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恶少金泰顺利被捕,但是事情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我需要他继续发展下去,确切地说是不断恶化下去,直到我如愿以偿。
金泰是登封城出了名为富不仁的恶棍,完全继承了他爹的基因,这些年为非作歹,甚至曾犯下过两起人命案,这是他被捕后我在李固那里了解到的。之所以他至今仍逍遥法外,当然是因为金家有钱有势,买通了县太爷贾道。
经过一番谋划,我继续导演这出戏演下去。
贾道名为县太爷,实际上早已是我手里的一颗棋子,我不否认,现在我就是曹,而贾道是汉献帝,之所以不干脆除了他取而代之,是因为我考虑到现在我的势力还很弱小,如果这么做,就是谋反,凭我现在的兵力,我知道还不足以和朝廷对抗。历史上曹对汉献帝挟持而不杀,不也是基于我相同的考虑吗
成就霸业,必须以历史为镜鉴,这是古人早就告诉我们的智慧。
当然,另外的原因是我还需二要用他来做很多事情,物尽其用前,他必须活着。尔后怎么让他消失,我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当天晚上,我请来县太爷,恭敬地向他请教了一个问题:像金五福这样大发国难财的奸商,身为朝廷命官,应不应该除掉他
贾道从前和金五福一直是狼狈为奸的关系,回答的时候躲躲闪闪,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于是诚恳地提出我的看法,我说像金五福这样的国贼,应该除掉,但我强调,这只是我的个人的意见,究竟怎么做,还请大人定夺。
说话的时候我在漫不经心地玩弄一柄匕首,它是孙二龙新研制的产品,锋利无比,我已经决定让其批量生产,日后作为全军配套装备中的一种。这柄匕首是样品,看起来精美无比,我非常喜爱,这两天一直在把玩。
县太爷是个多心的人,在我们谈话其间,他的眼睛老是盯在这匕首上,以至于把我的建议当成了威胁,于是最终和我打成共识,他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此奸商早已恶贯满盈,当诛。
我一本正经道:“贾大人英明,不过不知大人准备如何诛贼”
“这个本官暂时尚未成熟之策。”他脸色有点难看。
“大人,既然如此,属下倒是胸有成竹,如果大人信得过属下,此事属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当然,大人如果有更好的人选”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呵呵,云飞智勇过人,便是不主动请缨,本官也自然是要交给你去办的。”
“谢大人赏识。”我压低声音,眼睛盯着他,“不过要办成此事,过程中难免要大人受些委屈,希望大人谅解。”
“什什么样的委屈”他的眼睛再次从我匕首上扫过。
“大人放心,”我把匕首收了起来,“只是表面上的一些委屈。”
匕首的消失让县太爷僵硬的身子明显松弛了一些,强装着笑点头道:“身为朝廷命官,若能为国为民除害,本官受些委屈何足挂齿,呵呵,应该的。”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打了个哈欠,“不早了,大人请回吧。”
贾道走后,我召来牛犇,告诉他,这几天把县太爷给我看紧了,绝不能给他私下里会见金五福的机会。
牛犇和山寨众人从前饱受贾道围剿之苦,对其恨之入骨,这样的差事他一定会变本加厉执行,对此我十分放心。
金泰是金五福的独子,素来宠溺有加,宝贝疙瘩给下了大牢,金五福的行动速度和我想象的一样快。
和这些天的所有政事一样,衙役在报告县太爷前,首先禀报的是我。
我亲自在会客厅迎接。
金五福和我想象中肥头大耳的暴发户形象完全不同,他并未发福,脸型瘦长,一双眼睛细眯着,塌鼻子,嘴唇很薄,据说是典型薄情寡义之人的长相。
看到并不是县太爷亲自接见,金五福有些诧异,问道:“阁下是”
“在下乃县衙新任城管队大队长云飞。”我恭敬地行了个抱拳礼。
“城管队”金五福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哦,知道知道,久仰久仰。我要面见贾大人,劳烦通告。”
“对不起金老爷,大人让在下告诉您一声,他近日偶然风寒,不便会客。”我面无表情,“衙门一切事务暂交由在下打理。”
金五福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贾大人他真这么说的”
“在下不敢撒谎。”
“真是岂有此理”金五福愠道:“他这是故意避而不见”
我微微一笑,“金老爷息怒,在下知道您和贾大人的交情,不过贾大人确实是染了风寒,不便会客。”
“行了,你不用说了”金五福说着往外走,“此事我必须和他面谈”
我退一步挡在门口。
“你你这是干什么”他怒视着我。
“金老爷莫为难在下。”
“为难我如何为难你了”
“大人吩咐在下来回绝金老爷,现在金老爷若硬闯进去,岂不是在下失职还望见谅。”
金五福气得眼看要吼出来,但最终咽了回去,愤愤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抓起我的手拍在手里,“你失职顶多被训斥一顿,这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了。好了,让开”
我抓起金五福的手,把银子还回去,“实话给你说吧金老爷,你猜得没错,我家大人确实是有意避而不见的意思,我就算由着你去找,我保证你也绝见不到他。”
“他为何要避我”金五福惊讶地看着我。
“对不起金老爷,此事我不便透露,你还是自己慢慢去了解吧。”我摊手指指椅子,“请坐,既然您来了,我有必要把令公子被抓的事给您说清楚。”
金五福冷着脸坐下来,“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大致了解,此事是犬子的不是,但是隔壁的粮店极尽挑衅之能事,却也是实情,既然云大队长替贾大人代理事务,我希望大队长能考虑到这一点。事情的经过云大队长就不必说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衙门准备如何处置我儿子。”
我迟疑了一下,一字一句说道:“轻则下牢三五年,重则死罪。”
“什么”金五福霍地站了起来,“这只是一起伤人案,又没有出人命,怎么会是死罪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示意他坐下,“金老爷冷静,听我说。金公子此次非但打伤了日日升粮店的掌柜及十数名伙计,还打伤了我城管队队员,严格讲,这是一起极其严重的伤人抗法事件,按大宋律法,是绝对要坐牢三五年牢的。不过若只是此事当然罪不致死,麻烦的是,贾大人连金公子从前的老案底也一并翻了出来,我想金公子前年城西一良家女子,致使女子跳河自尽,以及去年酒醉打死一酒馆掌柜的事金老爷应该还记得吧”
金五福顿时脸色惨白,压低声音道:“这两件事不是早就结了案了吗贾大人前后可收了我不少银子,怎么能够重新翻出来呢真是岂有此理”
“呵呵,这在下就不知道了。”我装出知道故意不说样子。
金五福当然看得出来,往门外看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大队长若能明示,金某自有厚报”
“金老爷,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你看,我身为衙门的人,若做下这等事情,过后败露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呀”我装模作样。
“大队长放心,无论此事日后到何种地步,金某绝不出卖你。金某明白大队长的难处,所以也自会加倍报答,”金五福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酬谢大队长,如何”
我装作心动的样子,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人为财死,我云飞就冒这个险了”
“大队长快快说来,究竟有何内情”
“金老爷,我来问你,你经商这么多年,可曾结下过仇人”
金五福笑起来,“自然有。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金某做了一辈子买卖,朋友交了不少,仇人自然也不少。”
“嗯,金老爷很坦率。那再请问金老爷,在你这些仇人里,有没有被你弄到家破人亡的换句话说,深仇大恨的一类人。”
金五福面色微变,叹了口气苦笑道:“有”
“这就对了,”我说道:“如果在下没猜错,开在你隔壁的粮店,就是你仇人的手笔,他旨不在生意竞争,而在报仇。”
“什么”金五福站起一半,又坐了回去,“这不可能,那个姓冯的掌柜我从未见过,何谈结仇”
我笑,“金老爷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的仇家若要报仇,岂能亲自出面,那冯掌柜很可能是他台前的傀儡呀。”
沉思片刻,金五福似乎被我说服了,“是有这种可能”
“不是可能,是一定的。”我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冯掌柜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县太爷,上了一大笔银子,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我想要借助一个朝廷命官报仇雪恨,一定是一笔天文数字金老爷,看来当年被你弄到家破人亡的主,现在一定是富可敌国了而县太爷居然不顾你们的交情,翻出陈年旧案要置你们金家于绝后的境地,也充分说明这笔银子的数目。唉,此次金公子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金五福已面无血色,缓缓起身,咬牙切齿道:“既然他贾道背信弃义,老子就和他来个鱼死网破他收过我多少银子,我都给他记得清清楚楚,若此次他不肯放过我儿子,我就把以前的事全给他抖落出来,不让我好过,他也好不了”
我苦笑,“金老爷稍安勿躁,鱼死网破是下下之策,到时候事情一旦败露,贾道虽然是杀头之罪,可你使银子抹掉你儿子的杀人罪,这可也是死罪呀。不但你儿子姓名不保,连你也要跟着上断头台。况且金老爷你家财万贯,你要是没了,这一辈子的财富可就”
“那依云大队长之见”金五福的眼神告诉我,我是一个救命稻草。
然而我摇了头,“金老爷,刚才咱们的交易我只是说要把事情内情告诉您,再往下该怎么应对可就是您的事了”
“不不不,云大队长,你既然肯告诉我内情,就说明你和那姓贾的并不一心,若你能助金某化解此次危机,金某愿答应你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