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一串精脆悦耳的大惊小怪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我惊恐中转扭头循声望,看到着一身蓝色工作服,浑身上下似乎还带着工作气息的舅母,从门外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刻勉啊!刻勉啦!快过来啊!家里一定是着火啦!”直到冲进里屋站定,叫喊声都还没有止歇下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她双手举至齐肩高,比我更显惊恐,几乎到了失措的状态,一副欲马上干预,却又无从着手的窘态。
“又怎么啦!?”听到舅舅粗犷的声音,就见舅母踮脚侧身将虎着脸的舅舅,从卷着布门帘的窄缝中让得挤冲进来。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啪!”的一巴掌便击落了我手中握着的,还在冒着青烟的铜丝内蕊电线,一只大脚从我的眼前高高地跨过,震的一下踏在了烧焦部位,我正想挪身子,整个人已象失重般,被拎小鸡似地提到了他的身后。
“你们这在干什么!?”舅舅扭过身子,眼睛圆瞪,一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凶相,将我的魂连同害怕一起,全趋散得无影无踪,感觉就象只剩下一躯壳似地,木鸡般地呆着。
“我们在俭工勤学!”舅舅身体的另一边,威威气壮如牛地叫起来:
“你管得着!”宣示我们三个孩子行为正当的嘶叫声暴起,象一颗定心神丸将我吓飞的魂儿,从天边立马便唤了回来。哈哈!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感谢威威了,不然,我现在还有没有灵魂还不得而知呢!
“勤工俭学个屁!”舅舅一点也没有被自己的孩子镇住,呼地转过身子面向威威:
“看我不拧掉你的耳朵!”说着饿虎扑食般剪身过去。
舅母快如闪电的插身而入的同时,“哇!”一声似哭似叫的长啼响起。
“弄清楚再说!弄清楚后教育不迟!”舅母用身体罩住了“哇哇!”哭起来的威威。
“不哭!不哭!快说清楚!快说清楚!”舅母护着威威,左躲开舅舅的抓,右闪着用手捞威威。
“我们!我们!”威威抽泣着:
“用!用!用火烧掉电线橡皮取铜丝、铝线。。。。。。”
“气人!气人!”舅舅一声比一声小,或许不是威威的解释,而是他的哭泣如一盒冷水灌息了舅舅的火气?
“你去做饭,我来慢慢问,你这大的火气问不明白的!”舅母央求的语调,进一步软化了舅舅的心肠。就象一根被泼灭了的木柴,灰头黑脸地惺惺阔步走了出去。
就象母亲所说息了老北风般的平静,在威威依然拖着哭腔向他的保护神述说前因后果的时候,刚刚进入我记忆中的场景,比威威的口述神速得多,一遍一遍地翻来覆去地在我脑子中闪啊闪,一幕比一幕清晰可见,就象意欲从脑子中跳将出来,再现身几次,让舅母看过透似地!
母亲说我要得生铁打破锅,而我们当时确实不是要生铁,是要铜和铝,哈哈!捡完零星的碎铝、破铜之后,在威威的指导之下划熄火柴,烧红、绿、黄色的橡皮裹着的铜丝、铝线,那烧熄的过程比抽取其中的铜丝、铝线有趣得多,随冒着黑烟的红色火苗熄起、一股我从来没有嗅到过的,又呛又薰又怪的气味直往鼻子、嘴巴里钻,让人气闷难熬;而电线的塑料皮,却用闪着火的花姿退缩,还象燃着的烟花棒发出喜庆的吱吱吱爆响,露出的我从来没法想象的细如发丝的黄灿灿的铜丝,象脱去约束般地跳闪跳闪,一副乐天喜地的快活相。。。。。。
哈哈,不说了,读者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说呢?!要说的是,后来黑皮两兄弟比我们仨,更厉害,居然将家里准备拿去补的大铝锅给砸成了一叠铝皮,好让杨晖为难,本不想收的,可还是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