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警察局出来,就直接到了公司临街的店铺“益药大药店”。我在异国他乡,第一次看见,由我投资的药店,心里倍感亲切。当我看见药店的玻璃门上,贴着的封条,又添了几分苦涩。虽然大街上行人稀少。但隔壁的几家商店总有人出入。只有我的这家药店门前,冷冷清清。我对于李建和董平失踪,心情是复杂和充满矛盾的。因为他们的失踪会有两种结果。无论是被暗杀,还是挟款潜逃,都是我不愿看到的。
妹丽把跑车停在药店门前。我们下车围着药店四下看看。我们谁也没去碰,门上的封条。我们随妹丽绕到后门。妹丽按响门铃。妹丽对开门的黑人说明了我们的身份。那黑人的脸上立即表示出热情和对我们的尊敬。黑人雇员都围拢过来,我的英语一般,所以说的很慢,怕他们听不懂。我大声的对他们说:“你们在公司两个经理失踪的情况下,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我很感谢。”我是最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讲话。我说时把王伟介绍给他们说:“这是公司的王经理。希望你们能够很好的配合,他在这里的工作。”几个黑人用稀疏的掌声,很有礼貌的表示欢迎。
我的开场白刚讲完,妹丽的手机响了。她对着手机说:“是的,我们在一起。”说着把手机递给我。电话是孔朋打过来得。他在电话里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商量。我说:“好吧,我马上和妹丽小姐过去。”我沉思了片刻,对王伟说:“孔老板找我有事。这里你看着办。”王伟答应说:“我知道。”
我对妹丽小姐说:“我们走吧。”我刚走出几步,又转回身,对王伟说:“赶紧叫人把封条撕了。”我从看见那个封条的时候起,我的心里就很不舒服。那张封条,就象贴在我的心上。
妹丽把跑车停在一个名叫“幸运”的酒吧前。酒吧里,因为是上午的原因,里面客人不是很多。但还是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黑人性感女郎。她们见我们进来,冲着我卖弄风情。我们在酒吧的角落里,看见孔朋和一个瘦小,吸着雪茄香烟的黑人坐在一起。我和妹丽朝他们走过去。
孔朋跟我主动打招呼,请我坐在他的身旁。又给我和妹丽要了两杯扎啤酒。把我介绍给那个瘦小的黑人说:“这就是中国上海来得李老板。”说完他又把对方介绍给我说:“这位是尼爾遜先生。”我们客气的坐着握握对方的手。尼爾遜吸着烟,望着我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受人之托。想和您谈谈收购的事情。”我很纳闷地望着尼爾遜说:“什么收购?”
尼爾遜说:“我们听说,贵公司因为在比勒陀利亚的,两位主要的负责人失踪了。有人说你们准备出让“益药大药店”。所以,有公司委托我,前来商谈此事。”
我听了尼爾遜的这些话,我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如果不是在南非,我说不定会一拳打过去。他妈的,这不是落井下石吗。况且,我们刚来第二天,我什么话也没有对外界讲过。就有人迫不及待了。我吸着烟,喝着啤酒,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我等尼爾遜讲完,我便很不客气的对他说:“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我想知道是那家公司委托你来谈的。”
尼爾遜说:“既然,李老板没有这个意思。我就告辞。”我也毫不客气地说:“请便。”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妈的,给我滚的远点!
孔朋望着尼爾遜离去的背影说:“事情看来很明显,有人想把你们撵出南非的市场。”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说:“我们失踪的人,也一定与这件事有关。”孔朋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当他找到我,我马上就通知你来见他。”我忙问:“是哪个公司委托他?”孔朋说:“我问了,他没有讲。”妹丽说:“这好办。找人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
孔朋说:“我想,他们还会找你。关键是你怎么应对。”我哪知道怎么应对?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我随口说出:“中国有句古话,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孔朋说:“话是这么说,我觉得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他接着有些抱歉的望着我说:“我在荷兰有个合同要签。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我把妹丽留下来帮你。你不要多想,她救过我的命,仅此而已。不过她需要付费。她是个私人侦探,在南非主要是为华人服务。”
妹丽小姐朝我笑笑说:“希望我的服务使你满意。”
我瞪大眼睛望着妹丽,我看不出她竟是个私人侦探。我想孔朋我们是素不相识,他只是晨多年以前的朋友。肯定不愿意卷到我们这件事情中来。他能帮到我们这个份上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我心里还是很感激他能为我想的这样周全。我从妹丽上午在警察局的表现,就知道她有一定的能力与背景。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我也只能这样做。我为了表示对孔朋的感谢。我这会坚持要请他在一起吃午饭。我看看手表说:“今天中午你就别推辞了。我对比勒陀利亚不熟悉,地点你选。”
王伟在其他雇员的协助下,经过了三天的努力,最后查清“益药大药店”的帐目。经过和上海公司会计的核对,我在比勒陀利亚的,现金损失达到五十万。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也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在非洲做生意,一般都是现金来往。我从帐目上,看不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我听从了孔朋的意见,聘用了妹丽负责,帮助我调查事件的真相。林心雨也同意我雇佣妹丽。她更多是在商业的角度,谈了她的看法。
她在电话里说:“既然,有人提出要对你的“益药大药店”进行收购。所以,我觉得你要想继续在南非发展,你就必须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从你的损失上来看。你还有反击的力量和机会。现在有人在压低药品的市场价格,企图对你的“益药大药店”进行收购。这样他们必须要有大量的资金支持。他们低价压你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你现在继续从上海,往比勒陀利亚发货。我想,现在上海的一些药厂,可能会知道你公司在南非的经营遇到了问题。但是外地的药厂,并不知道这些。你马上想办法,让你公司再发三百万的货。那么,三个月以后你在“益药大药店”的药品,就会达到九百万之多。一旦他们供货不足,价格就会上涨。那时,市场就会被你所左右,被你控制。”
我猛一听她的话,心里好像有了一线希望。我听完她的话,我又觉得心里更没了底。我问她说:“这样我的风险不是更大了吗。我怎么觉得,我更象个赌徒。”我后来才明白:商业间的竞争在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变成商战。既然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它就残酷无情。
在经过“益药大药店”,全体同仁的努力。我准备重新开业。不过,我在等待妹丽那儿的消息。昨天,她给我来了电话。她从尼爾遜那里,知道了要对我的药店,进行收购的公司。她约我下午,在我的住处王冠酒店见面。我在药店和大家在一起吃了午饭。我想回酒店等妹丽小姐,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我从药店出来,准备“打的”回酒店。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面前。我刚拉开车门,就被一只有力的黑手拽进车里。我感觉到脖子被一只胳膊圈住,右侧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抵住。“别喊,否则你就死定了。”绑架我的一个黑人,他恶狠狠的用英语对我说。
我没敢出声。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啊,我完了。我遭绑架了。”我会和李建和董平一样,就要从这个绿色的地球上失踪了。没人知道我的下落。在出租车里,我被黑色布条蒙上了眼睛。汽车里颠簸了很久,我被带到一处空房子里面。有人摘下了我眼睛上的黑布。我觉得从玻璃窗透进来的光线很刺眼。屋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黑人,对我进行了搜身。把我的手机,递给一个亚洲模样的人。我想,他可能就是导演,这一切的幕后主谋。我还不等他开口,我就嚷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瘦高,个子比我矮些,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看上去他文质彬彬。他有四十岁出头。他听了我的质问,不加合理会地笑着说:“李先生,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你夺走了我很多生意。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所以,我请你尽快离开这里。”我觉得他太猖狂了,在商业竞争中使用这样卑鄙得手段。我很气愤的说:“你想要我离开没那么容易!”
我的话刚出口,我的小腹就被一个黑人,重重的打了一拳。我痛得弯下腰,一只腿跪在地上。我双手捂着下腹,肠子拧着疼。我强忍着剧痛,用中文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刚把话骂出声,下颚就被踢了一脚。我的头感到了一阵昏眩。我摔倒在地面上。我好一阵,才恢复了知觉。那个黑人见我清醒过来,便把我从地面上,揪到一张破桌子跟前。那人,从桌上的手提箱里取出一份合同书,对我说:“只要你在这签了字,我就放你回去。”
我很清楚,我要是签了字,肯定是没了活路。横竖是死,他妈的,那就死个骨气。我望着对方说:“你们把我的人弄到那去了?一定是你们把他们害了。”
那人狞笑了两声说:“合同放在这儿,你什么时间想通了,在这签了字,我会把你送上飞机。我说话算数。”他说完,让那两个黑人看着我。他接了一个手机电话,然后,他傲慢的走出屋去。我听见了汽车开走的声音。
天色已黑,万籁无声。我被捆绑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我被关在屋里。我听见那两个黑人吃东西的声音。整个下午,我都是在恐惧中度过。我感觉世界的末日就快到了。我的手机被他们关掉了,它被放在合同书的旁边。我想,世界上也许只有几个人知道,我也失踪了。他们联系不上我以后,他们会做出如何反应?他们也许会报警?找到那个胖警察局长,希望他派人寻找我。可我能等到那时吗?偌大的非洲,偌大的世界,消失一个想我这样的人,简直就像失去个蚂蚁。
我来到南非,非但没有找到李建和董平的下落,连我自己也完蛋了。我想,我如果死了,真正最痛苦的还是我的父母。他们将度过痛苦、孤独的晚年。他们多次提出要我找一个合适的姑娘,赶紧结婚。只有这时我才体会到,不孝,无后为大。这条古训的要义。这也让我想起了胡玉。如果,我听了她的劝告,让她为我生一个孩子,我就是死了,我的生命也还有个延续。
这种时刻,我的感觉很恐惧。我的意志被时间消磨着。我如果签了那份合同,我能活着离开南非吗?即使我离开了,我会背上几百万的债务,我还能生存下去吗?我反复考虑的结果,我在比勒陀利亚的药店,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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