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备学堂,刀枪出库,旌旗猎猎,一队队校尉集结完毕,教头们在队前修葺了队伍,随即默默地退到队伍中去。
烈日炎炎,校尉的脑上已经淌出一滴滴汗,顺着鼻尖、耳垂滴落,衣襟上已经xx了一片。
足足候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没有动,像是一尊尊石像,鲜活而又木。
沈傲打着马出现,他手里扬着马鞭,脸上带着寒霜,与平时嘻嘻哈哈的姿态全然不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杀伐之气。
校尉之中,大多都是最新一期的校尉,他们与沈傲素未谋面,可是当看到沈傲出现时,心里免不了漾起来。关于这个人的传说实在太多,武备学堂的创始者,不败的神话,真人的克星,一个拥有许多妻子的男人,位极人臣,杀伐果断,又同时拥有的艺术造诣,天下第一大才子版由贴吧提供。
如此多炫目的头衔,每一样都使人梦寐以求,可是偏偏,这些光环都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很年轻,英俊的脸庞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骄傲,这骄傲并非是那种傲慢不可一世,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他的眉宇微微下压,在烈阳之下,双鬓也被汗浸xx了,他勒住了马,在队伍前头逡巡了一下,韩世忠已经一步步走到沈傲的马下,拱手行礼道:“殿下,五期校尉已经集结完毕。”
沈傲扬着鞭子甩了甩,道:“不必全部校尉,挑选出一个中队三百人来,随本王走。”
韩世忠决口不问为什么,接了命令,立即叫了一队人马踏步出来。
沈傲面冷俊,淡淡道:“拔刀”
锵锵一柄柄刀自鞘中出,折出耀眼的光芒,儒刀出鞘,这一张张略带稚气的脸也渐渐多了几分杀伐。
沈傲什么也没有说,已经飞马出营,被挑选出来的校尉立即列队跑跟上,场面仍是安静得可怕。
校尉突然出现在街道上,为首的也很快被人认出来,自然是汴京城最出名的人物平西王,一时之间,不少人带着满腹的狐疑和饶有兴趣的心思追上去。不知又是哪个居然惹到了平西王头上,居然一下子出动了三百校尉,又不知谁要倒霉了。
人总免不得生出好奇之心,只不过转了几条街巷,那校尉之后便出现了迤逦而来的人群。
张鸣的儿便是秦国公赵臻新娶的王妃,有了这层,张鸣要在这秦国公住,这里上下倒也殷勤得很。
谁都知道,这位张大人近来的运气实在差了一些,好端端的一个户部郎中,就这么一下子没了,官身这东西和别的不一样,这东西若是了,就像是三了七魄,这人活着还能有什么意思所以王里的下人都知道,张鸣的心情很差,不止是他,便是秦国公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
堂堂秦国公的老丈人,居然被杨真那厮罢了官,这要是说出去,人嘲笑的不是张鸣,而是他这天潢贵胄,一个国公皇子,居然连自己的岳父都保不了,这还了得
杨真罢的不止是张鸣的官,更是在打赵臻的脸,赵臻年轻气盛,早就想发作了,只是无奈赵佶那边满心支持京察,杨真又是当朝首辅,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倒是这位老丈人够狠唳的,或许是实在被那杨真惹了,直接叫了人,竟是请了泼皮去把杨真打了一顿。而如今老丈人眼看大事不妙,便要借住到秦国公来,赵臻倒也没有拒绝,恰恰相反,他反而觉得很是畅快,今日就是打了你,你能怎么样难道敢来我秦国公拿人
这一对翁婿平素便在中饮酒,喝醉了酒便骂杨真,日子过了几天倒也风平静,大理寺那边确实来过一次,可是连都不敢进便被一个房给打发了。赵臻这才觉得找回了一些颜面,见岳父郁郁寡欢,便劝道:“泰山大人不必忧心,那杨真现在被人群起攻之,滚出朝廷也是迟早的事,他人一走,人走茶凉,到时候再叫人上一道奏疏,父皇早晚会召你回朝。”
张鸣听了,也觉得有了几分安慰,与赵臻坐在厅里,苦涩地喝了一杯酒,道:“老夫几十年寒窗苦读,又是几十年打滚爬,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谁知那姓杨的一纸公文便让老夫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实在可恨。现在外边的京察如何了”
赵臻得意洋洋地道:“自从挨了打,那杨真便四处碰壁,以本公看,至多不过三月,非但京察进行不下去,便是杨真自身也难保。”
张鸣摇头,忧心忡忡地道:“老夫怕的不是杨真,而是平西王;京察的事,平西王也是支持的,怕就怕此人从中作梗。”
赵臻也是默然,对沈傲,他谈不上畏惧,可要说他凛然无惧那也是假的,随即哂然一笑,道:“泰山大人不必担心,在这风口尖,沈傲又能如何来,满饮此杯。”
二人喝到了兴头上,张鸣的心事也就放下,不禁道:“京察、京察,京个什么察我大宋立国百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事,还不一样天下升平这杨真无非是要排除异己而已,哼,老夫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赵臻含笑道:“正是,本公虽然年轻,却也知道这世上一人岂能与天下人作对别看他现在神气活现,早晚有他的苦头吃。”
正说着,外头传来的脚步声,一个主事太监蹑手蹑脚步伐极快地过来,低声在赵臻耳畔耳语了几句,赵臻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咬着c道:“人到哪里了”
“离得不远,已经有人到了房。”
赵臻霍然而起,冷笑道:“这倒是有趣了。”
张鸣不禁道:“出了什么事”
赵臻怒气冲冲地道:“还能什么事平西王来了。”
张鸣吓了一跳,面如土,道:“这”
赵臻道:“泰山大人先到后宅去躲一躲,本公出去看看。”
说罢,赵臻带着几个王卫和内到了房,果然看到外头一队队校尉堵住了。他快步过去,恰好沈傲在外头下了马,赵臻负着手,冷冷地道:“什么人敢在公外头放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叫你们的主子过来说话。”
有个校尉跑到沈傲那边耳语一句。沈傲却含笑着抿抿嘴,道:“让韩世忠去告诉他,把人出来,不,就进去搜拿,识相就好,不识相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韩世忠踱步过去,与赵臻四目相对,将沈傲的话转述一遍。
赵臻气极了,森然道:“这倒是奇了,平西王来了,为什么自己不来和本公说话派一个子来做什么”
这是把韩世忠当子了,韩世忠也不客气地道:“公爷自己拿主意吧。”
赵臻冷笑道:“你说人在公就在公”
韩世忠与身边的校尉低声耳语几句,那校尉按着吩咐去了,过了片刻功夫,便有校尉押着七八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过来。韩世忠喝道:“跪下”这七八人无力跪倒,痛哭流涕地,全身上下都是鞭痕迹。韩世忠举目对赵臻道:“公爷可认得这几个”
赵臻看到这惨景吓了一跳,这几个人,他哪里不认得两个是张鸣的儿子,算是自己的大舅子,还有几个都是张的主事,只是现在被人打得不了样子,像是死一样。
赵臻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不认得。”
韩世忠只是淡淡一笑,道:“公爷不认得,那么末将就只好指给殿下看了。”说罢,韩世忠将这些人的姓名、身份都点出来,才道:“现在公爷认得了吧”
赵臻抿抿嘴,不说话。
韩世忠朝他们喝问道:“快说,案犯张鸣去了哪里”
这七八个人被打得怕了,知无不言,七嘴八舌地讨饶招认,道:“三天前到了秦国公做客,至今未回,将军。”
韩世忠目光落在赵臻身上,一字一句地道:“公爷还要抵赖吗”
赵臻眼眸一闪,又是冷笑,道:“胡说,他早已走了,出了这公,谁知道去了哪里,本文字版由贴吧提供。”
韩世忠道:“既然如此,那么末将奉平西王殿下之命,只好进去搜一搜,公爷恕罪。”
赵臻大怒,堂堂公,岂是让人说搜就搜的不说搜出来会给人口实,就算是没搜出来,让这些冲进去也是一件人现眼的事。赵臻怒火攻心,他年纪又轻,平素除了赵佶还有谁敢对他吆五喝六大喝道:“平西王是什么东西他说搜就搜真当本公是郑国公吗”
韩世忠的脸闪过一丝犹豫,正在这时候,沈傲已经拨开校尉排众出来,沈傲的面沉,他淡淡地道:“本王就来告诉你,本王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