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耳里听敬平在问:“范局,你还能开车么?不行就我开你和孟处长坐。”
范宏林摸出钥匙不知怎么弄的叫了一声,敬平就开了车门。孟浪钻进去,浑身面条似的软软地搭在靠背上,只看见一路的车来车往,满眼的红红绿绿,看着看着就眯上了眼睛。停车的时候他突然惊醒,听范宏林在问:“孟处长有问题么?”孟浪说没事,敬平已为他开了车门,他下车,高一脚低一脚地随他们朝办公室走。若明若暗里,一个窈窕的身影跑上来扶他,似嗔似怨地说:
“等得人心里冒火了,你跑去喝酒,喝得醉醺醺的。”
“我没有醉,孟小凤你给我悄悄地边上呆着。在范局长和敬所长面前胡说八道,我还取人不取?”
孟小凤一楞,望望前面两人伸伸舌头,手上就用力揪了孟浪一把,孟浪唉哟一声,范、敬二人回转身看时,孟小凤跑进树荫中去了。
敬平的办公室进门迎面一张办公桌,挨墙边横顺两张长藤椅,他让范局长坐办公桌,范局长说孟处长坐,孟浪也不坐,敬平也不坐。他亲自泡好茶,也坐在藤椅上,听范局长诸了孟浪的事,就出去找人拿杨风打架斗殴一案。双方当事人的笔录,和餐厅老板报上来的损失清单,他和范局长交错着看。
“孟处长”,范宏林首先发言说:“这种案子按说是必须首先赔偿餐厅老板的所有损失,然后拘留15天。但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们又另当别论……”
“赔损失也该对方赔么,他们纯属诈骗,我们是为了维护正当权益,为什么只关我们,而对方抓了当时就放了?”
孟小凤突然出现在门口,振振有词地质问。范宏林和敬平都望着她,脸上出现一丝尴尬。孟浪十分气愤,生气地喝道:“孟小凤你给我走开,你再在这胡搅蛮缠我叫敬所长把你也抓起来。”
“抓就抓,中午放我的时候我本来就不想走。”
敬平忙起身走到门口,一边贪梦地盯着孟小凤那张青春美丽的脸,劝道:“你要么进来坐下,要么出去,局里的领导亲自来过问,自会妥善解决,你这样闹僵了都不好说话。”
孟浪明白只要米一花打了招呼,范局长肯定要放人,再通过今晚喝酒,他认为都是耿直朋友,而且在范局长带领下,个个对他尊敬有加,孟小凤如此一闹,反而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但又怕她的倔脾气真的上来,保准闹翻天也很难说。忙大声威胁道:
“孟小凤,你再不走开,杨风的血今晚让成群结队的蚊子吸定了。你信不信?”
只有这句话对她有强大的震慑力。孟小凤似幽似怨地瞪了孟浪一眼,转身走了。敬平看着她风摆杨柳的细腰和翘乎乎的屁股心里就遗憾地想:狗日的吴老板就是无有用,一点也没有欣赏水平,那么多的小姐没一个有这种魔鬼身材!
“孟处长,”范宏林先发制人地说:“这是不是诈骗?我们公安上就爱莫能助了,请你谅解。”他知道所里和辖区内各公司、单位等关系都很复杂,他不愿染更多的事,也是不想让下属为难。
“对,”敬平走回来边喝茶,边说:“是不是诈骗货款?要法院认定。如果我们贸然出手,到时又是经济纠纷,那人家要找我们说赔偿。”
“你的朋友拿得出三千块钱么?”范局长说:“那清单上面的损失是八千,既然是你的朋友,就意思一下吧。”
如果孟浪今晚不喝这么多酒,定会脸皮薄薄的一口应承下来,孟小凤不认他会一拍胸口认了。往往酒一喝麻,他的脑子里有一种躁动的情绪,敢为平时不敢之事,敢说平时不敢说之话。刚才他虽然镇唬孟小凤,思想深处毕竟还是为她抱屈,这时冲口说道:“他们已经遭骗那么多货款,杨风又是外地人,就因为生活都发生危机了,气急交加才会打起来,现在别说三千,叫他拿三百他也拿不出来。”
“那这个……”范局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敬平,你看咋办?”
“局长咋说咋办吧。”
“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范局长显得十分疲倦地伸了个懒腰说:“总不能让孟处长空着手回去,你先把人放了吧,餐厅老板那边.你多做点工作。”
“放心吧,范局,在我的辖区内,绝不会哪里冒个疱,给你摆烂摊子的。”
“孟处长,你是和他们一起走,还是我送你回家?”范宏林边说边站起来。孟浪说和他们一起走,两人握了手,敬平送出门。到了车边又和孟浪握了手,拍拍敬平的肩膀说:
“给你出难题了吧,我也是为了朋友啊”
“范局,你说哪里的话,你招呼的事再难我都要摆平。”
“好兄弟!”范局长重重一掌砸在敬平肩上说:“我这么多个所长,就你最有办法了。”
范宏林又回手握了孟浪的手,钻进车里,孟浪见敬平站着没动,也不好走,注目看着范局长的本田车尾灯亮了,徐徐启动,敬平快步跟着到了门口,本田响了一声喇叭,敬平扬起手作送别状,喇叭又响了一声,本田一溜烟冲出去了。
敬平这才回转身来招呼孟浪:“还坐坐么?”
孟浪说:“这一晚上了,就不耽误你休息了。”
敬平笑道:“干我们这一行,当夜猫子已经习惯了。我去拿钥匙。”
孟浪站在坝子里,敬平拿了一串钥匙出来,走到坝子尽头的左边那一排钢管房子,孟小凤正趴在门上,左手伸进铁栅栏里给杨风喂吃的,孟浪闻到了卤菜的香味,右手的啤酒瓶子被钢管卡住了瓶颈,杨风就蹲在地上仰起头来,孟小凤给他往嘴巴里倒。
敬平站在门前呆望着,孟浪说:“小风你不要牙碜了,别挡着敬所长来开门。”
孟小凤说:“再吃一砣。”
敬平边开锁边说:“你这样关拘留,我都愿意来,有美女陪伴,还给肉吃,给酒喝,还有组织部的处长帮着跑关系放人,来头还不小。”他哗的一声拉开了钢管门,又给杨风开了手铐。孟小凤忙上前扶住他,柔声问:
“你没事吧?杨风。”
“没事,只是头有点痛。”
“我扶你出去,到医院检查一下。派出所的烂勾子警察找的医生来,都是给你敷衍了事,如果没有把毒消好,感染了可不得了。”
孟浪注意到敬平在看孟小凤,忙喝叱道:“你嘴里干净点,给你找人来包扎就不错了,你还要怎么样?住空调病房么?”
孟浪和敬平握手道别,互相说着客气话。孟小凤收拾了刚才放在外面塑料袋的啤酒卤菜伴杨风朝外走。孟浪赶上他们,说:“下午我就想先找卓孟龙说货款的事,小凤你硬要说先取人。现在人倒是取回来了,这一大晚上了,怎好去找卓孟龙。”
杨风问卓孟龙是干什么的。小凤说了。杨风侧过头对孟浪说谢谢。孟小凤娇嗔地说:“他是我大哥,他该出力的,好意思要你谢么?”她转头背着杨风向孟浪风情万种地露齿一笑,话中有话道:“今晚是不好找卓孟龙了,你也别走,一走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又到哪里去找你?”
孟浪要的就是这句话。但他一看到杨风,就想起了那又粗又壮毛茸茸的腿,心里就怪不是滋味。
“我还是回家去……”
“不行。”孟小凤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忽然又声音柔柔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贴到墙壁上。”
孟浪满怀希望地看着她:“那把我贴到你……”“肚皮上”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硬是活生生忍在嘴边,自己不禁笑起来。
孟小凤心里冰雪似的剔透,自然明白他要说的话,脸上烧辣辣的。看一眼杨风,假装沉思着说:“你嫌两个人睡太打挤,杨风又要扯鼾,我就用凉席打一身地铺,随你睡沙发上,睡地铺都可以,杨风头上受伤了,优待他睡床。”
杨风连说不碍事的。
孟浪默不作声了。心里却想到了于灿语,暗中恨恨地说:“你又该独守空房了,那是活该!谁叫你找求部长告我的状!葬送了我的前途!”
殷若梅把徐处长送到楼下,客气地问:“要不要车送你回人行?”
徐处长说:“我带了车来。”见殷若梅向他伸出手来,便也抬手迎上去,握手的时候,很自然地看她一眼,心中不由得一跳:“这个女人,怎么竟和我一般高,那双眼睛,怎么像要滴水似的清盈!”不由得再顺着脸上朝下一扫,握着的这只手就有点舍不得丢开了,真想拉进怀里来抱她一下,堵住那鲜艳的嘴唇,碰撞一下那洁白的牙齿,胸口抵住那高耸的乳……
“徐处长,这个事情还请你高抬贵手,宽限一些日子,等求部长回来我立即向他汇报,总之会按照你们的意思尽快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