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就这半柱香的功夫,他已见这疤面小儿服用了不下五十枚极品丹药。
便是他冯某人的须弥环中,也决然无有这许多极品丹药。
”如此妖孽,留之必为祸世间,师尊,恕徒儿违逆。“
冯西风冰冷双眸,忽地,射出点点寒星。
双掌一盒,围绕身体不断环绕的神意剑,骤然停歇。
漫天烂银就此消弭,漫天霞光骤敛,天上的云朵都为之一颤。
乌碧碧的晴空,夕阳的余晖,酿出最后一抹绚丽的嫣红。
始终在虚空跳跃的赤红宝剑,终于落入了冯西风掌中。
他轻抚着剑身,双眸流露出醉人的深情,毫无征兆地淡淡开口了,”此剑陪我九载又二百零七天,自五年前,某剑术大成,此剑一出,群魔逼退,斩杀邪魔三百二十七名,凝液境十八人,气海以下无算,剑出而贼灭,无人刚挡其锋缨。能在神意剑下,撑上半柱香的,你是第一个。“
“多谢夸奖,莫非还有奖励!”
许易微微一笑。
咔嚓,文家老祖屁股下的树杈,猛地垮塌。
一场枯燥大戏,看到现在,才咂出三分滋味,怎能容忍小贼如此偏转画风。
冯西风胸口猛地一闷,抬起头来,双目一片灰白,“夏虫不可语冰,某不过想凭吊一番,没想到你却是俗人一个,那就受——死——吧!”
“凝!”
冯西风暴喝一声,身体猛地压缩,整个人矮下半截,掌中的神意剑陡然光芒大炽,远观如璀璨火炬,霎时,方圆百丈之内,骤起一股狂风,卷得天边的云层都散开了,远处的巨瀑都被这股罡风吹得掀起了水带。
这令天地都为之色变的巨大威势,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巨瀑之外的惨烈争斗都为之一滞,无数人不得不停止了战斗,全力稳住身形。
“我意即杀意!”
冯西风断喝一声,手中神意剑猛地扬起,一瞬间神意剑暴涨十丈,横亘天地之间。
恐怖的杀意,威压得周遭百丈的禽兽,纷纷自爆。
这一刻,巨瀑前的纷争,已完全停止了,所有的视线,都凝结在了这亮银和绯赤的交织之上。
“受死!”
冯西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长达十丈的神意剑裹挟着无上杀意,轰然斩落,一剑既出,庞大的威压,竟压得十丈之下的江水两边分开,现出深大数丈的涡旋,剑锋所指,竟现出一个黑洞。
杀意漫天,剑催无边!
许易不动不摇,闭合的双眸豁然睁开,似乎连皮肉都察觉到了此为生死交叠之际,细微的毛孔瞬息闭合,根根汗毛如过电一般挺直,灵台一片澄澈,迎着嫣红如血的骄阳。
他捕捉到了!
杀意漫天,剑意漫天,他轻易便捕捉到了。
手中已滚烫得快要烤焦皮肉的铁精,霍然暴涨,迎上了这足能斩断山峦的一剑。
银亮迎上绚赤,铛!
一声入耳,许易浑然的毛孔都炸开了!
铛!
冯西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意之下,万物皆碎,到底何物,竟能挡住神意剑,还发出交击之声。
巨震之下,冯西风运足目力,要去看到底是何物能挡神意剑,却见到了让他永世难忘、心碎不已的一幕。
半空之中,神意剑砰然解体,夕阳最后一抹余韵,映照出万点赤金,洒落长河。
神意剑碎了!
神意剑碎了!
非只冯西风,观战众人全傻了。
大越剑王冯西风,神意之剑绝神通!
大越剑王,半身威名,止在此剑,如今,神意剑竟然碎裂。
众人失神,独独许易炯炯而有神,收起增大足有一圈的铁精,身形电闪,朝冯西风逼来,左掌右掌生出无数气圆,合而成龙,咆哮着朝冯西风卷来。
冯西风失魂落魄,便是天塌了,也决然唤不回他的注意力。
气龙刹那便到,正中冯西风胸前,咔嚓一声,极品法衣崩碎,冯西风狂喷一口鲜血。
惊魂未定,许易竟已杀到身前,冯西风顿觉左手一凉,凝目看去,左手已被拿住,疤面小儿手持青棒,劈头打来。
无名青棒之威,强横如文瘦鹤,一棒下去,也便丧失了抵抗力。
冯西风暗暗戒备许久,早视之为无极观之无上秘法。
惊恐之下,生出急智,猛地一掌劈在左手腕处,竟生生将左手手臂卸了下来,脚下急踩,真气如鼓,一道烟溜开了,连手腕处的须弥环也来不及挂念。
许易万没想到冯西风竟是如此狠辣,顺手收了须弥环,急追而去。
姓冯的威压他许久,许易早恨之入骨,此刻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一追一逃,一幅诡异的,惊掉众人下巴的一幕便诞生了。
冯西风在前仓皇而逃,疤面道人于后紧追不舍。
这样一股画风,入得眼来,真是刺目得紧。
众人记忆深处,冯剑王是仅次于感魂老祖的存在,一袭白衣,衣袂飘飘,持剑护体,一转宝甲碎,二转性命绝。
当真是绝代高人,威压四方。
甚至早在半柱香前,冯剑王还是能与文家老祖抗衡的存在,追得疤面小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神意剑出,疤面小儿更是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神剑到处,疤面小儿遍体鳞伤,何等威风赫赫。
骤然间,局面翻转,画风一变,素来英雄无敌的冯剑王,竟被昔时手下败将,追得落荒而逃,这叫什么事!
有实在受不得这股画风的愣头青,忽地张开嗓子怒声吼道,”你可是剑王,能战死岂能吓死!“
此言一出,冯西风惨白的俊脸,顿时烧红,怒气翻涌,霎时便催动剑诀,要取那人性命。
岂料,剑诀动处,已失去了感应。
冯西风稀碎的一颗心,粉碎成渣。
”堂堂剑王,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奔逃,实在有**份,不如停下,咱们做过一场,某让你条手臂!“
许易远远笑道,极尽讥讽之能。
没奈何,冯西风就算身心受创,先前御剑消耗了大量元气,根底犹在,一时半会儿,他既追不上,只好再出激将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