫三十多分钟之后,小鬼不知从哪里弄来几个铁篮子,塞到怪物的下巴底
下,然后,再次启动一个按钮,饱餐一通的怪物渐渐安静下来,吧嗒着厚重的嘴
唇,品味着尸体的余香。小鬼不再理睬怪物,拎着直冒青烟、盛满碳灰的铁篮
子,信步走出门外,低头瞅了瞅手中的纸条,冷冰冰地问道:“12号,13
号,14号”
“啊,铁蛋子,小石头,仁花”二姑父泪水涟涟地接过铁蛋等人的碳
灰,放置地水泥台上,打开刚刚买来的骨灰盒,开始收敛铁蛋等人年青的灰渣。
“小力子,别哭了,”身后的新三婶,悄悄地推搡着我:“快走吧,快去看
看你的姑姑们吧,好好劝劝她他,别一个劲地哭啦”
当我在新婶的陪伴下,返回小镇,推开二姑家的房门,走进里间屋时,只见
二姑和老姑相拥在土炕上,蓬乱的脑袋上敷着一块浸湿的白毛巾,四只眼睛早已
因痛哭过度而高高肿起,几个中年妇女死死地搂抱住我的两个姑姑,喋喋不休地
唠叼着劝慰的、可是两个姑姑根本就听不进去的话语。
见我走进来,两个姑姑狠狠地挣脱开几个中年妇女的胳膊,纷纷向我扑来,
四只手臂紧紧地搂住我,再次失声痛哭:“呜,呜,呜,,力
啊,姑姑的亲侄子啊。姑姑前世作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报复我,我是
个丧门现啊,我断子绝孙啦,呜,呜,呜,”
“唉,”始终坐在土炕尽头的奶奶,听到两个姑姑的念叨,突然开了腔:
“唉,你们啊,你们,当初说什么也不听我的话,把个短命鬼娶到了家,呶,”
奶奶抬起手掌:“这个疯丫头啊,长得一点也没有福相,手指短的要命,唉,铁
蛋子,可是借了她的光把个小石头,也捎带上了”
“呜,呜,呜,”面对奶奶的絮叨,两个姑姑似乎无言以对:
“小力子,大侄,姑姑完喽,姑姑什么也没有啦,姑姑连个抓手都没有啦,呜
,呜,呜,姑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芳子,菊子,别哭啦”众人毫无意义地劝慰着,两个姑姑则拼命地挣扎
着:“姑姑完了,姑姑没有儿子啦”两个姑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我擦抹着流
淌不住的泪水,依偎在两个姑姑颤抖的怀抱里:“姑姑,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儿
子,姑姑,我给你们当儿子,我,我,”
“力啊,你愿意给姑姑当儿子吗”两个姑姑哭哭咧咧地问我道,我毫不犹
豫地应答道:“嗯,姑姑,我愿意给你们当儿子,姑姑,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
的儿子啦”
“大侄,你愿意给姑姑当儿子,那,小力,你叫我妈啊,”两个姑姑几乎异
常口地催促我道:“力啊,叫啊,快点叫我们妈妈啊”
“嗯,”我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我挣脱开
两个姑姑的真挚的搂抱,咕咚一声,跪倒在土炕下,发自肺腑地唤呼道:“妈
妈,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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