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这么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忧。年初三的时候陈二狗就要去东莞,听说是今年用工短缺,老板们过完年就来抢工人。包吃包住二千块的底薪颇为吸引人,而且老板亲自开车过来招工,连车票钱都省了。
同村的人商量了一下,条件还可以,加上原来有在那个工厂打工的老熟人极力帮腔,大家决定当晚就走,虽然仓促了一点,但老板答应这个月给开双份工资,于是也不在乎早去几天。
二狗走了,秀琴和陈皮皮都跟失了魂一样,二狗到底是一家之主。陈皮皮跟秀琴商量,转眼就要开春,准备初五开市的时候把蘑菇都卖了。二狗不再,两个人能把田耕上就不易,实在没有精力搞副业。秀琴想想也是,跟公爹商量着这两天去娘家看看,陈皮皮点点头,叫秀琴多捎点东西回去。
秀琴走后,家里没人,陈皮皮自个儿闲得无聊,便提上两斤自家醇的谷酒,半拉子猪头肉找羊倌喝几口。
老羊倌是文革时逃荒来的,村里收留了他,让他在公社里放羊。后来公社虽然没有了,但老羊倌依旧以放羊为生。没有人知道老羊倌的真名,也没有人在乎这个,甚至没有人愿意跟老羊倌打交道。也是,谁愿意跟一股羊膻味的脏老头在一起。于是,老羊倌没有名字,也一直没有娶上老婆,住在村头偏僻处的几间破草房里。
老羊倌对陈皮皮有恩,当年二狗他娘生下二狗时,奶水不足,是老羊倌用羊奶给陈皮皮救的急。两个人从此就有了交情,早先陈皮皮时不时的会去看看老羊倌,就像今天,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老羊倌会会,陈皮皮有多少心事想跟老朋友念叨、念叨。
“羊倌羊倌”隔老远,陈皮皮就叫上了。不知道哪来的条野狗,盯上了陈皮皮手上提的半拉子猪头肉,兴是太饿了,也不怕人。
陈皮皮左手酒,右手肉,空不出手来。想叫老羊倌,偏是离得还远,也听不见。陈皮皮没奈何,蹲下来放下酒,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向野狗扔了过去。野狗往后退了退,又扑了上来,气得陈皮皮脱了鞋子追着野狗打。不过,等他再一回头的时候,才发觉上了当。另一只野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拼命咬着装谷酒的塑料瓶子,陈皮皮分明看到暗红色的谷酒漏了出来,心痛的不行。
“的东西”陈皮皮往回撵偷酒的狗,却不料起先的那条狗追上来,从背后叨了一大块猪头肉走。两条野狗得了便宜便跑了,陈皮皮气鼓鼓的往羊倌家走,连门也不敲,一脚踹开了房门。
不过,一进屋陈皮皮就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羊倌正贴在羊后面干得正欢呢
“你怎么没敲门”老羊倌一脸的哭像,窘迫的不得了,可身体还保持着惯性的动作。
“你赶紧的”陈皮皮也是哭笑不得的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老羊倌抽搐着脸,把陈皮皮领进来。
“老哥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陈皮皮摇着头问羊倌。
“皮子,我求你了,别说出去,千万别说出去,要不哥哥我可没脸活啦”羊倌扑通一下给陈皮皮跪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把这事说出去宽宽心,我就是闹不明白你搞这个干什么实在熬不住了,找个女人也行啊我知道你这几年可没少挣钱。”
“皮子,先抽根烟”老羊倌满脸的羞愧:“我天天跟羊一起,身上一股子的腥味,哪个女人肯跟我过就算是花钱找小姐,人家也不挣我的钱,嫌我身上味难闻。”
“老哥,也难为你了。”陈皮皮寡居多年,也知道没女人的日子不好过。
“皮子,哥苦啊”老羊倌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人孤单单的生活,寂寞难耐,只有羊儿陪着他。
两个人倒了酒,摆了菜,互相叙着苦。刚才那头跟羊倌ooxx的母羊居然乖乖跪在羊倌脚边上,不断用灵巧的舌头舔着羊倌,摆出一副亲密的样子。
“你个畜牲,还不给老子滚”老羊倌大怒,一脚踢了过去,不过终究没舍得用上劲,改踢为拔。
羊儿受了赶,咩咩叫了两句,却不肯离开,两眼看羊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裹着一层亮晶晶的膜,竟仿佛含满了眼泪,一副可怜的无辜样特别惹人心痛。
“这羊儿通人性哩”陈皮皮有点惊讶了。
“可不是说吗我养过上千头羊,养肥了就宰了卖,羊吃草,人吃羊,这是天理,我可从来没觉得有啥下不了手的。可就是这头羊,特别的有灵性,成天跟着我。我若是伤了,它给我舔伤;我若是病得起不了床,它不吃不喝,乖乖的陪我身边。我就想啊,只怕是羊神发了慈悲,给我找了伴。后来等这只羊长大了,别的公羊想要它,它死也不肯,只是磨蹭着我,眼睛里全是欢喜。我也是造孽啊说不清是憋不住了,还是心软了,居然做出不是人的事情来了。”老羊倌说着说着,就狠命扇起自己嘴巴来。
“老哥哥,你这是何苦来着。我晓得你的难处,更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陈皮皮怕老羊倌不信,赌咒发誓道,“若是我嘴上没把门的,把这事说出去,我下辈子变羊。”
“你这是做啥做啥子嘛”老羊倌终于放下心来,老哥俩痛痛快快的喝起来,两个寂寞的老男人沉醉在黑色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