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允,一佳,我祝福你们”
谁也没有想到,让人千担心万担忧的夏莱,醒来会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的是,夏莱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祝福关允和金一佳
关允和金一佳呆立当场。
是,关允和金一佳刚才确实是举止亲昵,不过也可以理解,两个患难与共的年轻人,在无助的时候,互相依靠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按说以夏莱对关允的了解以及她和金一佳的感情,她不应该第一句话就如此绝情
偏偏夏莱平静如水地说出了祝福关允和金一佳的话,既不是气话,也不是恨话,虽然语气是漠然之中透露出绝情,但她眼神之中的冷静是让人绝望的陌生。
“夏莱,你”
关允弯下腰,轻轻扶起夏莱,将枕头放到她的后背,让她半坐起来,“你先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
本来关允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却被夏莱的一句话生生压了回去,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只是强压心底的悲伤,努力露出笑容:“我和一佳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关允。”
夏莱轻轻摇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也早就想通了。在进取学院被人发现暗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踩中了地雷,还是可以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地雷,也知道暗访的事情,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利用了,当时我就万念俱灰,就想一死了之。但不见你一面,我死不瞑目。还好,最后你和一佳都赶到了,我就想。与其被人抓了回去不但一样要死,而且还有可能被污辱。不如死得清白死得壮烈如果我一死能让进取学院的黑幕公布于众,能让进取学院的骗局大白于天下,我也死得其所了。”
关允只在意夏莱能否醒来了,却一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夏莱一旦醒来,她手中肯定掌握了大量进取学院的内幕,只要将材料提交上去,以蒋雪松和夏德长的能量,证据在手,还搬不到一个小小的进取学院
现在夏莱安然醒来。关允脑中念头一闪。忽然想到了夏莱手中的材料,本想开口问个清楚,又一想,眼下不是时候,还是不要牵动她的伤心往事才好。就说:“夏莱,你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先好好休息,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夏莱紧紧抓住关允的手,不放他离开:“不,我就想现在说个明白。”
她看了看关允,又看了看金一佳,忽然就双泪直流。“我一直很爱你,关允,很爱很爱你,也一直幻想有一天可以当你最美丽的新娘。我一直努力工作,就是想尽早独立起来,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可以不再被爸爸左右,如果我担任了燕省记者站站长,我就可以建立起自己的人脉,不但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还能利用手中的新闻资源帮你拓展视野,只可惜,我还是太天真了,以为爸爸不会害我,没想到,爸爸他他让我调查进取学院,是为了他的政治目的”
关允紧紧握住夏莱瘦弱无骨的手,她的手微凉,也许是她的心也凉了。
一旁的金一佳只是默默地陪夏莱流泪,她想劝夏莱几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理解夏莱的心痛,夏莱一直以为夏德长再阻止她和关莱的爱情,也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爱,父亲永远爱她而不会害她,却没想到,进取学院的调查,却是夏德长想借她的手达到不可以告人的政治目的。
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比最深爱的父亲也要算计自己更让人绝望夏莱醒了,从深深的梦中醒来了。
夏莱是不幸的,她的不幸在于她有一个既过度爱护她又让她绝望的父亲。夏莱又是幸运的,她的幸运在于她有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所有的不幸和幸运迭加在了她的身上,她内心的矛盾和不安可想而知。
“我一直很想很想当你最美丽的新娘,但我知道,我终究不是最幸福的那个女人。不管我怎样忍让,也不管我怎么做,爸爸就算同意了我和你的事情,他连我也要利用,到时你也会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你和他的性格相差太远,你不会屈服在他的指挥之下,他也不会让你脱离他的控制,与其到时候还是没完没了的痛苦,还不如我们就不在一起”
“以前我常想,也许有一天等我们结婚了,爸爸就会改变对你的成见。在进取学院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在恋爱的时候,是我夹在你和爸爸之间。如果真结婚了,是你夹在我和爸爸之间。不管我们走到哪一步,爸爸永远是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关允,对不起,还是让我做出最后的选择吧我选择逃离”
说到最后,夏莱已经泣不成声。
谁能想到,正当关允以为夏莱醒来,他和夏莱之间即将迎来全新的一页时,夏莱却又选择了逃离,人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她来了,他不在。他终于来了,她又想要逃。
关允说不出话来,经过进取学院事件,夏莱成熟多了,不再如以前一样单纯如白纸,她对政治也有了鉴别和分析能力,他也必须承认,她对夏德长的分析很到位,对他,也了解得很透彻,他和夏德长之间,确实政见不和理念不同,几乎没有坐而论道的可能。
“夏莱,姨父刚刚已经答应了你和关允的事情”
金一佳急急插话说道,夏莱的毅然决然让她心碎。
“晚了。”
夏莱摇摇头,“没出事之前,或许我还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生活,但现在我知道,除非我不是他的女儿,但我就是他的女儿,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莱儿,你醒了”
身后传来夏德长一声惊喜的呼唤,“太好了,女儿吉人天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德长来到了夏莱床前,热泪长流:“你可吓死爸爸了,莱儿,都怪爸爸不好,害你差点丢了命。你就是爸爸的命,万一你没了,爸爸也活不下去了”
真情流露时,他也和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没有两样,双手颤抖将夏莱抱在了怀里。
“爸爸。”
夏莱也哭了,“我没事,我没事了。”
父女真情一哭,金一佳也哽咽落泪了,毕竟眼前的父女都是她的亲人。关允却没再流泪,静静地看着夏德长和夏莱的人间亲情,心中却一阵阵悲伤难过。夏莱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在最初的悲喜过后,夏德长第二句话就说:“莱儿,你在进取学院采访到的材料,放到哪里了”
一句话让关允拂然变色,让金一佳无比愤怒,也让夏莱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悲伤,她轻轻推开夏德长:“爸爸,你不问我在进取学院有没有受到侵犯,也不问我感觉哪里不舒服,你只关心你的政治和你的前途我对你真的完全失望了。”
夏德长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夏莱:“女儿,我知道你没有被侵犯,你身体也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受伤,医生说只要你能醒来,就是没事了爸爸不是不关心你,是想急着把害你的坏人绳之以法。”
不等夏德长说完,夏莱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就不再理会夏德长,而是转向关允说道,“关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关允默然无语。
随后医生来了,先是替夏莱检查了身体,确认她基本无虞了,夏德长决定为她转院到京城继续休养。关允和金一佳出了房间,一时相对无言。
回到自己的病房,刘宝家几人已经过来了。刘宝家伤势比关允重,却躺不下来,非要见到关允没事他才肯吃药。现在见到关允了,他才算放了心,就又问关允什么时候可以回孔县。
“关哥,我没事,不用住院了,孔县还有一摊子事情在等着。”
刘宝家还不知道关允现在已经被调入了市委,严格上讲,关允现在已经不是孔县县委办副主任了。但还有工作要交接,关允正要开口说话,冷舒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手机。
“关哥,冷秘书长电话。”
关允伸手接过了电话:“秘书长好,我是关允。”
“关允,身体好些了没有刚才我已经和夏部长通过电话了,夏莱没事就好,她还需要安心养伤一段时间”
冷岳的声音虽然不徐不疾,却还是透露出一丝的迫切之意。
关允明白了冷岳的暗示:“我现在就动身回黄梁市。”
“你还是先直接回孔县办理一下交接手续吧。”
冷岳不无暗示地说道,“等你在孔县的工作交接完后,市委会派车接你。”
关允一下就听出的冷岳的言外之意,市委派车来接,不是对他的抬爱,是保护伞,莫非黄梁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或者是郑天则已经针对他发出了必杀令,他一入黄梁就会有性命之忧
“就按秘书长的指示办。”
冷岳不明说,他也不会多问,就听从了冷岳的安排。
冷岳电话才断,金一佳的电话就又响了。金一佳接听之后,只说了几句就交给了关允,小声说道:“是冷县长,不,冷书记。”
“书记”
关允接听电话的一瞬间,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