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浪逐桃花 > 傍大款的女人
    梅春儿怔了怔,才清醒过来:昨晚是那样过来的。孟浪想站起,脚有些酸疼,趔趄了一下,反要扶她。被她扬手打掉手,磁带随之而落,她自己下床拾起,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比昨晚要清醒许多。

    “不管怎样,请你还是住回桃花源小区,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双方的家长,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至于你对我是怎样的裁判,随你。”他脸上很憔悴,神态诚恳。

    “我还有事问你。既然你是个为了一句话都能害人的人,那么为什么在我们结婚那天,你要托人把郭良从公安局放出来还有,为什么你第一次知道我们有来往之后却没有对付他按照你的逻辑,你应该继续害他。”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害了他,你不是会为他伤心吗我害他是为了出气,为了我爱你的行为不受任何侮辱,不是为了让你更惦记他。”

    梅春儿的眼泪掉了下来,先是一滴一滴的,很快就成了雨线。

    他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表白而哭,还是为了郭良的命运而哭。

    “可郭良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那场火改变了我和他的爱情,他因此而变态扭曲。那一天,你们在办公室里谈话,你处处刺激他,才引发了他撞车自杀。你是杀他的刽子手!你就从来不为你的行为而内疚午夜梦回,你就从来没有看见他满身鲜血向你走来也许,你不出钱给张大忠,他还想不出那样的办法来杀人,所以,你才是胡刚和郭良两条人命的刽子手!最坏的人就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大老板!你毁了一个风华正茂的研究生,要是没有你,他已经参加工作为自己的理想而拼。你是杀人凶手!”

    孟浪闻听梅春儿理直气壮的指责,大不以为然,他平静地说:“我今天对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话,我回答你的问话。我从来就没有为害了郭良而有什么内疚,我说过了,那是一场意外事故,是张大忠听错了,把我派的人说的话给理会错了。我就想打他一顿,没有想杀他,那时我也不知道张大忠和张慧玲有私情要害胡刚,也就是没有料到他们会下死手,竟然想出引爆煤气罐的绝招!况且郭良也没有死!我没有内疚,只有庆幸!庆幸我有了更大的把握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和你长相厮守!但是,如果为了得到你需要除掉他,我是会杀了他的!人的一生哪有那么多的对与错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成与败,为了成功,我会不择手段的。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弱者被淘汰掉,这个世界才能进步。如果把我换成了郭良,我绝不会自杀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重新回到身边,起码以残疾之躯做出一番大事业让你看看:你没有白白地牺牲自我!这就是我生存的原则。”

    梅春儿再也无意和他辩论,知道二人的人生观大大的不一样。她扬起手中的磁带,对他说:“为什么你自己不交给公安局为什么你不像张大忠那样坦白自己一切罪行而要借我的手来实施”

    孟浪变得深情起来,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在我的心中,你怎么处理我都是赢家。送了,你会刻骨铭心地记住我,不送,证明你的爱和我的爱是一样的深,我无怨无悔。”

    梅春儿犹被雷击般呆在那里。是的,他真是太聪明了,聪明得无以复加。在两人的对峙中,他将最后一张底牌翻开,并毫无保留地给对方看,并问对方,你说我应不应该出这样,将两人生杀大权全付一人,无论谁败,都会是那个掌权人承担责任,承担痛楚,承担无法承担的太多东西。

    自听到孟浪打那个暴出真相的电话,梅春儿就一直克制着思维别想得太多,否则,她不只会心智出问题,连神经都会崩溃。到了现在,她的思想正往死胡同里走,无数的往事一下子涌现在脑海,她觉得再也无法承受现实,还有

    面前的这个人的那些话带给她的似是而非的所谓道理。

    一了百了是目前她最好的出路。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她才一字一字地对他说:“我想杀了你!”她冲到厨房找到菜刀,回到他的面前,咬牙

    切齿地对着他举起。

    他笑了,笑容灿如繁星,躲都不想躲:“梅春儿,我说最后一句话,我爱你,至死不渝!”

    被梅春儿举起的菜刀在空中颤了几下,从手中掉落。

    他眼疾手快,用手背一挡,菜刀掉在他们的身边,没有砍在她的脚上。

    这是他要的结果。

    鲜血自他的右手背上汩汩而出,很快他脚下的地板就红了一小片。他不理会手上的血,还是那样笑着和她相对而立。

    她先是傻了般地看着他右手上的血流到地上,待眨了眨眼,走到卫生间,再回来时,手上多了纸和毛巾。她先用纸擦他手上的血迹,然后用毛巾紧紧地把他的手勒住。不一会儿,血透过白毛巾渗了出来,她这才意识到他伤得不轻。

    “走吧,上医院。”她忙穿上大衣拉着他往外走。

    他任其所为。

    刀将血管割破,在医院做了处置后,她不放心,跟着他回到桃花源小区。

    “梅春儿,看来你的病完全好了,要不就是你原本坚强,这我就放心了。我希望在我的命运没有受到你的裁决之前,你还住在这里。”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他缠着纱布的手:“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我要回海景园。”她停了停,才说:“应该裁决你的是你的良知和法律,而不是我。”

    他以为她做出了决定,要马上将磁带交给公安局,想了想,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处理一些事情,再让你说的东西裁决我。我拦不住你,你住在那里吧。这一个月,我们要统一口径,就说你要写长篇,需要一个人住。你看,行不行”

    她模棱两可地苦笑了一下,转身出门。

    待打开海景园住房的大门,掩上,她靠在门上,嚎啕大哭,似要将所有的痛楚释放出来。多少日子了,她一个人在无边的苦海里挣扎,无论怎么努力,也游不出来。脆弱的神经一崩紧,又被她强行拉松,要不然,人都能从七楼上跳下去。

    地板上那片血迹已经洇干,她看着它,恶心起来。

    这才是多少血和郭良流出的血比起来,好比海里的水和瓢里的水。

    想到郭良,她责怪起自己来,好长时间了,她都淡忘了这个名字,只知他变态扭曲,没想那背后他受了多少精神上的折磨。

    她想到了无名崖上她说过的话:一旦你先我而去,我会在这里等你归来,化成一个望夫石。可是,他真的去了之后,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竞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良知在她身上不安起来。

    梅春儿给郭良的邻居家打电话,询问郭家的近况,结果让她大吃一惊:郭氏夫妇承受不起老年丧子的打击,先后去世;他的妹妹在大学读书,寒假也没有回来,可能是在打工挣钱;茅草房已经没有人住,稍值钱的东西都被变卖,地也没有人种了。

    她放下电话,长叹一声:如果没有孟浪的买凶害人一事,怎么会有郭良一家如此悲惨的境况

    孟浪打电话给梅春儿,她说正在吉梅,他问她在干什么,她说看看郭良的妹妹,她刚开学,又把郭家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一句是“你造孽深重”。

    离开郭良的妹妹,她的话不时在梅春儿耳边回响:梅大老板娘,你的五千元我承受不起。尽管我哥哥没有遗书留下,可是我能猜出他为什么自杀。都是因为你!在他出事之后,你尽可以弃他而去,没有人会怪你,可你演出的什么爱情绝唱拿着绳子将一个人从绝望的黑洞里拉出,待他刚到洞口时,又悄无声息地将绳子松开,让他重新跌入黑洞。第二次跌入黑洞要比第一次残酷多少怎么,公安局没有找过你吗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告诉警察了,要说害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你!别以为你有了钱就可以为良心赎罪,钱有什么了不起那是你傍大款傍来的!你这么下贱的女人早晚会遭天谴的!

    那番话当时呛得梅春儿无话可答。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在有的人眼里竟是个傍大款的女人!

    曾经的拼力所为,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无人喝彩还则罢了,竞有人扔过来臭鸡蛋!

    她头疼欲烈,觉得思维就要混乱起来,于是,在心底不断地对自己说:我是个好人!我不能为别人的误解倒下!我千万不要神经错乱!千万不要!

    待她平静下来后,仍不断地舔着自己的伤口,以防如蝉翼般薄弱的伤疤破裂。

    孟浪断定梅春儿看郭良的妹妹时不会说出真相,纯属一般意义上的关心。他怕她忘记或是当时就没有听清他说的一个月期限,而真的将磁带交给公安局,因为在这一个月里,他要处理几件大事。于是,他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安慰她的同时,反复地说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