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拉着他的手,心中有一种分外亲切的感情涌上来:“凤儿他爹当年也是这么一副好身子骨,他是山东人,南下的时候就留在这里当干部,可惜去得太早了……”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在南中逗留了两天,杨风挂念焦碳的销售情况,孟小凤便陪他坐长途车赶往蜀滨市。
“我是先带你去宾馆,还是先请你到我家里去看看?”
杨风心里格噔一跳,立即有了失落感,酸溜溜地问:“你在这里还有个家么?是大家还是小家?”
孟小凤明白他的意思,抿嘴一笑,抛个媚眼说:“我们那偏远农业县只有资源没有市场,只好到大城市淘金了。住宾馆吧,回去没法报销,住旅店人太杂又寒酸,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吃饭还得下馆子,掏不起钱,自己租一套房子,又安全又便宜又自由。”
杨风笑着点头说:“想不到你一位妙龄美女,居然还会过日子,那我要先去参观一下你的闺房了。”
两人挨挨挤挤地坐了一辆三轮,到了孟小凤的租房。这是一个套间,里面卧室,外面客厅。客厅的左边是个小厨房,右边是厕所,卧室里一张席梦思,一个梳妆台。客厅是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套五人猪皮黑沙发,全都是新的。屋顶上有一个吊扇,孟小凤开了吊扇,抹抹沙发说灰尘太重,几天不住人,就脏了。然后请杨风坐下,才烧水泡茶。
“如果不嫌我这里狭窄,就在这里吃晚饭,我去街口买点卤菜,陪你喝酒。”
“俺去买菜,你煮饭。”
“你人生地不熟的,去买什么菜,还是我去。你今天坐了几百里的长途车,也累了,坐下歇着喝茶吧,我很快就买回来。”
小凤说的是普通话,声音悦耳动听,完了还抛一个媚眼,亲热地拍拍他的肩。杨风骨头都酥了,一把拉住嫩如笋尖的手说:“你一个纤纤弱女子都不怕累,俺堂堂男子汉还怕累么!走,俺们一起去买菜。”
走在巷道里,众目睽睽,他们却像入无人之境,无猜无忌地挽手摩肩,谈笑风生地朝前走。对面三五个人一路说着话走过来,小凤就侧着身子贴在杨风身上让路,杨风的臂上就触到了她那高挺的乳。这时,他就像饮了醇香的美酒一般有点熏熏然了。
任何街道都有值得研究的学问。别看一个小小的卤菜摊主,一见小凤和杨风二人,心中早已猜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热情地推荐她那纱柜里的每一道菜,把它们的色香味都吹得天花乱坠。从西北过来的杨风何曾见过这么多的卤菜品种,就爽快地一挥手,说:
“老板,你看着办,选好吃的每样来点。”
老板就从鸡翅、鸭翅、鹅、鹅掌、凤爪到牛肉、兔子、猪头、指背尖、猪耳叶、心舌肚、蹄尾。每样三四两,分装在小袋里,一算账,只差几毛钱就一百元了。孟小凤吓得伸舌头:“哟,太多了。”
杨风已从皮夹子里抽出了一张100的票子说“不找了”。老板连说几声“谢谢”,麻利地把十多个小袋装进了一只大袋里,递给杨风,还甜蜜蜜地送行说:“两位慢走,下次再来!”
杨风把卤菜袋子交给小凤说:“你提着,俺去买酒。”大步走进酒店里,要了十瓶冰冻啤酒,两瓶大曲酒。小凤笑得花枝乱颤地跺脚说:“只两个人,有好大的肚皮,能吃这么多菜,喝这么多酒么?”
杨风笑道:“开怀畅饮吧,人生难得几回醉。”
小凤是一心要巴结杨风这位财神爷。杨风已被小凤迷得如醉如痴,一心要借酒壮胆,酒醉无法出门,免得今夜去住宾馆。加之他从小凤的厂里到家里全都去了,来龙去脉了然于胸。通过几天的接触,早已被她的真诚和热情以及无猜无忌所感动,更加倾倒于她的美丽。
原来的防线早已彻底撤除了,放开心怀只想感受小风的柔情蜜意,满杯酒,大块肉地敞开肚皮吃喝。小凤其实也是一副好酒量,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干了一瓶白酒。本来还要开第二瓶,但卤菜越吃味越重,两人都觉得口渴了,协定喝啤酒,冰冻过的啤酒喝下肚直凉到心脾,感觉非常舒服。
喝到第三瓶,小凤说“要喝醉”。杨风的头也有点晕乎,但故意说:“没事,啤酒是解白酒的,冰冻过的啤酒不能放,一放就没味了,索性喝下肚,免得今晚上你再烧开水!”
两个人就你敬我,我敬你继续喝。一杯又一杯往喉咙里灌,嘴巴和肠胃都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我好难受,我要去厕所。”
小风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挪步,就绊倒了凳子。“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她弯下腰去扶凳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朝杨风伸着手,含混地说:“不好意思,我醉了,要出丑。”
杨风是故意要这样喝的。他虽然也有了七八分酒意,但脑袋还没有昏。见小风醉得不能走路了,一下子兴奋起来,上前拉着她软绵绵的手。小凤就扑向他怀里,呢喃悄语地说:“求求你,扶我上厕所,我要小便了。”
杨风拉不起她,就弯下腰,用力抱起来,小凤的身体像面条似的贴住他,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进厕所。
他用力扶持着她,自己也憋胀起来,越来越难受。
他把她抱进卧室,返身进了厕所,排了小便,难受并没有减轻,身上还发着醉人的气息,手上还留着滑腻如脂的肌肤的温润感觉。他走进卧室里,开了灯,拉上窗帘,注视着床上仰躺的醉美人。
他俯下身,轻轻地替她宽了衣。
小凤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睁了一下惺松的眼睛,然后又把眼合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从云雾中坠落下来。
“我把你当成好朋友,甚至亲生的大哥哥一样亲密,你就不该这样欺负我。”
她坐在他身边,一副眼泪花花的样子,更加娇柔可怜。杨风这位敢作敢当的西北硬汉也不觉心肠软了。一挺腰坐起来,连声说:“对不起,小凤,请你原谅。”
“人家还没有男朋友,这叫我今后怎么办?”
他把她横放在腿上,用粗硬的手指笨拙地揩去她脸颊上亮晶晶的泪水,喃喃地说:“小凤,你放心吧,今生今世,俺会对你好的!”
她突然像只温顺的猫一样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却半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流泪、抽泣。杨风也再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他本来坐了一天长途车已经很累了,加起酒精的迷惑,他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肚里翻肠倒胃的难受折磨醒了,身上已经盖上了薄薄的被单,他不觉感激地看一眼蜷在一边弓腰侧卧的小凤,翻身起床往厕所里跑,肚子里像打雷似的轰轰叫。好容易从厕所出来刚上床,肚子又不对了,再往厕所跑去。
小凤终于被他惊醒,“你怎么了?”一副关切着急的样子。杨风感动极了,她好像忘记了昨晚的事,没有了一丝嫌疑。他安慰她说:“我没事,只是肚子坏了。”
她说要陪他去医院,他说半夜三更的。如果半路上憋不住了,往哪去找厕所?她摸他的额头,惊叫道:“哎呀,你发烧了,不看医生怎么行?”杨风坚决不去。小凤跳下床,给他倒开水,又用湿毛巾给他敷头。杨风为了不使小凤着急,直安慰她。但到了最后,越来越不行了,蹲在厕所里就起不了身,小凤就一直守在他身边。
“要是脱了水,可不得了,反正也完了,我去给你请医生。”
杨风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任由她去。
医生来了,诊了脉说:“这种病死人快得很,幸亏请了我来。”立即吩咐小凤帮忙挂起了盐水瓶开始输液,然后又服了止泻药。
接连几天,杨风不能顺气力,又担心铁路上的货到了站。吩咐小凤去车站查询,货果然来了,小凤原来曾给孟浪讲过销焦碳的事,孟浪一口答应,说硅铁厂、铁厂、化工厂都要。但现在小凤去了他可能去的地方,甚至厚着面皮,捏着鼻子操起普通话给于灿语打电话,于灿语说他二十来天没回过家了,孟浪却像失踪了一样,小凤无可奈何,只好钻进邮局的电话亭里,翻开电话本每家打,向人家推销焦碳。正在她急得浑身冒火时,一家叫万利建材公司的人说要货。她立即赶去。验了证照,对方是国营公司,便放心签了合同,收了五万预付款,其余八十五万半月之内结算。便交了货票,一身轻松地回家照顾杨风。
小凤堪称是一位出色的演员。她欲擒故纵,使尽风情。当杨风果真上了身,她亦处处表现成为一位纯情少女,表现得深受其害的痛苦。一面又以火一般的热情和大海般的包容,无微不至地关心杨风。使杨风感激备至,又对她怀着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这几天来,小凤伺汤奉水,吃喝拉撒,无猜无忌,他享受着无尽的柔情和温馨。他觉得这一趟没有自来,这一场病没有白生,这种刻骨铭心的艳福已使他如醉如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