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傲态度坚决,周恒和耶律德也不好再劝,耶律德更不好提起圣旨的事,仓促地回到辽军大营求见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听他回来,也是急于要知道沈傲的态度,立即召他入帐,劈头盖脸地问:“沈傲可接了旨意吗”
耶律德苦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最后无奈地道:“儿臣见他待之赤诚,是以一直寻不到开口的机会。”
耶律大石捶顿足,不由道:“你这般心善,难堪大任。沈傲是当世的枭雄,什么待人赤诚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耶律大石气的脸铁青,可是看耶律德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不好撒气了,心里想,朕这儿子什么都好,唯独就是没有心机,这样的人就是让他登基,若是国没有外患倒也罢了,至少还是个守之主,可是眼下大辽风雨飘摇,难道真的要靠他来力挽狂澜
耶律大石心中黯然,不由地咳嗽起来,耶律德见了,连忙过来为他捶背,道:“父皇要保重龙体。”
耶律大石苍凉地道:“朕死不了,就算是死,也要为大辽周旋到底。”
耶律德默然。
一日过去,第二日拂晓的时候,一队队宋军斥候飞马而出,远远眺望完颜阿骨打约定的会晤地点,这里的地形早已有人勘探过,除了一处丘,其余都是一览无余的雪原,不必担心藏有伏兵。
果然在曙光初的时候,完颜阿骨打只身一人打马过去,在丘上驻马而立,便有斥候回去通报,紧接着,又是一支接应的军出来,在那丘的三里外驻马戒备。再之后,沈傲打着马,带着两个兵校尉飞马朝完颜阿骨打过去。
沈傲穿着一身铠甲,头顶紫金冠,腰间系着牛皮带子,披着火红的绒披风,坐下着骏马,当靠近那丘时,勒马放缓马速,远远眺望到那丘上的完颜阿骨打,不禁微微愣了一下,本文字由贴吧友情提供,起点首发,文字仅供学习流使用,请勿用于商业用途,如有需要,请于起点购买正版。
完颜阿骨打的形象与沈傲想象中的不同,不过七尺,很是矮,有些臃肿,双鬓斑白,在这朔风之中略带几分弱不禁风。
这个人就是不可一世的完颜阿骨打沈傲心里生出疑问,等他打马走近了,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因为从完颜阿骨打的眼中,沈傲明显地看到了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眼神,那双眼睛,深邃而有力,仿佛每一个人都被他看穿;明明不高,可是当你直视他的眼眸,竟会不自觉地生出甘愿低头的冲动。
那眼神只是在沈傲身上扫视了一遭,却让沈傲生出一种浑身不自在的,若换做是别人,只怕已经吃不消了。不过沈傲的子本就是不向人低头,吃软不吃的,这束让人不自在的目光落在沈傲身上时,沈傲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与他四目相对。
完颜阿骨打的眼神仿佛咄咄人的饿狼,而沈傲却是一种秀外慧中的高贵,仿佛天生就带有某种优越,儒雅之中又带着几分超凡俗。
朔风疾吹,刺骨刮面,在风雪之中,二人遥遥驻马,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做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苍茫的雪原和这两个驻马于天地之间的人。
完颜阿骨打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转为地看了沈傲一眼,只是这中仍然带着某种彻骨的恨意,他慢悠悠地道:“你就是沈傲”
这句话的口,就仿佛是不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居然如此年轻。
沈傲淡淡一笑,带着某种淡漠地反问:“你就是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大笑,豪大方地道:“是,我就是完颜阿骨打,你很好。”
你很好这三字,带有一种赞赏,也有一种不甘,既有对对手的尊重,也有一种滔天的怨气。
沈傲直视着完颜阿骨打,淡淡地道:“见笑了,不知金国国主请本王来此,所为何事”
完颜阿骨打的眼睛一刻也不动地盯着沈傲,用一种命令的口道:“出我的母和眷,许诺再不犯我大金边境,我愿退出关内,自此之后,以关隘为边界,与大宋万世修好。”
这句话,若不是完颜阿骨打口说出,只怕谁都会笑说这句话的人是疯子,可是偏偏,完颜阿骨打说出这番话居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这口,倒像是四面楚歌的是宋军,而完颜阿骨打给予了大宋恩赐一样。
完颜阿骨打的眼睛,随着这句话的吐,一下子变得赤红起来,宛若一柄尖刀,散发着无以伦比的自信和威压。他整个人的肌都像是绷紧了起来,语气之中不容拒绝。
沈傲没有笑,事实上在这种眼神扫视之下,他笑不出,可是他的语气也同样地冰冷和没有回旋的余地,淡淡地道:“本王不肯”
四个字脆利弱,也是不容人拒绝,带着自信,带着同样的威压。
沈傲又补上一句:“你若是想要,不妨击败我的军马,到时自然拱手相让。”
完颜阿骨打没有发怒,反而大笑起来,道:“好,那我便自己来取,明日这个时候,我会带着我的族人就在我们的脚下,与贵军决一死战,殿下可敢应战吗”
图穷匕见,其实说了这么多,这才是完颜阿骨打真正的意图,这个宛若饿狼一般的男人,有着让人刮目相看的智慧和狡黠。
要知道,此时的真人已经穷途末路,时间越,对真人越是不利,拖延下去,真人只能饿死、冻死。所以完颜阿骨打必须尽快与宋军决战,这一战,他已经等了半个月,可却如十年一样。
沈傲微微一笑,这笑容像是揭穿了完颜阿骨打的诡计一般,可是他的回答却同样地出人意料:“好,本王给你机会,明日此时此地,最后一战”
沈傲也需要一场决战,他可以不光彩地将真人困死饿死,这样做无疑是聪明的选择,可是沈傲同样明白,要彻底地解决大漠,解决辽东,他非要应战不可。出了关外,就是弱强食的世界,只有实力才能让人心悦诚服,大宋要在这里立足,就必须光明正大,用最直接的手段彻底击垮真人,用腥和战功来证明自己。
最后一战,非战不可,完颜阿骨打期待已久,沈傲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个人同时大笑,完颜阿骨打豪地笑道:“那么,我和我的族人就在这里恭候殿下。”
沈傲笑着道:“好极了,本王也早有此意。”
完颜阿骨打的眼眸闪动,骄傲地道:“我若是胜,非杀殿下以谢我的族人。”
沈傲的口同样骄傲,淡淡道:“我若是胜,诛尔九族。”
二人又笑,完颜阿骨打安着坐下不安的战马,道:“告辞。”
沈傲道:“珍重”
二人各自调转马头,分道扬镳,茫茫草原上,留下两道马蹄印,一直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延什,苍茫的大雪来不及掩盖足迹。
沈傲回到接应他的马队,数千个兵才放松下来,周恒打马迎上去,道:“殿下,完颜阿骨打和你说了什么”
沈傲沉着脸道:“决战”
周恒道:“殿下答应了”
沈傲奇怪地反问道:“本王为什么不答应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今日吗传令,召集众将”
中军大营里,所有的将军都已经听到了风声,帐中满是窃窃语,鬼智环的伤已经大好,鬼面之后看不到表情,可是她本就是个冷漠的人,所以只有她伫立着,一动不动,没有与任何人头接耳。
“决战”
有人握紧了拳头,颇有些动。
“战就战,还怕了真人不”
说这些话的,多是一些年轻的将军,满脸动之溢于言表。
不过如乌达这样的老将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决战,似乎有些不足取,比如决战的时间,可以拖后一些,迟个十天半月才是最好的时机。
当沈傲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站直了身体,轰然道:“见过辅政王殿下。”
沈傲穿着一件龙纹铠甲,脚步沉重,双目看向正前方,微微颌首点头,随即道:“说说看,明日的决战,谁有异议”
帐中鸦雀无声。
沈傲一步步走到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隐含着很多的含义,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权威,俯瞰天下,手握天下权柄的权威。
沈傲落座,虎目四顾,淡淡道:“怎么没人说话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吗乌达,你是老将,你先来说。”
乌达上前一步,正道:“卑将有异议,此时决战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殿下既然已经答应与真人死战,卑下又以为,此时要商议的不是决战是不是该延期,而是如何决战,如何尽歼金军”
沈傲微微一笑,道:“不错,本王今日也不是来和大商讨为什么决战定在明日,只是来告诉你们,明日决战,全军上下必须竭尽全力,都明白吗”
“明白”
所有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沈傲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本王还要说,若是此战大获全胜,则你我都是社稷的功臣,是救民火的英雄,必然彪炳史册,万世颂扬。可若是败了”沈傲顿了顿,随即淡淡地笑了起来,道:“光荣地去死,难道不是你我的宿命吗”
这一句简短的话,让帐中士气大胜,众人轰然道:“宁愿光荣地去死,也绝不偷生,请殿下差遣”
沈傲案,随即开始下达一道道军令,接到命令的将军,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遵命。
“鬼智环”沈傲的眼睛,落在了那个冷漠的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鬼智环踏着鹿皮靴出来,道:“卑下在。”
沈傲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伤口未愈,负责压阵吧。”
鬼智环抬起头,却不肯接令,似乎是在无声地xx,咬着c,没有发出声音。
沈傲双眉凝起,道:“为何不接令”
鬼智环抬眸,道:“卑下愿为殿下光荣地去死,”
沈傲呵斥道:“大胆,你敢抗令不尊”
鬼智环突然跪倒,道:“鬼智环永远和族人在一起,与殿下在一起”
沈傲犹豫了一下,只好道:“你率本部负责右翼吧。”
“遵命”
一道道命令下达下去,沈傲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没心没肺地道:“既然明日决战,我们何不放纵自己一次,来人,杀猪宰羊,好好吃一顿,今日的练暂时中断”
众人哄堂大笑,出欣悦之。
沈傲随即又板起脸,道:“下不为例”
夜皑皑,天空宛若浓墨,大营里,欢快的笑声和炖的香味飘洒出来,与此同时,辽军、大定也同时接到了决战的消息,几乎同一时间做出了回应。勒马疾奔的信使,在大定、宋营、辽营之间传递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