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沈傲吓了一跳,他宁愿和耶稣他老人有缘,也绝不敢和佛祖有缘。信耶稣,至少还有萝li正太调剂下生活,至于佛祖,还是杀了沈傲吧。
沈傲噤声,勉强地扯出一丝淡笑,道:“禅师过誉。”
空定道:“那位jia理来的施主还说,今年他还会进中原一趟,急盼与沈公子一见,沈公子若是有闲,切莫再推辞了。”,沈傲满口应下,眼见范志毅等人歇得差不多了,释虎背着一个包袱哭红着眼睛过来,便起身向空定、空静告辞。他拉着几个鞠客先行在外等候,知道释虎和两个师父还有话说。
范志毅等人心知待会又要跑着回汴京城,不禁地在心里叫苦,好在他们方才吃了些茶点,恢复了些气力,否则真教他们跑回去,非要虚不可。
等了许久,释虎才含着泪,依依不舍地在空定、空静二人的拱卫下慢腾腾地出来,沈傲牵过他,便要下山,空定、空静二人在石阶下站着,望着沈傲和释虎越走越远,俱都黯然不已。
释“虎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时不时回头朝空定、空静招手:“师人师叔”下了几步台阶,便回头望一次。
沈傲不由地安慰道:“好啦,好啦,哭了,快随我下山吧,你这样磨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去,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寺里距离汴京,也不过二十里之遥,寻些空,你经常回来探望师父师叔便是。”
释虎呜咽道:“我哪里不知道,可是师父师叔说,离别时就是这样的,不但要哭,还要回头招手,我不这样做,师父一定要惩戒我的。”
沈傲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两位禅师好手段”这般的管教功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接着便诳他道:“这是你师父、师叔骗你的,你看看你师父师叔哭了吗”
释虎回头去看,见这两个最近的人木然呆立,目送他渐渐离开,摇了摇头道:,“好像并不曾哭过。”,沈傲道:“这就走了,你看,他们都没有哭,你哭什么,不如这样,往后我来这寺里”就将你也带来,如何”,说着便得意洋洋地说起汴京城的繁华,当然,最重要的是关于冰糖葫芦和糖人的事,释虎听得心动不已,期待地问:“那我天天都能吃到吗”,他不哭了,只是眼睛还有些肿肿的。
沈傲笑道:“能,放心吧,到时候总是亏待不了你。”
平到山”山下的桃林中桃盛开,不少香客下山后,便钻入桃林中感受这团锦簇的美景,沈傲看了郁郁葱葱、芬香四溢的桃林一眼,心知这桃盛开的时间不会太久,下次再来,只怕再难看到这美景了。
带着释虎上马”鞠客们已开始奔跑起来,慢悠悠地回城去。释虎看到范志毅等人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道:“沈大哥,他们是在做什么”,沈傲心念一动”笑道:“虎,我有件事先教你做,从明日你,你来替我监督他们跑步如何”
几日过去,沈傲却是了甩手掌柜,鞠客们训练的事”全部给了释虎,释虎本就是个武僧,督促他们自不是话下”况且每日还可以让释虎去寺中一次,多少解除了释虎对师父师叔的思念。
沈傲则在公里歇了几日,去了趟莳馆,蓁蓁听说沈傲在施粥米,便说自己在莳馆闲得紧,要去忙,沈傲连忙摇头,他现在属于债多压身,邃雅山房一个儿,唐一个姐,莳馆还有个蓁蓁,谁知道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唐茉儿和儿倒是近了,可是去一趟邃雅山房,沈傲总觉得二人似是在合谋什么,二人看自己的眼神儿,总有那么一点怪怪的,这两个俱都是单纯的孩儿,若是再加上一个阅历丰富的蓁蓁,三个人一台戏,这种事还是避免着对自己有好处。
唐茉儿那边因为去了邃雅山房,不在中,因此沈傲也没有去借书还书的兴致了,倒是去了晋王几趟,都是检验果的,若是撞到了晋王,便敷衍几句,晋王见他无所事事,将所有的事都给了一个和尚,一时也不知沈傲到底打什么主意,一时想沈傲这伙莫非只是虚张声势,一时却又想沈才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颇有自己的风格,或许还有压箱底的本事也不一定。
养足了神,沈傲一下子又不安分了,连日做了几篇经义文章,送到陈济那里去,陈济见他来,脸上虽是不悦,但是沈傲看出,他的心里还是欢喜的,尤其是对沈傲提着的一个食盒,更是欢迎之至。
放下食盒,沈傲先上这两日作的经义文章,陈济看了看,皱眉道:“这几日都没有看书吗”,沈傲大是惭愧,他的心还是太野了,虽然读起书来专心致志,可是起来也够疯的,尤其是一场殿试下来,浑身透着轻松,便只想着多几日,那书本已是许久没有过了。
陈济叹了口气:“读书便如逆行舟,不进则退,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业又怎能进步罢罢罢,你的事我知道,刚刚考完殿试,是该轻松几日。”他捋着须,指出沈傲文章中的几点错误,便道:“前几日我琢磨出了一道题,你来对对看,看看能想出什么破题之法。”,沈傲危襟正坐,忙道:“请先生请教。”
陈济道:“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有何不同”
沈傲沉片刻,道:“四书之中似是并没有这这个典故吧。”,陈济笑道:“既是好题,是否出自四书,又有什么”,沈傲明白了,难怪自己对这个题目到生涩,原来这题目并不是出自四书。其实经义的变化多样,虽然官方的科举都是非常严格的从四书五经中寻找试题,可是在下里,从其他的书籍中摘抄试题的事也是不少,许多读书人便以此为乐”借此锻炼自己破题的能力。
君王之政与君王之心沈傲慢慢体会这个题目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应当是君王施行的政策与君王的内心之间的。理解了意思,沈傲才知道这个题目的难点所在,要破这个题目,自然容易的很,可若是在科举中遇到这个试题,可就难办了。
这个题目大致可分为两种破题方法,一种是劝谏式,也即是说,学生可以以君王之政、之心来写出一篇借古喻今的经义来。这样做的后果是很容易名落孙山的,须知皇帝最的,便是谏臣,屈原跳河了,比剖心了,伍子胥被杀了,就是那个历史上声名赫赫的魏征其实也被唐太宗恨得牙。
问题就出来了,一个考生,连官都没有做上,便洋洋洒洒的写一篇皇帝x,你要行仁政x”你看看人纣王是怎么完蛋的,吴王夫差是如何自杀的,楚王是如何被灭国的,这还了得,你丫是个祸害x,于是,这样的经义就算是写的再如何团锦簇”多半只有名落孙山的份了,皇帝们的脾气都不太好,就算遇到脾气好的皇帝,可是考官却都不傻,谁敢录取你这样的考生
用这种办法破题”不好
至于第二种破题方法,则是洋洋洒洒的拍一通马,说陛下你很有仁德,所以才行了善政,您老人虎躯一震,王八之气犹如滔滔江
呸莫说这种骨的马沈傲拍不来”便是真写了,录取了试卷做了官,多半也要被士林嘲笑,一辈子在同僚之间抬不起头来。
如何做到不偏不倚,既不过份的去老虎”又不能太过无耻,就如走钢丝一般,一个不好,要嘛前途丧尽,要嘛遭人唾弃。
沈傲伽碉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个破题的方法道:“臣闻帝王之临驻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郊隆之理。”沈傲道:“先生,不知这样破题,可以吗”,这句破题的大意是:我听说帝王临统治国,必须有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而后才能约束臣民,日理万机,才能获得繁华太平的治理;必须有倡导和率领国的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而后才能够磨练和励百官,振兴改草各种事务,才能达到非常兴盛的治理。
说白了,破题就是一句空话,表面上一番大道理,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沈傲心翼翼的望了陈济一眼,心里想:“这已是我想出来的最好破题方法了,虽然都是空话,却总算规避了那两个陷阱,依着陈先生的子,只怕要骂我一顿淋头。”,谁知陈济摇头晃脑地咀嚼了沈傲的话,陡然笑道:“好,沈傲,你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经义文章了。”
沈傲愕然:“请先生指教。”,陈济捋须的望了沈傲一眼:“经义文章对于读书人是何等神圣的字眼,可是在老夫看来,所谓的经义,其实不过是满口空话,而这一点,只有真正的经义高手才能看破,沈傲,你记着,做经义,万万不能带入自己的情感进去,只需按照格式,写出中规中距的观点,堆砌辞藻即可。至于其他的,其实都是个。”,他一个字,地唾弃一番,苦笑道:“我辈读的是圣贤之书,可是若孔圣人知道后世的学子都是如此这般,只怕早已气结了。所谓的经义,并没有什么大道理,你也莫要从中写出什么大道,只需记着,这是你的敲砖,垫脚石,有了它,才能步入金殿,去完你的抱负。
“咦,莫非这位陈先生也是穿越来的,怎么他的观点和后世的观点有些相似。”沈傲奇怪的望了陈济一眼,见他一副看破世情的模样,心里想,这便是那个忠言直谏的陈济,不像,真的不像,腹中隐含着这般的智慧,具有如此的察力,却为何会去做那样的傻事他应当是懂得变通的,难道不知道自己那样做是自毁前程吗
陈济似是明白沈傲想问什么,慨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想问老夫当初为何要上书直言”
沈傲点头。
陈济笑道:“当时老夫身居翰林,除了待诏,便只能看书自娱了,可是蔡党已到了最跋扈的时候,朝中无人敢对他们有丝毫怨言,便是周国公和卫郡公,也只能洁身自保。老夫心里想,既然不能施展心中的抱负,与其一辈子困在那翰林院中,倒不如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沈傲明白了,陈济其实不过是一个殉道者的角,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得不做,于是他站出来,当着所有唯唯诺诺的臣子的面,说出了许多人一辈子也不敢说出来的话。
沈傲记得,陈济致仕的那年之后,蔡京也随之致仕,虽然之后蔡京又获得启用,可是实力也大不如拼了。
原来是这样,陈济只是一个出头鸟,他站出来,让更多人获得了勇气,于是在陈济之后,雪片般针对蔡京的弹劾落到了赵佶的案头上,表面上看陈济输了,可是蔡京也同时受到了重创,士林议论纷纷,群臣暗藏汹涌,到了这个时候,蔡京除了收敛,绝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打击政敌。而到了第二年,他黯然致仕,更是令蔡党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虽然之后又曾起复,实力也早已大不如前。
陈济微微一笑:“你明白了吗”,沈傲笑了起来:“陈先生在哪里读书都一样,因为陈先生求取的本就不是富贵,所以到翰林院读书和到这里读书也没什么不同。可惜那个蔡京,却自以为报复了你,其实真正最大的输,却是他自己。”,“孺子可教”,陈济脸微微发红,显出几分兴〗奋地道:“也不枉我教导你一场,我这里有一本书,你拿去看吧,你的经义基础已是牢固,看了这本书,世上再没有经义可以难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