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将皇帝赏赐的金令箭放在手心了片刻,令箭果然是纯金打造,上面龙腾凤舞,刻着代天巡狩四个字,细极了。
令箭只有十几两重,可是置于手中,却是让沈傲苦笑连连,敢情皇帝是要把自己当枪使了
先是发一道旨意大骂一通,剥夺自己的监生身份,之后又是一道恩旨,复还监生,还加以重任
这手段几乎是上位者通用的手段,是要受命者既明白君心难测四个字,让人知道一切荣辱都在君王的一念之间;另一方面,先抑再扬地让人接了命令,被赋予了重担,心里还要生出些许庆幸,更能努力地办差。
只是皇帝老儿为什么要将缉拿纵火贼的任务给自己沈傲顿感不妙,这是坑爹x,方才自己的分析,只怕与皇帝老儿不谋而合。
那些人竟然敢支使人纵火,来头一定不,绝不是几个户部官吏就敢做的。他们的背后,一定还要几条大鳄,而这几条大鳄,就是皇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绝不会轻易剪除。
皇帝老儿这是拿自己当作急先锋去打头阵,办得好倒也罢了,可是对方也绝不是好惹的,一个不好,说不定被人刺杀了也不知道。
沈傲的脊背瞬时被冷汗沾xx了,说实在话,他真的好怕死x,可是在他的背后,却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推到了风口尖,就如这枚金箭,虽然轻盈细巧,却又重若千斤。
方才两道旨意,其实就是一种警告,警告沈傲放聪明点,好好地去为皇帝办事,等于是将沈傲的后路完全封死。
到了这个份上,沈傲颇有箭在弦上而不得不发的感慨,拿着令箭,向杨戬道:“有了这枚金箭,学生是不是可以调动城中一切兵马”
杨戬呵呵笑道:“代天巡狩,只要不是图谋不轨,各部堂、衙见了此箭,都可听从公子调度。”
皇帝老儿总算厚道了一回,至少还给了本公子充分的信任。否则真要自己孤寡人去和纵火贼背后的一群大鳄手,他就是有九条命那也活不,再加上名义上,他是配合卫郡公查案,有卫郡公的威信可以借用,暂时倒是安全无虞的。
沈傲总算放心地吁了口气,忽而一笑,道:“若是拿了这枚金箭,去莳馆x、天香楼之类的地方,她们会听从我的调度吗杨,你误会,本公子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打个比方,与杨探讨一二而已。”
杨戬无语,既然是探讨,只好道:“普天之下、率土之滨,只要天子恩威所至,这枚金箭便可发挥效用。”
沈傲将金箭收起来,真挚地道:“这我就放心了,为了证实这一点,找机会去试验一下。”
试验这伙不会是去莳馆、天香楼试吧
杨戬自己脸上的皮肤不由地了一下,正道:“沈公子,正事要紧x,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红fen羁绊”
杨戬拍了拍这位思维与常人不同的年轻人,语重心地继续道:“粮库的事比天还大,只要你把差事办好了,还在乎美吗赶明儿你随杂到教坊司去,那国天香的美人儿随公子挑就是。”
杨戬这么一说,扈从一旁的邓龙眼眸一亮,脯不由了起来,眼眸炙热地望着杨戬。
沈傲连忙道:“好,杨金良言,一下子将我惊醒了,我立即去办差,只是这差该怎么办”
杨戬略显尴尬地道:“自然是先去寻卫郡公,卫郡公现在在大理寺里公。”
“对,去寻卫郡公。”经杨戬这么一提,沈傲有了头绪。
既然别无选择,沈傲只能选择拼一拼,要,就要出心跳来。怀揣着令箭、圣旨,着宝马至大理寺,而邓龙亦马相随,在一侧保卫,此时他倒是尽心尽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手持僵,一手按住刀柄,只要一有动静,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
大理寺与刑部都是掌握刑名的机构,不过大理寺的功能倒是更像是后世的检察院,一般只审大案、要案,或者牵涉到官员的案件。
大理寺的衙占地不广,一看便是冷衙,只见口有不少禁军护卫,可见粮库大火之事影响仍未消除,整个汴京城免不了风声鹤唳。
拿出圣旨和令箭,差役和禁军哪里敢阻拦,一面迎沈傲和邓龙入内,一面入内通报。
与所有衙一样,大理寺坐东朝西,一路过去是圣谕牌和太祖碑,再往前走,便是一处照壁,照壁上刻有刑名律章,除此之外,还贴有朝廷新近的邸报。
越过照壁,是一座约十丈的大堂,共有六扇公,此时全部大开,从公中走出一个个人来,屏息等候沈傲过去,随即行礼。他们所拜的自然不是沈傲,而是沈傲手中的两样至高信物。
卫郡公带着几个大理寺官员迎出来,沈傲将圣旨给他,看了圣旨,卫郡公便笑道:“早就想和沈公子见一见,想不到这一面之缘,却是在这个时刻,请吧。”
沈傲自然不敢托大,喊了声世伯,卫郡公石英应了,当先率人公堂;其实在心底里,石英心里颇为震惊,这一件惊天大案,为什么官却是教一个监生来协办,而且还赐下令箭,有了金箭,虽然口口声声只说是协查,可是到时候谁来做主,却还是个未定之数。
好在他与祈国公是世谊,这个沈傲,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因此也没有提防的必要。
卫郡公开见山,直接地问道:“世侄认为此案该从哪里着手”
有差役递来茶,七八个大理寺的正卿、少卿、寺正、推丞都来齐了,纷纷在卫郡公下首落座。
沈傲喝了口茶,一点也没有作出任何倨傲之,微微笑道:“不知郡公原是打算如何着手”
又把皮球踢了回来,石英晒然一笑,道:“自然是派人四处搜检,责问户部当值的官吏。”
沈傲呵呵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却是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石英道:“怎么世侄还有什么话说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有什么忌讳。”
这一句自己人,别有深意,沈傲立即领会,道:“郡公,对方犯下这样的惊天大案,行事如此缜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要用常理来查,只怕很难收到效果。与其如此,不如引蛇出。”
“引蛇出”石英倒是不觉得意外,又是道:“世侄说下去。”
沈傲便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石英只是微微颌首,监守自盗,这种事古已有之,库贪墨得狠了,朝廷眼看又来稽查,倒不如一把火把库烧了净,疏忽之罪总比贪墨要好一些。
只是这四个字,官可以说,沈傲这个愣头青可以说,唯独他石英,还有大理寺的官员,在没有充足证据之前,绝不能吐半字;因而在沈傲说完自己的想法后,石英只是微微笑着继续问道:“那么世侄又打算如何引蛇出”
沈傲道:“简单得很,若真有人贪墨了这些粮食,必然是xx结。这些粮食一时发卖不出,一定藏在某处。现在风声正紧,他们需要避避风头,才敢冒出头来。”
“粮库烧了,消息传出,汴京城的米价一定上涨,尤其是某些米商,见了如此大好的时机,哪里会错过”
石英道:“陛下已有旨意,已派出人盯紧这些米商,若是谁敢囤货居奇,高价卖粮,可立即锁拿查办。”
沈傲摇头:“我的意思是,可以任由这些米商哄抬米价,米价一上来,城中百姓必然奔走相告,不出数日,这汴京城的大米便会卖空。”
这话是有道理的,一旦米价上涨,必然引起心理恐慌,百姓怕米价继续上涨,往往会争相去抢购粮食,就是米商的库存再多,也会一扫而空。到了那个时候,粮食价格居高不下,那藏了赃米的商业协会坐得住必然会将库米拿出来售卖,到时谁的粮食源源不断,这与官吏勾结的商十拿九稳就是他了;直接破而入,拿住了商,再顺藤瓜,可以把此事的参与者一网打尽。
石英听了沈傲的话,虽然是连连颌首,却并不表态,沈傲这个做法确实有效,这些人胆子既然大到连粮库都敢动手,为了钱,再铤而走险亦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放任米价上涨,承担的风险可想而知,若是案子落石出,追回了赃米,米价自然能压制下来;可是若没有抓住人,这后果可就非同一般了。
石英沉思了片刻,道:“抑制米价的圣旨已经发出,这样做,只怕有抗旨不尊之嫌;不过办法倒有一个,官赐你金箭,便是代天巡狩的用意,若是拿出金箭,或许可以令各司暂缓稽查。”
沈傲心里大骂,当官的当真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把自己的责任都推了个净,拿出金箭,岂不是叫自己来承担这责任,办得好了,皆大欢喜,出了差错,自己倒霉,真是无语了
可若是不用这种办法,只怕一辈子也别想将案子查个落石出,事急从权,沈傲觉得倒是可以赌一赌
只要这案子是xx结,这个法子一定管用,而沈傲几乎可以断定,这些粮食九以上是被人漂没了,咬了咬牙,道:“好,这件事和郡公无关,一切的系,都担在我的身上,不过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抗旨,样子还要做一做。”
石英心里忍不住摇头,这个世侄,才学是有的,可是为人处事却不懂圆滑,只一句话,便要自己承担系,这样的人,早晚要吃亏。
心里暗自摇头,以往道听途说从旁人积累的印象,一下子无影无踪;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反对了,便是道:“好,就按世侄说的办吧。”
沈傲拿出金箭,立即知会大理寺僚属商议此事,一直到了天黑,总算有了头绪,部署得还算天衣无缝,松了口气,便起身告辞。
夜风冰凉,在这空旷的街道着马,冷风刮面的滋味很不好受,街面上的禁军一队队的擦肩而过,遇到盘查的,有邓龙出面,也无人再,等回到公,已是夜深了,远远地看到前有人提着灯笼等候,沈傲心里一暖,不知是谁还记挂着自己未归,快马过去,却看到周若带着个丫头,在冷风中静谧等候,一双纤手皓肤如的提着盏宫纱灯。
黯淡的光线之中,一头乌黑的头发,挽起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见到沈傲马过来,修如画的眉下双眸闪烁如星;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停电,第三章现在才发,好郁闷,最近运气有点不好,怎么什么事都撞到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