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喜剧
沈傲打开了海政的匣子,天下已经遍布了海政的既得利益者;而这些人,就是推动着天下流的动力。沈傲发觉,自己已经身不由己了。
吴文彩的话很简单,就是要沈傲立即作出决断,到底是要做枭雄,还是要做能臣。要做能臣,下头这些为他奔走鼓噪的声音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下去,可要是做枭雄,也必须未雨绸缪,预先做好准备。
沈傲沉默了。事实上,他虽然杀起人来快刀,可是涉及到宫变的事,沈傲却不得不犹豫起来。
吴文彩道:“现在下头闹得这么凶,早晚要传到汴京,xx会怎么想殿下总要给出个准话来,好让咱们这些下头人有个准备。”吴文彩的目光变得渐渐大胆起来,直视着沈傲,嘴道:“殿下若是要做能臣,吴某也无话可说,可殿下吴某愿效马之劳,福建路、苏杭路、西夏、契丹故地、广南路,都以殿下马首是瞻。”
沈傲沉默过后,总算洒然起身,道:“到了这个份上,赵恒不给我选择,我就不给他选择。该做的准备,你们尽管去做,两手都做好准备,能做能臣自然是好,不能做,那就让后世笑骂去吧。”
曹被后世笑骂,王莽也是如此,赵匡胤难道没有被人指责沈傲的底线就是把自己急了,急了就咬谁,沈楞子三个字可不是叫着的。
沈傲从海政衙出来,带着周恒等卫士直接回,早在几年前,沈傲就在泉州新城置办了一处邸,赵佶旨意一下,沈一人也都随汴京的王公一道来了泉州,沈傲在邸前驻马,看到这簇新的大宅,房见沈傲回来,一面来迎,一面飞快地去给内宅的眷报信。
沈傲进去的时候,发现安宁已经消瘦了几分,心中又是怜惜又是不忍,搂着她好一阵宽慰,这时候又想起赵佶,又变得惆怅起来。
随即几日,沈傲每天去行宫见驾,赵佶的身体越来越坏,到了后来,有时连话都说得模糊不清,沈傲心中更是怏怏不乐;只有拿出钱来,四处收集名画,供赵佶消遣,自从上一次说了xx的事之后,此后二人都像是有了默契一样,都不再去这些沉重的话题,只是论书论画,有时沈傲坐在榻前,听赵佶说些缅怀的话。
看着这枯瘦的老人生气越来越少,沈傲想哭,又哭不出;想笑,又觉得牵强。来了泉州,一心一意地伺候着赵佶,什么兴致都没有,连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有时杨戬和他说话,他也只是xx地应了。
“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只知道坐在皇宫这天里称孤道寡,召见大臣,还真不知道这皇帝到底是什么滋味,朕的江山当真是丰亨豫大吗”有一日,赵佶躺在榻上,他的身体已是越来越差了,双目只能阖着,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朕真的想看看,看看朕的天下是什么样子。”
沈傲心念一动,道:“陛下想看,为什么不眼去看看”
“迟了”赵佶满是遗憾地道:“朕现在这个样子”
沈傲是急子,赵佶说话慢吞吞的实在令他受不了,他打断赵佶道:“陛下这个样子更该看一看,百姓们也想见见陛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陛下出宫巡游。”
赵佶被沈傲的鼓励也拨得心思动了起来,道:“好,朕去。”
沈傲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几分,寻了个空子,飞快地出了寝殿,立即命吴文彩和泉州知马应龙过来,劈头就道:“从今日起,泉州上下各衙都放下手里的事。”
马应龙作偮道:“不知殿下有什么事要代我们办”
沈傲兴致盎然道:“本王要办一场盛会,一场举世无双的盛会,陛下三日之后,要出宫巡游,这街道要好好修缮一下,沿街的树上也要挂上彩绸,各的铺面都上彩绘,各的工房都歇一歇,停工一日,让百姓们穿着新衣出来,这件事对本王的系,一定要办好了。”
沈傲显得有些动,能给弥留之际的赵佶办一点事,让他有一种出一口气的,沉了一下又道:“新城不是有一处广场吗那里占地不,就在广场的中央立一个雕像,至少要有二十丈高,越大越好,雕像雕刻的自然是陛下,这件事能不能办”
吴文彩苦笑道:“殿下,只怕是强人所难了,这么大的雕像,便是一百个工匠赶工一年半载也未必能作。”
沈傲皱起眉,显得很是失望,赵佶的一生,除了书画之外,最大的好便是排场,说得难听些就是喜功,沈傲无非是想营造出一个盛世,安慰安慰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正如同他隐瞒xx弑父的事一样,都只是希望赵佶在驾鹤之时,能满意安详。
这大大的雕像,是沈傲预想中最重要的一环,如今办不,自然让沈傲有些失望。
“不过”马应龙见沈傲一副郁的样子,倒是想起了一个主意,道:“下官听说,泉州的商行一起募捐了一笔银钱要塑一副妈祖的雕像,打算置于灯塔边上再设一座妈祖庙,用以保佑出海的手平安。现在这座石像已经造了大致有一年之久,眼看就要竣工了,咳咳若是暂时拿这妈祖的石像,让工匠们趁着这三日的工期好好的修缮一xiaian部,或许可以试试。”
“这样也能行”沈傲虽然疯疯癫癫,可是妈祖变赵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一双眼睛上下打量马应龙,心里想:你丫莫非也是穿越来的吧
马应龙被沈傲瞧得很不好意思,道:“要做到十全十美,自然是不能指望,可是若多招募些石匠加紧赶工,该增的地方增一点,该少的地方少一点,总能有几分相似。”
沈傲相击,道:“这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说罢又道:“除了石像,人也不能少,可是要差役都把人驱出来也不好,不如这样,索肯出来的,每人领一串钱去,先把人的姓名登下来,到时候再让他们来衙取。”
吴文彩苦笑道:“殿下,又是披红挂彩,又是石像,未免也太劳民伤财了一些。”
沈傲黯然道:“无非是尽尽人事而已,劳民有一点,伤财谈不上,这些钱都算在本王的账上,不必从库里拿出来。吴大人,你来算一算,大致要糜费多少银钱”
吴文彩的海政衙虽然什么事都管,可是厘清关税却是大头,这几年历练,也算是一员老吏了,只略略一想,便道:“只怕在两千万贯上下。”
沈傲却是摇头道:“太少,这么点钱能办出什么动静本王要办就办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盛会出来,咱们做官总要讲一点良心,陛下现在奄奄一息,这一辈子也只能出来看这么一趟了,怎么还能节省索和你说了吧,本王要求不多,就是越铺张越好,谁要有本事赚本王的钱,尽管来挣。这么大的事,两千万贯肯定是不够的,本王先让人拿五千万贯出来,不够还有,这泉州最近出了什么新奇的意都吝啬,拿出来,本王有的是钱。”
这时候的沈傲,居然出奇的大方,大手一挥,五千万贯便撒了出来,这手笔可谓前无古人了。
吴文彩听沈傲说自己掏钱,也就不再说什么,便道:“那老夫这便召集泉州上下的官员商量,按着殿下的意思来办,马知,石像的事给你了。”
马应龙笑道:“殿下和吴大人放心,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三人聚头商量定了,沈傲又促地赶回赵佶那边去,赵佶方才憩了一下,恢复了一些力,问沈傲道:“方才去了哪里”
沈傲道:“肚子痛,吃了点醋回来。”
赵佶也不多问,沈傲一直陪着他到夜深才打马回去。
沈傲倒是清闲,可是他这一拍脑袋,确实将整个泉州闹了个飞跳,陛下要出巡,辅政王殿下说了要大大地办,怎么个办法吴文彩召集官员们足足商量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定下了调子。可是单单靠官还远远不够,于是先是大承担了细务,然后各衙的差役拿了名刺去各商会拜访通知。
沈傲在商人们的心目中大致和妈祖差不多,他一声令下,商人们倒是很有积极,其实他们想岔了,还当是沈傲和xx争宠,所以才出这么个样来。哪里知道沈傲无非是钱买个场面哄赵佶高兴而已。
事涉到了争宠,商贾们便更是动了,这是xx和辅政王对决。辅政王输了,就要废黜海政;海政完了,大都完蛋。于是大捋起了袖子,根本不必衙动员,已是个个争先。要彩绸,这还不容易这两日日夜赶工,要多少有多少;要戏班子泉州的班子不够,那就去请,用船队去请,保准能及时赶到;还要蹴鞠队也是有人拍着脯包揽,一定按时请来。
至于各种新鲜意,那自是不必说,不就是要大大的办吗辅政王会来事才好办,就怕你不来事,来了事,给大指明了方向,大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是。更何况这钱也不让他们白出,衙都给钱的,保准你不亏本。
整个泉州的石匠都动员起来,全部由知衙领着去重修那妈祖雕像,妈祖娘娘也算流年不利,眼看就要享用香火了,却被生生地换了面目,马应龙自把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工地上督促,也算是尽心尽力。
除了这些,也不知是哪个伙想出来了鬼主意,让藩人来跳舞,于是又是飞跳,四处寻觅藩人,集结了数千人,开始编练舞蹈。这事儿是泉州转运使衙督办的,这位转运使大人倒也兴致盎然,人之所以接这差事,是因为此人颇喜好听曲儿,他心里是这样想的,这跳舞和听曲儿总是差不多,总比马应龙八竿子打不着的去石像的好。要说听曲儿的艺术造诣就是不一样,转运使大人连这舞名都想好了,叫百鸟朝凤,几千个藩人,都在沙滩那边列队,逐一督导,威胁利,跳得好的有赏钱,跳得不好的直接遣返原籍,敢和转运使大人对着,今天就要他完蛋。
第二章送到,总这个剧情能以喜剧收场,好吧,喜剧人死鸟朝天,何必太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