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清议
汴京城这边还在焦灼地等待消息,平西王杀郑国公的事早已传开去,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热议。
如今这二人已被推到了风口尖,平西王为什么要杀郑国公郑国公又为什么得罪了沈傲这些事,最是受人瞩目。
各种流言都有,不管是不是平西王的,大多数对郑国公还是没有什么好印象,怀州郑富可敌国,又是外戚,但凡沾到这两样,坊间的声名大多都不好,郑斗富的事迹也是不少,尤其是那郑少爷二十多万贯买,更是引起一阵轰动。多少人辛勤一年,未必能赚二十贯养糊口,可惜同人不同命,人却是一挥手,二十多万贯去买一只,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而这个时候,遂雅周刊适时地推出专题,大谈平西王和郑国公的恩怨情仇。为了增强可读,里头自然添加了不少趣谈,可是话里话外,大多数还是偏袒着平西王这边,尤其是郑在太原的作为,更是全部揭出来,这一期的周刊瞬间大热,只三日夫,在汴京就发售了十五万份,可见坊间对此事的津津乐道,本文字由贴吧提供。
周刊里的内容立即在汴京炸开了锅,许多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太原,一斗米居然一度卖到了十贯。十贯是什么概念一般的平民百姓大致中也就十贯的资,若是能有百贯的余钱便算是富之了,米钱足足上涨了近百倍。
于是舆论开始一边倒地站到了平西王这边,平西王虽然坏,可是和这郑比起来实在是巫见大巫。便是那咨议局,秀才们原本对平西王大加斥责,这时候清议也渐渐调转,转而又大骂起郑来。
如今全汴京都在等平西王押解回京,等朝廷的御审,可见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实在不。
李邦彦的邸离郑不远,一顶轿子落到了中阶下,外头的轿夫唱喏一声:“下落马。”
说是落马,其实就是下轿子,只是李邦彦不下轿,轿夫们投其所好,便换了个词儿。轿子向前倾斜,轿帘卷开,一脸疲倦的李邦彦的脚着了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铁青着脸,令轿夫们大气不敢出。
从轿子里下来,李邦彦负了手,直接过了中,迎面撞来一个里的主事,这主事听到老爷回,因此忙不迭地来伺候,见老爷已经进了,立即躬身拱手道:“老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李邦彦冷冷地道:“把书房收拾一下,吩咐所有人都不许靠近,待会儿宜阳侯要来,直接将他请去书房。”
主事连忙点头道:“人知道了,倒是郑二老爷也打发人来了一趟,说是想拜谒一下。”
李邦彦沉默了片刻,不耐烦地道:“这风口尖上,还是避避嫌的好,告诉二老爷,郑与李某休戚相关,李某定然鼎力襄助,但是这时候,还是少走动,待除了沈傲再说。”
主事言又止。
李邦彦沉着脸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主事低声道:“郑那边,会不会”
“会什么”李邦彦冷声道:“都到了这个份上,再相互猜忌,谁也别想好过,你做你的事”
说罢,李邦彦朝书房过去。书房已经收拾了一下,点了蜡烛,放了炭盆,厮退了出去,只留下李邦彦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这檀木太师椅上,愣愣地看着烛火发呆。
郑国公这一死,实在让李邦彦猝不及防,李邦彦能有今日,若没有郑国公在背后扶持,他一个北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才高八斗、乡党众多的南人郑国公没了,李邦彦身后就少了一根参天大树,更何况平西王收拾掉了郑国公,早晚也要像对付蔡京一样将自己置于死地。这朝廷里的纷争,看上去只是勾心斗角,却比真刀真枪的厮打更加残酷。败,就算是能活下去,那也和并没什么区别。
眼下这时局越来越令李邦彦担心了,原以为平西王杀了怕郑国公,他虽是少了一个倚靠,可是若能将平西王置之死地,倒也不算太坏。李邦彦原来也以为是如此,可是宫中的动静,让他立即明白了什么。
先是锁拿的旨意发出去,虽是锁拿,可是陛下的圣旨之中,却刻意地将诛杀郑国公的事淡化,只指责沈傲骄横,骄横二字说大不大,说也不,可是联系到陛下的态度,只怕袒护的可能更多一些。
官那边倒也罢了,更紧要的是太后,后宫里的消息实在令人心惊,太后居然动了手,非但没有斥责平西王,反而告诫郑妃,这着什么李邦彦不敢想象,这一次若是让沈傲毫发不伤地从大理寺中走出来,他李邦彦只怕只能乖乖上疏请辞致仕了,否则到时候莫说这首辅做不,命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数。
李邦彦呆呆地在思索,思索整个汴京许多重要人物的心思,官暧昧,太后已经做出了选择,卫郡公自然不必说,思来想去,居然发现整个内朝、外朝,他这首辅只有三的胜算,而这胜算,还是沈傲诛杀郑国公的前提下才出现。
“这一次若是不能让这姓沈的完蛋,至此之后,大宋再无人与他相抗了。”李邦彦很是沮丧地想,不禁吁了口气,这时候居然产生了弃权的想,这场游戏实在太危险,一个不好就要沟翻船,他实在不想再进行下去。甚至若在两年前让他选择,他宁愿不做这首辅,也不必被无形的力量推到与平西王为敌的地步。
可是
李邦彦无力地到,想要身而去只怕也并不容易,莫说他舍不得这到手的权位,便是要走,也难保不会有人报复;就算平西王不会报复,怀州的各大世难道会让自己好过他们不惜靡费大量的钱财将自己捧上来,xx自己若是不战而逃,李在怀州又靠什么立足
李邦彦叹了口气,摇摇头,将这些胡思想全部撇开,正在这时候,外头传出脚步,听到主事的声音道:“老爷,宜阳侯已经来了。”
“请进来”
过了一会儿,宜阳侯彭辉快步进来,在李邦彦的书房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恶地道:“李下,这一次要出大事了。”说罢从手里拿出一本周刊,地摔在李邦彦的书桌上,道:“大人自己看吧。”
李邦彦捡起周刊,翻开第一页,便了过去,脸上晴不定地继续看下去,随即道:“这一定是姓沈的授意,遂雅周刊本就是他的。”
彭辉苦笑道:“他们这是要影响清议,若是这样下去,只怕到时候还未处置平西王,便又要追究太原的事了,真要追究起来,我彭不了系,李大人只怕也”
李邦彦沉声道:“这是早有预料的事。”说罢叹了口气道:“所以平西王一定要死,否则你我都死无葬身。”
彭辉吁了口气道:“御审已经定在下月,平西王一回来,大致也开始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的心意如何”
李邦彦道:“陛下还是袒护着他。”
彭辉不禁惊讶道:“若是陛下怀着这个心思,只怕”
李邦彦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袒护归袒护,既然是御审,当着天下人的面,只要咬沈傲高盖主或是骄横权,陛下便是再如何袒护,沈傲也必死无疑。这一趟御审,主审当然是陛下,副审也有三人,我自然有份,大理寺寺卿姜敏与沈傲有旧,可以排除,新任的刑部尚书周彬肯定也有一份,老夫尽量让你宜阳侯也搀和进来,你我二人,事先先通通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傲逍遥外。”
彭辉沮丧道:“也只能如此了。”
李邦彦道:“可是这些时日,你我再不能做其他的举动了。非但不能再数落平西王的罪状,反而要好好地夸耀他一番,不如你明日上一份奏疏,就说平西王有于国,请陛下从轻发落吧。”
彭辉惊讶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李邦彦淡淡笑道:“叫你做你就做才是,能不能做副审,就看你这份奏疏了。”他站起来,又是忧心忡忡地道:“眼下这个时候,老夫就怕中途出什么岔子,其实真要到了御审,倒也不怕什么,只是这个平西王一向诡计多端,到时候若是他再出什么样,事情就更棘手了。”本文字由贴吧提供。
彭辉颌首点头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随即又道:“方才听说郑的二爷要见下,为何下不见他”
李邦彦淡淡地道:“这个时候不能见,心授人与柄。你我现在要处处心,说不定早有人等着你我出狐狸尾巴出来。你回去之后也闭谢客吧,什么事都做,只等御审就是。”
彭辉道:“就这么说。”
李邦彦坐在椅上,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哪里还有子宰相的样子看着彭辉哂然一笑道:“老夫总是觉得会出事,可是”说罢摇摇头,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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