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浪逐桃花 > 女人的气息在荡漾
    孟浪不想刺激这个女人,可也不愿意被这个女人纠缠,粗鲁地冲着中年女人说了一句,“可我很不正常。”

    果然,中年女人放慢了脚步。

    等到孟浪走到望景公寓外面的路上,招呼了一辆出租车时,回头看看,早就没有了中年女人的身影。孟浪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超市里的人依旧不少,超市里混浊的气味让人想呕吐,孟浪推着车,在超市里转着。不时地,挂着超市服务牌的女人,在孟浪意想不到的时间内,出现在他的眼前,用怀疑地目光看着他。孟浪举头看看超市的天花板,做了个鬼脸,他想起释了报社电梯里的窥视探头。

    孟浪觉得自己只能拎得了这些,就在超市的出口处付了账。

    走着走着,孟浪又骂起了区长和区长的小舅子,要不然,孟浪今天可以多买些物品。可他现在只好把物品拎出超市,走一大截路,再招呼出租车。

    远远地,孟浪就看见中年女人站在楼梯口。妈的。孟浪嘟哝了一声,还是走进了电梯口。

    “我在等你。”中年女人的脸色在灯光下看起来没有异常。

    “如果那一次我摔手机吓了你,我向你表示道歉。”孟浪说这话时,显得无奈。

    “是我要向你道歉。”中年女人看着孟浪。

    “那就谁也别道歉,两清。”

    “我想和你说说话。”中年女人一副渴求的口吻,“已经多少年没人听我说话了。”

    “为什么你就认定我愿意听你说话”

    “我看得出来。”中年女人揿了电梯按钮,“上我家,好吗”

    “我不想再被警察带走。”

    “你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你。”

    “那你就冒险相信一次,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不麻烦你。”

    “好吧。”孟浪下定决心,像是在赌场内做最后的一搏,把全部财产都押了上去。

    中年女人和孟浪住在同一层楼上,正好是楼层的另一头,与孟浪相反的一头。客厅里的桌子中央放一只花瓶,里面盛开着鲜艳的黄玫瑰。夺目的色彩,让人想起日本电影《幸福酌黄手绢》,对孟浪这个年龄的人而言,那是一部古老到陈旧的电影,但并不妨碍它在人记忆中的清晰。中年女人注意到了孟浪对那束玫瑰的敏感,使得她不免怡然。

    “喝杯苦丁茶吧。”中年女人示意孟浪把手上拎着的物品放下来。

    “谢谢。”孟浪并没有理睬中年女人的示意,拎着物品站在那里,随时都准备离开的姿态。

    “在这个屋子里我等了他八年了。”中年女人叹息着。

    孟浪觉得她说的时间和叹息,有点滑稽。八年,京剧《智取威虎山》里的小常宝对少剑波的诉苦,就是从“八年了”开始的。孟浪滑稽的是自己什么都不是,而辛佳丽是。

    辛佳丽入党志愿书交上去了,辛佳丽说仅仅是走走形式,基本上肯定了她是党的人了,就还缺一个在党旗面前发誓为**事业奋斗终身了。孟浪喜欢京剧样板戏,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样板戏的京剧都是精品。至于样板戏剧在文化大革命中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与孟浪无关,他生于那个年代,可对那个年代一无所知。反而觉得那个时代的人能有样板戏看,是一种幸福。孟浪不需要理解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人的呻吟,就像他也不需要那个时代的人理解自己一样。

    “他说回来,一定会回来。”中年女人继续说着,“最初的三年中,他每周都会给我来电话,后来把女儿也接过去了,再后来,连女儿的消息都没了。”

    孟浪感觉到双腿发酸,可他还是宁可站着。

    “想得多了,也就有了病。”中年女人继续叹息着。

    孟浪什么都不想了,至少在听了中年女人的话之后,站在这个屋子里。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中年女人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递给孟浪,“三天之后,你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打一个电话。”中年女人并不是在征求孟浪什么,而是关照,近乎命令。

    孟浪把左手拎着的物品交付于右手上,伸出左手接过中年女人递过来的纸,没看,塞进了衣服口袋。然后,他还在等待着中年女人的继续诉说。

    “你还不走吗”没想到中年女人对待孟浪是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我,可以走了”

    “嗯。”中年女人指着没有关上的门,“麻烦你出去后,关上门。”

    孟浪转身就走,觉得自己是个标准的傻子。

    “等等。”

    中年女人在他的背后喊着,听起来,那是光明正大的声音。

    孟浪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过身去。

    “拿着。”中年女人追出来,从孟浪的肩膀后面,伸过来那束黄玫瑰,玫瑰上的刺戳在孟浪的脖子上。

    “你喜欢它。”中年女人说这句话时,已经回到屋子里了,余音被她果断关上的门给轧成两截。

    孟浪又把左手的物品交付在右手上,弯下腰把地上的花拣起来。

    孟浪走进屋子里时,使劲地嗅着。她喜欢女人的气息,而麦婕轻微的呼吸声,把女人的气息有声有色地散落在屋子里。

    孟浪把物品放在地上,得先找个东西把花插上,一时间没有找到,孟浪只好把花放在桌子上,先把物品一一放进冰箱里面,再慢慢地想着插花的器皿。

    “是给我的吗”

    孟浪被麦婕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解地转过身去看着倚在房间门上的麦婕,“你怎么醒了。”

    “嗅到你的气息了。”麦婕打着哈欠。

    “是的。”孟浪这才想起麦婕刚才的问话,赶紧应付着,并把花朝麦婕示意了一下。

    “我来吧。”麦婕走过来,从孟浪的手上把花接过去,疑惑地看了看花,走进厨房。等麦婕从厨房里再出来时,孟浪看见那束花已经散漫地插在(放在)一只铝合金锅子里了。

    大概家里也只有这只锅子适合放这束花了。

    看着松散的黄玫瑰,孟浪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麦婕的胸脯,他却意外地没有看得出麦婕的胸脯是否散漫。

    “晚安。”麦婕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孟浪就听到了上门锁的声音。

    “职业素质还没到家。”孟浪走进洗澡间,**地站在淋浴器下面时,还在为自己没有能从麦婕的胸前得到恰当的判断,而耿耿于怀。

    早晨孟浪走出家门时,发觉走廊的地上有几张黄玫瑰的花瓣。

    那是昨晚中年女人把花从他肩膀上递过来时,掉在地上的痕迹。

    孟浪弯下腰。

    掉落在地上六张花瓣。孟浪把黄色的玫瑰花瓣,放在口袋虽乱;尔后,眼睛向顶端的门看了一眼,那是中年女人的家。

    门默默地关闭着,连一点气息都不让人感受到。

    孟浪迟疑了一下,拐了个弯,走到电梯门口。

    进了电梯,孟浪开始把那个中年女人抛弃到记忆之外。

    孟浪断定中年女人依旧处在迷乱之中。

    姚洪打电话说,她母亲让孟浪晚上去一趟博爱公寓,姚洪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从母亲的神色上看,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而且是不一般的事情。

    孟浪下班后,回到望景公寓,麦婕已经把晚饭做好了。麦婕问孟浪想不想喝点酒孟浪说想,可是晚上还得出去。

    麦婕听孟浪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在孟浪面前放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祁樱来过电话没有”孟浪放下碗后,问。

    “我没让她来电话。”麦婕耸耸肩膀。

    “噢。”孟浪点点头。

    “她不是和你分手了吗”麦婕追问了一句,“你还惦记着她”

    这回轮到孟浪不置可否地一笑。

    “把它扔了。”孟浪忽然发觉铝合金锅子里散漫的黄玫瑰,枯萎了。

    “哎。”麦婕没有顺着孟浪的目光看花。

    孟浪洗了脸,走进房间,从橱里找了件西装,拿了条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