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烫手的国书
到了傍晚，杨戬急匆匆地过来，沈傲这边已经备下了酒，连同住在里的陈济一并请来，三人边吃些酒菜边闲聊。
杨戬知道陈济在沈的地位超然，所以有些话也不忌讳，直截了当地道：“现下汴京城闹出来的声势，沈傲知道了吧”
沈傲冷笑道：“跳梁丑，登不上大雅之堂，靠口就想淹死我蔡京的能耐也太了些。”
陈济脸凝重地道：“不可视，蔡京此人最是工于心计，这只是先着，真正厉害的手段应当还在后头。”
杨戬满是认同地道：“对，杂和那蔡京认识也有二十年了，他的手段，杂还是知道一点的，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可能如此咄咄人，除非他已经有了九九的把握。”
陈济淡笑道：“九九倒是未必，从前的蔡京确实是如此，谋定而后动。不过现在的蔡京就不同了，便是有三的把握，他也会出来拼一拼。”
听了陈济的话，杨戬沉一下，道：“陈先生说的不错，蔡京已经是给到了墙角，这时候出手，虽是无奈，但沈傲还是不得不防。”
沈傲想了想道：“我思来想去，蔡京这一次要做的文章应当和陛下有关，当然也离不去西夏的。”随即晒然一笑道：“理他作甚来，我们喝酒。”
虽是如此说，但沈傲幽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辣，陈济看在眼里，已经明白，沈傲和蔡京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只是沈傲这般揣着心思，却不知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陈济想了想，也随即笑起来，道：“都说杨海量，今日倒要见识见识。”说着，举起杯盏道：“杨若是不介意，便和我这闲云野鹤拼一拼如何”
杨戬手拍桌案，道：“杂身残志坚，岂能输给你这个读书人来，来，来，看你酒量如何”
沈傲的脸憋得通红，身残志坚咳咳老泰山开起笑来也够狠的，把自己也添上去了
是夜，喷吐着酒气的沈傲和安宁同房，安宁服沈傲衣衫，两腮嫣红地道：“为何夫君和那西夏人这么快就有了孩子里这么多姐妹却是一个也没有怀上”
沈傲支支吾吾地道：“这就和博彩一样，也要看运气的。”心里想，她xiaian一句话肯定说不出口，八是要自己造人了。
沈傲深吸口气，连日跋涉，身心疲惫，可是这时候也只能咬着牙上了，男人嘛，怎么能喊累二话不说，吹熄了油灯，已是揽住了安宁的腰肢，道：“运气固然要紧，可是勤能补拙，只要为夫和安宁日夜不缀，便是神迹也能创造出来。”
沈傲的膛里有着一浩然正气，毫不犹豫地投入这温柔乡中。
第二日起来时大致到了正午，挪动了下酸软的腰，趿鞋什了个懒腰，才寻了衣衫披了，安宁进来，脸颊嫣红地道：“夫君要再xx一会”
沈傲摇了摇头道：“不必。”
安宁过来给他系了腰带，纤手点在沈傲的膛上，吃吃笑道：“昨夜动静这般大，被她们都听去了。”
沈傲不由地道：“x这不是很不好意思”
安宁嗔怒地瞪了沈傲一眼，道：“是呢，脸都抬不起来了。”
沈傲道：“不怕，不怕，下一趟就是她们，所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便是这个道理。”
将衣衫穿戴整齐，沈傲打了个哈欠，了鼻子道：“昨夜伤风了，今日就不出了，陪你们在里歇一歇。”
安宁转嗔为喜道：“那待会儿我和蓁蓁几个做炊饼给你吃。”
沈傲板起脸来：“什么不好学去学做炊饼，这种东西有什么吃的下一次为夫教你做西红柿炒蛋。”
安宁睁大眼睛：“什么是西红柿”
沈傲一时呆住，暴了，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西红柿那是洋鬼子传来的意，立即笑道：“我说的是韭菜炒蛋。”
安宁嫣然一笑道：“夫君也会下庖厨”
沈傲立即警觉，这个本事千万不能让她们识破，支支吾吾地道：“我是看人做的，其实也不太懂。”
正说着，刘胜在外头低声呼唤：“王爷王爷”
沈傲出去，看到刘胜在厢房外的一棵大槐树下低唤自己，走过去道：“怎么捉住了那些书呆子了吗”
刘胜道：“抓了，都打了一顿，告诫了一番。不过”
沈傲淡淡笑道：“不过什么”
刘胜道：“这些书呆子的骨头倒是得很，虽是打了，却还在那里骂。”
沈傲撇了撇嘴道：“随他们骂去吧”
刘胜继续道：“王爷，还有一件事，外头来了个西夏人，说叫李诨的，是西夏派驻汴京的使节。”
西夏人一直有个使节常驻汴京，现在沈傲钦命过来，他顶多也只是个副使，给沈傲来打下手来着。
沈傲道：“叫他进来说话。”
李诨是西夏的远支宗室，到了他这一辈，爵位已经没有了，好在读了些书，在宗室里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才在西夏礼部谋了个职事，如今到了汴京，也算是如鱼得，这里比西夏繁荣得多，使节的地位超然，至少大宋这边不会怠慢什么，在这里吃喝乐也没人管，因此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
可是到了后来，沈傲做了鸿胪寺正卿，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沈傲为人现实得很，直截了当地将使节分为了三六九等，好的，优渥照顾，过得去的，也保证你的衣食无忧，遇到西夏这种处于敌对状态的，那真是惨不忍睹了；想住上房儿都没有，收拾了一间柴房打发过去，一切用度，自便
自便两个字就是要他李诨自己掏钱了，问题是，西夏那点儿俸禄，哪里够他挥霍况且他是使节，下头还有七八张口等着，有给他抬轿的，有给他牵马的，还有替他跑的，这些人可都是要钱的。
李诨自己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能当的都当了，想回去，西夏礼部那边又不让，结果冬天一到，那四面漏风的房子差点没把人冻死，想把署吏们解散了，可是人又不肯，大跟着大人过来，就算要打发，至少也要发盘缠对不对
整个汴京，其实都在看李诨的笑话，大宋的敌国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个，一个是金人，一个就是西夏，金人还好说些，恶就恶，人抬便走，偏偏这西夏不同，说恶确实恶了，可是另一方面，脸面上还有个盟约在，这盟约不撕毁，他就得待到彻底恶为止。
后来沈傲出使，结果一个消息却让李诨一下子懵了，宗室的被斩杀殆尽，国族十户诛掉了五户，整个龙兴，放眼看去都是雨腥风，上至越王，下至寻常的国族，竟都在抄杀头之列，李诨这才知道，自己实在幸运得很，若是留在龙兴，八是别想活了。
可是对于沈傲这两个字，他却是咬牙切齿地记住了，那些被诛杀的人中，多少是他的眷，多少是他的故旧，他已记不清了，只知道沈傲剥夺了他的一切。
再后来沈傲以议政王、国使的身份回来，李诨这时却是怅然，想不到这个国族的大敌，如今却了西夏的主人。
李诨穿着一件西夏朝服，头顶上带着暖帽，进了沈，过了几重仪，又绕过一处荷绽放的池塘，才到了蓬莱郡王的厅，通报之后才踱步进去，看到沈傲的一刹那，他整个人都崩起身子来，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王爷。”李诨最后却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沈傲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道：“坐下说话。你来得正好，本来我还要去找你的，这国书还得你来衬下才行，你先拟出个章程来，让本王来看看。”
李诨笑道：“听说王爷要来修好，下官岂敢怠慢章程都已经拟好了，就等王爷过目。”说罢从袖子里出一份折子，躬身过去到沈傲的手里。
李诨一边道：“修好的事其实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重要的还是三条，第一便是划定疆界，从前的许多疆界都是模棱两可，结果边军那边屡屡冲突，所以这一条不说明白，其他的事也难办。”
沈傲颌首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随即认真去看章程，徐徐道：“你的意思是，让大宋将争议的疆界都划拨给西夏”
李诨正道：“大宋幅员广阔，而我西夏土地贫瘠不说，且版图不及大宋十之一二，下官以为，争议的地方对大宋不过是苍蝇，可有可无，可是对我西夏来说，却是极为重要。”
沈傲道：“你说的对，是要寸土必争，这一条，可以加到国书中去。不过第二条里要求的岁币是不是多了一些”
李诨笑道：“大宋和西夏相互开市，王爷可曾想过，这般做对我西夏或许会有好处，可是真正的大利却在宋人那边，西夏对宋国的许多货物都是奇缺，这钱岂不是都被宋人赚了去所以增添一些岁币，便是弥补这个。”
沈傲冷笑道：“钱是被大宋赚了去，可是西夏难道没有得到大宋的货物吗”
李诨抿了抿嘴，道：“不管怎么说，西夏与他们互市，定会吃亏，大宋库丰盈，添一些岁币也是应该的。议政王乃是我大夏柱国，自然会为大夏据理力争。”
沈傲只是淡淡一笑，接着道：“第三条也古怪，每年向大宋索要粮草军械是不是太蛮横了一些”
李诨道：“我西夏为了与大宋好，而与金国恶，金夏战事早晚会，大宋若是不给予若粮秣、军械，我西夏拿什么去做大宋的屏障”
沈傲将章程放下，慢吞吞地道：“你知不知道，这份章程送过去，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李诨笑道：“宋人有句话，叫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议政王也是宋人，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沈傲冷笑道：“你就是这样和本王说话的”
李诨立即俯首帖耳地道：“是，下官孟了，王爷恕罪，不过王爷既是钦命来议和的，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傲淡淡道：“你说。”
李诨道：“我西夏皇帝陛下这一趟令王爷过来，原因有二，其一是王爷对大宋熟稔得很，行事方便些。其二”他故意拉了声音，慢慢地道：“陛下是在试探王爷，陛下死后，王爷这个议政王便了我西夏的辅政大臣，一言九鼎，若是王爷这一次出使，却不能为我西夏争取到一分利益，陛下会怎样想请王爷三思。”
沈傲冷哼一声，才道：“他怎么想，和本王有什么”
这句话在李诨听来，实在是悖逆至极，偏偏李诨拿沈傲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笑道：“下官这么说，也是为了王爷好。”
沈傲想了想，将章程nie在手上，慢慢地道：“国书，就按这章程抄写一遍，过几日我送入宫去。”
没有想到沈傲竟这般轻易地答应，李诨呆了一下，随即道：“下官遵命。”
沈傲端起茶盏，一副不愿与他为伍的样子，道：“送客吧，李大人，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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