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宴请几个小时之后，朱月林让服务员带话进来，说玩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休息了，沈文一琢磨，这玩也玩了，乐也乐了，可以找个机会谈谈正经事了。
沈文给袁为民打了个电话，“老袁，节目进行到现在了，你也别顾着玩啊，请到两位领导也不容易，安排午夜场吧，我们也好趁热打铁，谈谈正事，等会儿还有更大的惊喜。”
“这倒也是，”
袁为民认可这一点，他知道沈文就是这么个人，而且人家说得也确实有道理，可是，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机会升了副科，有了实权，高兴一下庆贺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再次安排一个午夜场，似乎也说的过去。
反正，是沈主任帮张罗的，就算他们不想去，也不能说什么，总要给县委办主任一个面子，袁为民如是想。
“朱局，顾局，今晚没白来吧？”
沈文走出包厢，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两位警官，笑着调侃。小姐们已经退下了，所以沈文直接称呼他们局长。
“你小子啊，这种地方都被你发现了，你行。”
二人对沈文赞不绝口。
“这么晚了，我看大家也饿了，我们吃个夜宵，怎么样？”
沈文建议到。
“行啊，是饿了，”
顾局摸摸肚皮说道。
“还吃夜宵啊？”
朱月林好像有些倦了，四个女人折腾，能不累吗？
“朱局，你放心，夜宵肯定是补身体的，我知道有个地方刚到了一批新鲜海参，还有鲍鱼，对男人的作用，你懂的。”
沈文说道。
“这样啊，那好，我们走，再来几辆衅。”
袁为民早就去安排地方了，他看到朱局和顾局终于来了，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不过意外还在后面，在沈雨涵出现的时候，袁为民的吃惊程度达到了顶峰，市公安局局长沈乔伟居然笑眯眯地陪着她来了，袁为民激动得差点从沙发滑到地板上！
别说袁为民吃惊，朱月林也纳闷得很，愣愣看向沈文，你怎么不说沈乔伟要来？要知道沈乔伟来，我还未必来呢。
朱月林同沈乔伟是上下级关系，但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直接冲突，只是，沈乔伟是破格提拔的公安局局长，朱月林虽然在当地是黑白通吃，但官场一直不怎么得志，直到现在还是常务局长，而沈乔伟却是很张扬，除了官路之外，当然离不开沈雨涵的夫家，周家在省城都是跺脚就要地震的，所以朱月林心里有点小芥蒂是再正常不过了。
看到同沈乔伟一起进来的沈雨涵，朱月林却是傻眼了，“是……是雨涵吧？”
他原本来得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不过，他不知道沈文同沈雨涵有瓜葛，但是他真的沈雨涵是周家的儿媳妇，周家的面子谁不给？
只是，他的心里真的很不痛快，把局长都叫来了，还叫什么副局长，这不是成心给人难堪？不过看到沈雨涵的时候，他有不这么想了，朱月林的儿子在做装修公司，周家又是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如果能得到周家帮忙，那何愁没有生意？
朱月林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见过她，对这个美丽骄傲的公主，实在是印象深刻。
眼下再见到沈雨涵，他激动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一直身子，他就站了起来，“雨涵啊，很久不见了啊，看起来又漂亮了，沈局有这么个女儿，真是有福气啊。”
沈雨涵看到朱月林，却是笑嘻嘻地点点头。其实沈文早就安排好了让沈雨涵邀请她父亲到场，而沈乔伟也高兴参加，他是市公安局局长，当然需要自己的亲信，朱月林和顾局是一派，他怎么能放任他们？
沈雨涵早从沈文口里知道，“朱叔叔，好久不见，你可一点都没变老哦”“哈，这小嘴甜的，朱叔叔老了，你看你爸爸看起来多年轻，”
朱月林亲热地走上去摸摸沈雨涵长长的秀发，“倒是你越长越漂亮了……”
这一刻，顾局长却是被晾在了一边，连袁为民都有点纳闷，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文还安排了这么一招，沈乔伟的出现，怎么能让朱月林如此失态？
沈乔伟今天却是一点架子也没有，笑嘻嘻地同朱局和顾局打个招呼，又侧头看看沈文，眼中是说不出的和蔼之色，“这就是县委办的沈主任吧？呵呵，真的长得一表人才哦。”
沈文那是属毛驴的脾气，赶着不走打着倒退，沈乔伟这么招呼他，他反倒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终于站起了身子，伸出了手，“呵呵，沈局长，没想到今天你能来，真是太荣幸了。”
看到他主动向自己伸出手来，沈乔伟反倒是微微地错愕了一下，接着又不着痕迹地掩饰地点点头，也伸出了手，“哈，雨涵说你们是好朋友，刚好今天睡不着就来蹭个夜宵……”
他心里还真有点奇怪，按说，以这年轻人的级别，根本没有主动跟他握手的权利，就算眼下占个地主之谊，那也得躬着腰伸出双手来吧？
可他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单伸出一只手，脸上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年轻人如此地张扬？
不过，想想在座的两位副局长都被请来了，沈乔伟很快就明白了一点东西，朱月林和顾局是一派的，沈文表面上看是郭子贤的人，看来县委书记有意向插手公安系统。
今天感到荣幸的，并不仅仅是袁为民一人，沈文也非常荣幸，事实上，这时候袁为民是最尴尬的，因为在场的人只有他是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
他正琢磨呢，沈文在那里隆重地推出了袁为民，“这是北辛街道的派出所所长袁为民，当时我在北辛的时候，经常麻烦他搭班子，工作还算有效率……”
这次，朱月林抢着发话了，袁为民就在他身边坐着，他自是不能显得自家太小肚鸡肠，“哈，袁为民办事一向铁面无私，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了，工作能力强，经验丰富，是个优秀的老警察了。”
袁为民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他怎么能知道，朱月林一开口就这么猛夸了他一顿。
倒是顾局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哈，是啊，袁为民真的是个热心人，我听说这次你们在庞家墓地里，袁所长也是临危不惧，保护了你们几个人的安全，维护了正常的次序。”
“嗯，”
朱月林笑眯眯地点点头，他感到了袁为民的不自在。
这话出口，袁为民要是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去了，“呵呵，那时候也不知道后面会惹出了麻烦，还惊动了市局领导，实在太冒失了，等一下我自罚三杯……”
寒暄一过，就该点菜上菜了，大家喝过头几杯之后，注意力还是从庞家墓地的动乱转移了开来，现在的热点，自然变成了县公安局的副局长空缺。
甚至，连沈乔伟都放下了心里地事情，先同袁为民热络地聊了起来。要想提拔他，必须要先了解他，作为市局的局长，沈乔伟很善于用人。
只有朱局长，跟沈文之间有点朽离，也谈不上什么话，于是，他就逮了身边的沈雨涵说话，“对了，今天你怎么想起来到这儿了？”
“朱叔，这次你可得帮帮那个袁为民哦……”
她悄悄地把嘴凑过去嘀咕了起来。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朱月林示意了一下沈文的位置，很吃惊她会这么说，说句心里话，他觉得沈文这个人城府太深了，像沈雨涵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被沈文耍弄了。但是他不知道沈雨涵和沈文以前会是大学同学。
“就是……朋友啦，”
沈雨涵轻叹一声，也不想多解释，她还能解释什么？说是情人不成？“不过，他可是帮了我很大的忙的，也算是还人家一个人情嘛！”
朱月林心里轻叹一声，终于郑重地点点头，“好吧，你开口了，这忙我一定得帮……”
可是这话一出口，朱局长心里就隐隐地有些后悔了，他久在官场，自己还没有提条件，就答应了帮忙，那自己家的生意呢？还没说让周家帮忙呢。
等下还是跟沈文好好地谈谈吧，朱局长终于拿定了主意，要知道，他这么年轻能混到县委办主任，也有人在力挺呢，他花了这么大心思来力捧袁为民，怎么也不好得罪他，万一弄个芥蒂在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事，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这才保险。
这顿饭，成为了袁为民生命中永远不可磨灭的记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是铁下心思跟着沈文走了，对于他这种小人物，根本没有选择派系的权力，能靠上一棵大树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挑挑拣拣地羡慕其他的大树不成？
就算你想，也得有那由头去接近呢！这年头，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人海了去啦，沈文对他如此关爱有加，他也只有横下一条心跟着了。
酒过三巡之后，沈乔伟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带着女儿先走了，临走之前，沈雨涵含情脉脉的回望，有些日子没有见沈文了，没想到这么匆忙。周家的眼线众多，他们之前的关系已经没有以前这么亲密了，即便他们必须拥有过，但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况且沈雨涵是有夫之妇，不是十分安全的场合，两人之间还是没有什么交集了。
袁为民让赵普开车送顾局长回了酒店，而沈文和朱月林暂时留了下来。
这种场合，顾局和袁为民都不合适在场，因为大家谈的是比较隐秘的东西。
“汪寒还是比较有闯劲的，”
朱月林道出了他的苦恼，“县里有人对他的支持力度也很大，实在不行，就把这个副局的位置悬空起来再说吧。”
悬空，那就是暂时打消汪寒的想法。让大家明白，这个位子的候选人都是很强势地，既然人家得不到，那么大家都不要得到！
这个建议，其实对大家也都有好处，最起码以汪寒他的人脉，大可以再换个分局，谋划一下其他的副局长，可袁为民若是离了吴忠县，到其他分局就没这么吃得开了。
“悬空？”
沈文可不想这么处理，那实在没什么成就感，“朱局长你的意思是，目前这个位置悬空？”
“其实……可以把汪寒放到吴忠县开发区任所长嘛，”
沈文只能以他自己的想法来忖度这事了，“开发区的所长可是比副局长还实惠呢。”
“袁为民没跟你说？”
朱月林惊讶地看他一眼，“那家伙还想当不上副局长就去开发区当所长，”
沈文苦笑着摇头，这次袁为民要是升职，看来都快疯了，怎么也要帮他动一动了。
朱月林摇摇头，不肯再解释了，可他心里清楚长想要进步，副局长这个台阶是必经之路，汪寒若是去做所长，实惠倒是有了，可升职就慢了，他怎么会乐意？
“那就想办法再弄走一个副局长算了，”
沈文发狠了，这点事都搞不定的话，实在太有些丢人了，“有俩副局长的位置，汪寒也不用跟袁为民争了。”
朱月林听得登时就是一哆嗦，他见过了官场上的风风雨雨，其间的黑暗也了如指掌，不过，沈文居然敢做如此阴毒的谋划，还是让他心里禁不住生出了几分凉气。
为了让你的人上位，居然要随便拉不相干地人下马？这……这也实在狠心了吧？
“这个……不太好吧？”
朱月林真的有点怕他了，沈文这种小年轻他见得多了，也很有些人按捺不住火气，做事比较张扬的，不过，那些人很快就会被现实的铁壁撞得血了呼哧的。
可沈文不一样，他有背景，这种身后有庞大能量的年轻人折腾起来，那绝对是双刃剑，不但会把好端端的局面搅得一团糟，没准到后也会因为树敌太多而导致自身受损。
所以，他必须适当地表示出自己的担忧，“这个问题，我跟顾局长再深入地探讨一下吧……”
沈文直视着他，盯了半天都没有言语，到得最后，才展颜一笑，很阳光，“呵呵，这个主意么，我也是随便说说，事情这么难办么，那就不打扰朱局长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朱局长只觉得自己的背心一阵发凉，以他多年的刑侦经验，对人心的揣摩程度，这家伙临走之前这一句话中，显然包涵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