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走进房间,把包裹往床上一扔,便转身扯着我的手,拉我在我和小弟的临时铺位上坐下来。她啊,急急忙忙地,问到妈妈、小姐姐、小弟、舅舅、舅母、表弟的情况,一个一个地问个不停,有时不等我回答完她问的话,马上就会问下一个问题。还问了我好多好多答不上来的事,诸如:家里好,还是武汉好?城里人和我们乡下人有什么区别?城里人上班是干些什么?乡下人能不能到城里来?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就在武汉读书?大姐也是有趣,她在问我,却好像并不关心我,关于我和我的事情,她一句没有问,也许我在她眼中是一目了然的?在接受大姐考问之前,我还以为人越小,问题越多呢#糊越问,问题就越奇怪,尽是些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事,直把我问得进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好意思起来,我真担心她对我发脾气,说我怎么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儿都搞不清楚,然后就用眼睛瞪我,瞧不起我。
“这个死丫头,怎么到今天还没有来!”听见妈妈的声音,我长吁一口气,忙叉开话题:“大姐!”我偏头向门外:“妈回来了!”
看看大姐,她的兴奋劲一下子烟消云散,神情紧张地站起来,畏畏缩缩地往门外走,走到门边站在那里嗫嚅地叫了一声:
“妈妈!”声音好低,我都难听见,好像说话说到喉咙里去了一样。
“大姐!”小弟惊喜地喊一声,愣一下,接着向大姐狂奔过来。
大姐迎出门,抱着小弟,脸上露着微笑,睁大眼睛仔细看小弟的脸:
“想大姐了吧!?”
“想!”小弟双手抱着大姐的脖子。大姐换一种姿势,象抱娃娃睡觉般地摇摆着,向我走过来。好像把母亲忘到一边去了。
母亲嘟着嘴,匆匆地走到床边坐下,两眼却一直看着大姐,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自己接了好几天,都没有接到,担心她在武汉走失的人,却在自己回到临时投靠的弟弟家时,她却早呆在家里了,看样子她是真不知是该恼还该喜,是该骂她呢,还是该表扬她。
“你这个死丫头,”母亲唠叨般地埋怨起来,语气虽然挺重,但看上去并没上火:
“来信说18号到武汉,要我们去接你,你却到今天才到!”脸慢慢沉下来,看来她对大姐还是有成见的。常说一母养十子,十子十个样。。。。。。但接下来应该还有后半部的,可几千年了就是没说出来,母亲对十子也不是一样的爱嘛,可能这句俗话是母亲的父亲最先说出来的,必须考虑到自己女儿的情绪吧。。。。。。哈哈!
“我是准备好了18号来的,可是您的信上说要我找单位借钱,单位的领导说要商量商量,所以就耽搁了几天。”大姐抱着小弟面对母亲站着,满脸受委屈的样子。
“借了多少钱?”母亲的话冷冷地,象在审问犯人。
“300元,加上我的小工钱,总共500块呢!”
“我给单位写过信,给你的信也提到过,不是要借500块吗?”
“单位的领导说不能借那么多,他们说您已经借800块了,按规矩不能再借了,还是出于同情才又借的。还说。。。。。。”
“放屁!”母亲打断大姐的话,大叫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大姐吓得一颤,手一松,小弟落掉到地面上。
“是救人要紧,还是钱要紧,钱用了,我来还,我还不清,我的孩子还。”大姐向后退了一步,好象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落掉在地上的小弟,睁大一双双重疑惑的眼睛看着妈,我的心快速地跳个不停,可母亲的的样子告诉我们,她的火气不会马上就消。。。。。。
“这些话你不会对他们说!你是哑巴!?”母亲瞪着眼,向大姐走近一步,大姐胆怯地又向后退一步,又退一步,退得眼睛越眨越眨巴,怪伤心似地。这关她什么事呢,她也才16岁呢!
平常在家里,母亲待大姐总是又狠又凶,她也是大姑娘了,挨的骂和打好象并不比我少,可这并不是因为大姐比我不听母亲的话,而是有挺多别的原因的。我本不想告诉你们,因为我们这些人还都活在世上,还在想方法骗着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可是不说出来,好多的事情又都说不清楚,而且也叫我闷得慌,我想了好久好久,还是告诉你们一个模糊的大概的好,也算是一吐为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