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名份
稳如泰山的校尉队列仍然没有凌，教官一声令下，大盾及地，棍高扬，又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静若处子，动若兔。
在火把的光线照耀下，一双双眼眸镇定自若。
其实一开始，校尉们的心情也动极了，初临战阵，难免会有些害怕，更何况他们的对手是高大魁梧的禁军。
只是教官的口令让他们迅速冷静下来，口令一下，经过三个月的苛刻练，校尉们条件反地听从号令，前进、格挡、突刺，四百人如一人。
战阵之中变动频繁，最大的忌讳就是组织涣散，就如方才的禁军，开始时尚可，可是一旦战斗便各自为战了，虽然偶有相互之间的配合，可是一旦遇到了顽强的对手，信心丧失之下，便立即发生雪崩似的溃逃。
三个月，练枯燥而乏味，可是他们有了纪律，增强了体魄，学会了服从，每个人都是队列中的一个分子，若是单挑放对，校尉或许还不是禁军的对手，可是一旦是千百人的对阵，这支紧密的队伍所向披靡，至少对付禁军已是远远足够。
看台上的人还在沉默，有点愕然，有点无法置信，终于，有人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字，随即暴雨般的掌声传了出来。
初出茅庐的牛犊击溃了大宋锐中的锐，换在从前，谁能相信，谁敢相信可是今日，却让他们大开了眼界，只短短半柱香时间，禁军就被摧枯拉朽地击垮。
一阵阵喝彩声传来，瞬间将校场淹没。
高俅的脸瞬时变得苍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堂堂虎卫营，竟是败在一群子手里，当着皇帝的脸，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搁在赵佶心里，一个昏聩无能的帽子是肯定的。
倒是晋王，霍然而起大声叫好，还不忘神采飞扬地朝赵佶挤挤眼，道：“陛下，如何臣弟说得没有错吧”
赵佶挑了挑眉，在这无数的欢呼声中，眼眸晶亮地望着校场里的校尉，一时之间，却是呆住了。
“文武德”赵佶地呢喃了一句，原本这一句只是阿谀之词，这一点，连赵佶都有自知之明；可是现在，他仿佛看到了一点苗头，燃起了一丝希望。
短短三个月，一群秀才就能对敌禁军，假以时日，武备学堂的校尉会何等战力开疆扩土，文治武功，其实对赵佶这种喜功的皇帝来说同样有着致命的力，不过他终究还有自知之明，练兵难，难如登天，大宋历代以来，期待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君王不胜凡几，可是真正能从别人手里讨到便宜的，却是一个没有。难就难在练兵上，不管是西夏还是契丹，宋军虽然装备往往比之更胜一筹，可是比起凶悍的西夏和契丹人来说，却往往力有不殆。
禁军的糜烂，赵佶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清醒，可正是因为清醒，才抱着一副能过且过的态度，反正砸再多银子也不过如此，又何必要功夫去管有这心思，倒不如多寄情山，诗作画更实在一些。
可是现在赵佶看到了希望。
赵佶回眸看了太师一眼，语气淡然地道：“蔡太师，武备学堂与契丹人相比如何”
蔡京抬眼看了赵佶一眼，见这不轻易流自己感情的皇帝脸上闪现出几分动的红晕，连忙顺着赵佶的心意道：“或可一战。”
赵佶拍而起，道：“我大宋承平日久，是该革新武备了，这武备学堂的法子好，沈傲，你这一趟立了大功”
沈傲连忙正道：“微臣不敢居功，武备学堂的筹建是陛下拍的板，学堂的祭酒也是陛下领，要说功劳，应当是陛下才是。”
赵佶老脸一红，沈傲这一句话看上去好像是溜须拍马，可是在这背后，却又有另一番深意。
赵佶呵呵一笑，道：“对，你说得对，这武备学堂，朕该更加关注才是，前些日子朕的心思没在这里，学堂能有此绩，朕心甚慰，下旨，兵部按国子监定例，每年拨付钱粮维持学堂的开销，他们是朕的生，不该委屈了他们，就按禁军的定例给饷吧。沈傲，学堂里还缺什么直接上疏即是，朕尽量给你方便。”
既然有了绩，身为祭酒的赵佶又有了面子，对天来说，物质上的支持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沈傲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赵佶呵呵一笑道：“朕是祭酒，当然不能对自己的生气了，你想到什么，就上疏吧。”
说着再不理会高俅，独自随沈傲到宣武堂里落座，今日的对阵，让他大开眼界，忍不住抬头看了正堂上挂着的一个匾额，上面是沈傲自手书的耀武扬威四个字，赵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四个字不好，耀武扬威，太咄咄人了。”
沈傲道：“既是武备学堂，微臣倒是觉得这四个字正契合学堂的宗旨。”
赵佶不置可否，地看了沈傲一眼，道：“你这么一折腾，想不到还真出了效，你来和朕说说，你的练到底有什么用意朕倒想听听。”
换作从前，沈傲上疏练的奏疏，赵佶是懒得看的，他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这里，可是今日态度一变，又是兴致盎然起来，招呼沈傲坐下，要听沈傲到底有什么灵丹妙。
“陛下，微臣并没有什么灵丹妙，练的方法也简单得很，都写在了章程里头。”
“只是让他们站立，列队”
“是在微臣看来，让学生去学习枪效用并不大，真正的百战之师，应当是令行禁止，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微臣叫他们站队列，其实是要让他们学习服从，让他们学会忍耐，陛下听说过木若呆的典故吗”
赵佶微微颌首点头，这个典故，他倒是有几分印象，说的是有一位纪先生替齐王养，这些不是普通的老母，而是要训练好去参加比赛的斗。纪先生才养了十天，齐王就不耐烦地问：“养好了没有”
纪先生答道：“还没好，现在这些还很骄傲，自大得不得了。”
过了十天，齐王又来问，纪先生回答说：“还，它们一听到声音，一看到人影晃动，就惊动起来。”
又过了十天，齐王又来了，当然还是关心他的斗，纪先生说：“不，还是目光犀利，盛气凌人。”
十天后，齐王已经不抱希望来看他的斗了，没料到纪先生这回却说：“差不多可以了，虽然有时候会啼叫，可是不会惊慌了，看上却好像木头做的，神上完全准备好了；而其他都不敢来挑战，只有落荒而逃。”
沈傲在旁道：“这个典故告诉我们，活蹦跳、骄态毕的，不是最厉害的。目光凝聚、纹丝不动、貌似木头的，才可以战无不胜。武备学堂四百人，人人都是呆，只需让口令去告诉他们去做什么，让他们去服从什么就可以了。”
所谓四百人如一人，典故就在这里，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法一多，就容易产生，例如敌人强大，则士卒们则会产生逃跑的念头，这个念头，一旦付诸行动，其后果是毁灭的。在沈傲看来，一支强大的军队，根源在于服从，大规模的战争，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可是当士卒能够无条件的服从，那么就能做到四百人如一人的境界。
沈傲最后结语道：“方才的对阵，不过是武备学堂一营的人马来对付四百个禁军而已，他们是四百，我们是四百人的合力破一个个禁军，轻而易举”
赵佶哈哈一笑道：“如你所说，若是我大宋军马以十万合而为能击败十万个夏军吗”
沈傲肯定地点头道：“轻而易举”
赵佶目光闪动：“武备学堂你要多用用心，早知如此，开学的那一日，朕就该来看看，如此想来，反倒是冷落了他们。往后朕闲暇时也会过来，检视武备学堂练。”
沈傲等的就是这句话，虽说皇帝那边把台子搭起来了，可是毕竟学堂新开，再加上皇帝那边并不重视，整个武备学堂有点姥姥不疼舅舅不的尴尬。如今有了宫里的照应，算是真正落实了校尉们的待遇，再走出去，堂堂正正地拍着自己脯说自己是天子生也有了底气。
身份的问题若是不解决，始终是一块心病，今日赵佶这句话，算是最后拍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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