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拥抱是打仗高氵朝是胜利’那句话写得真是中听”,吃饭的间隙,王琳笑嘻嘻的跟孟浪说,“很少有人能说到我心坎里去。”
“承蒙抬爱”,孟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他妈也是瞎说的,根本就没多想,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吃饭只是借口,孟浪想,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果不然,不一会儿,夏雨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要跟孟浪碰。
孟浪赶紧举杯迎接。
“你以前画画的”夏雨放下杯子问孟浪。
孟浪点点头。
“你对生活的理解非常深刻”,他说,“听说你是北方人,在南方生活得习惯吗”
“还行!”孟浪说,“还不错!”
“你很聪明”,他说,“能帮老马起死回生,不简单啊!”
“哪里!都是碰巧儿赶上了。”
“呵呵,凭你的头脑,应该能猜到我今天见你的原因吧!”老家伙开始进入正题。
其实之前孟浪就猜到了。还不就是那篇文章!
“不知道”,孟浪假装笑笑,摇了摇头。
“老马对你怎么样”
“还行!”
“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我给你现在薪水的双倍!”
“我怕要让您老失望了”,孟浪说,“我做杂志还行,对报纸可是一窍不通。”
“我干爹可是很少给人机会哟”,王琳看着孟浪,插上一句,“他要求严格着呢。要不是你才华出众,他才……”
“我明白!”孟浪打断她,“夏老爱才惜才可是出了名的,我怎么能拒绝呢!可现在的实际情况,我真的不懂报纸,我怕弄不好要惹夏老您不开心了。”
“你没问题的!”夏雨递给孟浪一根苏烟,“不会可以学嘛!年轻人嘛!用不了半年,肯定轻车熟路。”
“可如果万一我让您老失望呢。我心里没底。”无论如何也得拒绝他,孟浪想,再怎么着,这都是针对哥设的一圈套。
“你不是一直都想继续画画吗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有更多创作的时间,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办画展,王琳也能帮你,她对你们做艺术的很有同情心。”
“对啊,对啊!”王琳附和说。
“可怜我”孟浪半开玩笑似的说,“艺术不需要别人怜悯,艺术是高尚的,我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亵渎它,即使我从此与它决裂!”
最后一句话孟浪说得狠了一点儿。他猜想王琳跟夏雨肯定没想到孟浪对艺术的态度会如此坚决。孟浪看到他们对视了一下,两人眼中原先闪着的辉芒瞬间黯淡。
“我给你讲个故事!”夏雨说。“50年代,有个跟你一样的年轻人从学校毕业,踏上社会。他也是搞艺术的。跟你不同的是他是个诗人。他曾经写过很多经典篇章。他的笔名叫刘世,谐音流世,是想他的文字也能像辉辉的历史那样流芳百世。你听说过刘世吗”
孟浪点点头。大学的时候,他确实听说过这个人,而且,还看过他的一本诗集。狗东西是写的很好。
“刘世本以为他的人生会一帆风顺地进行下去,可是,你应该能想到,60年代很快就来了,接着是文革。那时候,他因为他的家庭出身和他的艺术,而被打成了右派。再后来,他的父母受到牵连,先后死去。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了好多年。大约在70年代的头上,他被上级领导叫到跟前,说因为他写得一手好文章,所以要立功赎罪,替政府无偿工作。每天只供三餐。因之前的种种打击,他已对神圣的诗歌完全失去了信心。他也是很不愿意相信他会背叛艺术。虽然每个人都不应该对艺术抱有自私想法,但是你想想,如果艺术连艺术家的生活以及生命都不能保障的话,那坚持它还有什么用呢。连自己都改变不了,怎么教化别人呢。”
“艺术是无偿的。”孟浪插了一句。他对夏雨刚才所说的话虽然不完全反对,但也不敢苟同。
“你说的对”。夏雨说,“艺术家可以为艺术献身,但艺术应该对艺术家的付出不闻不问吗我不是教你索求什么。我只是说,如果艺术真是艺术家的灵魂,那它就应该顾及艺术家的生死!你千万别忘了,所有的信仰都是假的,只有一样是真的,那就是生活,所谓的生活!”
“您老认为的生活是什么呢”孟浪问。
“简单的从字面上理解,生活就是,生下来就得活着。如果从更深层的意思上理解,生活也可以是牵扯历史的。任何一个时代的生活都不能脱离当时的社会背景。我相信这些你都可以理解。你很聪明。”
“我做错了么”老家伙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你没错。但是较之于你改变不了的错误的问题,你就是错的!”
“你今天找我就为说这些”
“不!”夏雨又点上一根苏烟,“知道刘世是谁吗”
“不知道!”
“就是我干爹!”王琳接过来说,“夏雨!”
看孟浪面露吃惊之色,夏雨接着说,“其实刘世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么多。他后来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放弃了诗歌。
再后来,他成了一个替政府做事儿办报纸的狼狈之人。虽然他牺牲了这么多,慢慢也取得了一些成绩,可就在他事业蒸蒸日上的辉煌时期,在那一年,被人陷害,入狱3年……”
“啊!”孟浪张大嘴巴,“您,您老进过监狱”
“哈哈哈哈……!”夏雨笑得有些夸张,从他的笑里,孟浪根本想象不出很早之前看过的那些铿锵有力的诗歌出自这样一个太监之手。
“知道我是怎么被人陷害的吗”他问。
“不知道!”孟浪还是摇摇头。
“其实害我的人就是老马。我今天找你来没别的事儿。就是想提醒你注意,小心有一天你也被他窖了。”
“不会吧!”孟浪说。“老马对我还可以l”
“年轻啊!”夏雨说,“凡事多用用脑子,这个社会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好了,今天不说这个。咱们喝酒。难得开心。哈哈哈哈……我好久没在别人面前这么敞开过了。痛快——来——喝!”
来来回回,在王琳和夏雨的浇灌下,孟浪像一棵被人过分溺爱的麦子一样,渐渐招架不住阳辉和雨露,在煦暖的春天,耷拉下水嫩嫩的脑袋……
孟浪被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吵醒。
脑袋还疼,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挪动身体,以使头部抬高,看清楚整个房间。那是一种肃穆的气氛。王琳坐在床头的左边,夏雨坐在右边。
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孟浪并没有恐惧。相反,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一骨碌跳到地上,赤裸裸地站在他们面前。
“你该遮一遮!嘻嘻,看你身上黑是黑白是白的,多扎眼,”王琳仍过一条毛巾,“这里可不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这个女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次只能认栽了,孟浪想,眼前面对的一男一女决非等闲之辈。
“说吧!”孟浪说,“想让我怎么着没关系,要不可以先给我看看照片或者录像,我也好想欣赏一下被人蹂躏的情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孟浪强迫自己镇静,以免再发生意外。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夏雨说话了,“不过,无论你怎么聪明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夏雨恶狠狠地把五指攥成一只拳头。
孟浪似乎听到骨头在他的肉里嘎吱作响。
可是不可能,孟浪又想,这老东西整个就一太监,没那么大劲。
“你是第二个”,夏雨说,“上回我用同样的手法,敲了老马20万,哈哈,他根本不知道是我干的。这老东西蠢到家了!不过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再说你也没钱,你只要帮我做两件事!”
“什么事儿,”
“第一,两个月之内把《猫步》做臭;第二,把老马的事儿兜出来。让他也臭!”
“我可能帮不了你!这两件事都很难!”
“你想想,这次我把干女儿都搭上了让你睡了,会轻易善罢甘休吗哈哈哈哈……”老家伙疯了一般笑个没完。
王琳甩过一沓照片,又扔过一张电脑光盘。
“你自己看着办!”王琳说,“照片都是打印的,光盘也是新刻的,原始文件都在电脑里,全部是你像只狼一样趴在我身上蠕动的样子哦,你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