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今番缝议是要拉沈傲下马,谁知竟是坏消息一个连着一个,这时候崔志也醒了,看了一眼殿中的大臣,立即恢复了常,只是闷着个脸,退朝出去。
这时候要整倒沈傲是不能够了,官那边肯定不会召他回来,反倒他崔志少不得要上疏请罪一下,至于福建路的事,还得从新议论。
廷议下来,不少官员并没有打道回,那一顶顶轿子,都在崔前停下,不需通报,只和房那边点个头,便径直进去,大轻车熟路,就好像早有约定似的,都在一处大堂聚集。几十个人或坐或站,或端着茶沉眉,或望着窗外的桂树叶子发呆。
等到崔志进来,众人才纷纷朝他抱了个拳,也不多说什么。
崔志在主座坐下,先是叹了口气,随即道:“兴化军让姓沈的控制住了,泉州那边要有准备,否则又要出大事。
众人都是苦笑:“怎么个准备法总不能与军动戈吧,那就真的是造反谋逆了。”
崔志沉了一下,一时也是想不到办法,只好道:“不管怎么说,兴华军不能入泉州,入了泉州,大就都得是案板上的鱼,要让姓沈的随意宰割了,实话和你们说了吧“”他扫视了堂内的诸人一眼,随即道:“若是姓沈的只是对付老夫,老夫也就认了,大不了告老致仕,可走动了泉州,就走动了崔的根基,到这个地步,老夫便是着头皮,也要和他斗到底。你们呢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在座的大多都是泉州人,且都有偌大的业在那儿,崔志方才那句话说的没错,姓沈的确实厉害,也确实可怕,若只是针对一个人,nie着鼻子也就认了”大不了这官儿不做了,可是要走动了族的根基,这就是你死我活的事了,有人咬牙道:“那就拼了,也没什么说的,大不了,和姓沈的石俱焚。”
崔志默然了许久才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要拼,也没这么容易,各自回去写书吧”让他们暂时把船都出海,船里多准备一些粮食,兴化军不去泉州也就罢了,只要一去,再伪装海贼,和军斗一斗。”
这个法儿倒是好,只要不是海商自己站出来和沈傲为敌,那就不算是谋反,海盗海商”调换一下角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在这个当口,却有个房来报:“老爷”
崔志沉着脸道:“有什么话快说,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大人,新进来的井息,说是xx殿下进了宫。”
半志用手搭在膝间,欠了下身,道:“xx入他的宫”和老夫有什么相”
“xx进宫,是为了泉州海商求情的。”
崔志双目一张,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解,道:“xx为咱们求情他是怎么说的”
“宫里头的人说,xx向官哭告”说是大宋天拥有四海,岂能与泉州百姓争利,“”,崔志坐着纹丝不动,慢吞吞地道:“xx这句话,为何老夫就没有想到与民争利,沈傲做的不就是这个商是民,海商也是民”沈傲要收赋税,这便是要把百姓往死路上。”
有人心里不由地想,你崔在泉州倒也算是民”可是这个民和人那个民是一回事吗你这个民吃用一日也够别人活十年的。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大立场一致”都是靠着泉州的“民,来糊口的,于是纷纷道:“所以说姓沈的去泉州必然要xx人怨的,他把民急了,出了民变才好。”
崔志眼眸一闪,道:“对,民变,这也是个办法,老夫要好好想一下。”随即又道:“xx这一次肯为咱们说话,这就再好不过了。”
有人道:“是不是该带些礼物去定王拜谒下”
崔志摇头:“不必,现在去拜谒,难免让人生疑,话说回来,xx将来有事,咱们也不能闲着。”
汴京这边刚刚燃起的战火,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仿佛泉州的事从未发生一样,廷议之后竟是一个提的人都没有,倒是xx那边去哭告了一下,却也是做做样子,赵佶没搭理他,这xx只好灰溜溜地出了宫,心里却是得意非常,暗暗佩服蔡京的厉害,只这一哭,八立即就能传出宫去,到时候泉州那边的人还有哪个不对他心存感不想搭在自己这棵树上
只是举手之劳,xx党的外围,就一下子多出不少的朝臣出来,今次整不死沈傲,却能大自己,何乐而不为
天气逐渐转暖,福建路那边已经可以穿着夏衫了,寨那里的军虽然叫苦不迭,练异常的辛苦,却也无人开差,一来是校尉们看得紧,一个校尉,连都头都敢训斥,再加上人和你同甘共苦,也挑不出什么不满来。再加上军们已向妈祖起了誓,又欠了一大的债,人都说将来要免了债务,还能怎么说
半个月下来,军这边已经有了模样,一般是一天在路上练步法和站立,相隔一日便扬帆出海,到外头兜个圈子回来。
沈傲的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大清早跑去钓鱼,美其名曰改善军中伙食,可惜他的钓鱼技巧太烂,好不容易钓了只巴掌大的鱼也给他自个儿盹鱼汤滋补去了,改善他自己都犹显不足。
好在他出手倒是阔绰,在以往,军的伙食大多都是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附近的海鱼价格最x,蔬果、牛羊却贵得惊人,不吃鱼吃什么靠海吃海嘛。
虽说海鲜滋补,可是你年累月地吃,是人都吃不消,因此这些军便是遇无一根白菜梆子,都少不得要狂啃一下,吃完了免不得意犹来尽地嘴。沈傲很实在,三天两头去吩咐军需那边杀一头羊或是一口猪,再去附近的乡里购些蔬果来。
这的实惠”让军们大是感动,这么好的债主,到哪儿找去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多写张借据,反正不用还的。当然,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的,被沈大人知道,非一巴掌把你拍到海里不可。
军们最受不得的就是沈大人每一次集结列队的时候,沈大人就开始训话,训话大多以你欠我钱,你也欠我钱,你们全都欠我钱为开场白,这般一吼,大就觉得脸红,觉得不练到滴石穿、海枯石烂都还不清这个人情债。
沈傲偶尔会出现闲逛一下,附近的宁海镇便是他常去的地方,表面上是漫无目的,其实一到这里,便直奔去当地的造船坊,造船是宁海这边大多数人的主业”这里虽然靠海,却不是商必由之路,单靠捕鱼也不够养糊口,泉州那边船只需求旺盛,这里渐渐地也了造船的重要所在,沈傲去了那里,只走了解一些造船的工序,恍如如何选料,造船并不是说什么木料都行,尤其是海船,那更是要挑细选,选了木料还要晒”否则xx木下海,过不了多久就要散架,这些知识,在以往是学不到的,将来大规模造战船,沈傲可不想被人糊了。
偶尔”沈傲也会结识一些工匠,这些工匠都是世代祖传的造船手艺,自是湛得很”在宁海这边也是富有名声的,只是造船的毕竟还是造船的,在这个时代里,身份依然低x,沈傲过去讨教,他们先是态度傲慢,等亮出了身份,立即乖乖地对沈大钦差知无不言了。
到了三月底,这个时候的海面逐渐有些不安分起来,渐渐地大涨,周处过来和沈傲商议,认为此时是军东向泉州的大好时机。沈傲按捺了这么久,对泉州海商已是深痛恶绝,宣布全军集结。
校台下,乌压压的军队列整齐,耐心等待沈钦差西话,沈傲站在校台上,先是扫视了下头的人一眼,才慢吞吞地道:“本钦差是怎么说的,养兵千里,用兵一时,你们欠了本钦差这么多债”,下头的军一个个惭愧地垂下头,怎么一撞到这个钦差大人开口,就永远避不过这个话题。
沈傲继续道:“也是该还的时候了,本钦差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从今日起,我们上船,到泉州去你们敢不敢”,泉州那边的音讯,军这边也略知一些,纷纷道:“有何不敢”
沈傲颌首点头,抿着嘴笑道:“传令,所有人登船。”
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这士气也不是单凭几句话能鼓舞起来的,这个节骨眼上,沈钦差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兴化军共有大战船两百余艘,旗舰便走出龙号,是一艘一千五百料的福船,上下共分三层,装饰的颇为奢华,这原本是那指挥的座驾,如今却全了沈傲的好事。
早在作出出海xx之前,沈傲就已经叫周处观测了风向,这个时节,正是舰队向泉州去的大好时机,补给、淡也都堆满了底舱,一声令下,军们各自上船,升起风帆,拉起铁猫,一切都井井有条。
待清晨的曙光从海平面崭出来,两百多艘大兵船鱼贯从寨出来,声势浩大,一叶牛风帆似是与天际连了一线。
周处那边已经叫人打出了旗语,列出行军阵型,前头是哨船开路,中〗央是旗舰,后头是连绵不绝的大舰船呈蛇摆开,向泉州顺风而去。
沈傲坐在旗舰舱里,将周处、教头、都头们都叫了进去,拿出一幅泉州港的细致地图出来,这地图还是一队掩人耳目去泉州的校尉们画的,后来他们从泉州身出来,归队之后,整个泉州各处海港和街坊的地因自然落到了沈傲手中。
挑了一下油灯,让船舱亮堂了一些,沈傲道:“眼下咱们的敌人就是海商,军过去,海商肯定是不敢和我们正面为敌的,却也难保他们不会装扮海盗偷袭我们,他们船多人多,真要让他们集结起来和我们在海中决战,胜负还真是个未知数,你们怎么看”
周处的经验丰富,这个时候道:“大人,海商的优势是人多,兴化军这边的优势是官军,有这个身份就够了,他们固然人多,却是临时纠集起来的,里头肯定有着重重的矛盾,真要打,我们也未必没有胜算。”,众人纷纷点头,一个都头道:“周营官说的不错,据卑下所知,平时四大海商就互相钩心斗角,若不是因为今次为了要对付沈大人,也不会化敌为友。战最忌的就是调度不一”,沈傲双眉一挑,笑地道:“那就分化他们,只是该如何分化呢这事儿还得定夺一下,你们暂且先去歇息,我再想一想。”
周处带着人退出舱去;沈傲仍坐在舱里发呆,他肚子里一肚子的坏,这个时候仿佛寻了个发泄的口子,立时想出许多xx来,却又时不时地摇头,觉得还不够缜密,他的对手都是一群生意人,做生意的大多都明得很,岂会轻易上当
“明”,沈傲一拍桌子,突然想到了商人的特,所谓的明不过是褒意,说得难听一些,这些人就是多疑,不会轻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