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渚碧礁
字数:3873
2019/10/21
“什么?这群戍北郡的混人也太放肆了,来咱们益阳郡讨吃讨喝也就罢了,居然还占山为王强抢上了?这群山匪别让我碰到,碰到了看我把他们老窝给端了。”孟天杰怒发冲冠道,那张脸在两道伤疤的映衬下越发可怖了。
听到孟天杰发怒寿儿抬头看向他,正好看到孟天杰左脸上那两道恐怖的伤疤,阳光下更显的狰狞,他看得好一阵心惊肉跳,也难怪那些小孩子看到会被吓到了。寿儿觉得孟天杰这张脸太令人印象深刻了,也太显眼了,会早早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这趟本来是要隐藏行踪的,孟天杰这么一路下去人家都记住他那张吓人的脸了,那不是就暴露行踪了吗?这样可不行。
寿儿望着孟天杰略一沉吟,看着孟天杰扎起来的道髻便有了主意,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条在坊市里买的黑色头巾折迭成一长条递给孟天杰道:“孟道友,你还是把你的发髻解开,留一几缕发梢掩住左脸吧,喏,用这布条束在额头。你右脸那道伤疤已经彻底好了,用发梢遮面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哦?好主意,说实话我也不想让别人老是惊惧地看着我这张伤疤脸。”孟天杰接过布条依言留了几缕长发遮住左脸,再用布条束住额头。
孟天杰这么用长发遮住左脸仅露出右脸来寿儿也是看得一愣,因为他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浓眉大眼,眸子炯炯有神,再加上身材高大,这么看上去还真是有些英武不凡呢。
“怪不得小邪女暗暗喜欢他哥呢,还别说这家伙脸上伤疤好了后还真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呢。”望着孟天杰的新形象寿儿暗自感叹。
孟天杰见寿儿老是盯着自己的脸看,便用手摸摸右脸那道刚好不久的伤疤,皱眉疑惑问:“怎么?我右脸还是能看出伤疤印记来吗?可我摸上去怎么完全感觉不出来了啊?”
“不不,很好,你这么一装束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一时有些不适应。走,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去查探路线吧。”
“嗯,我说柳道友,你对那些戍北郡逃来的逃兵山匪到底了解多少?”孟天杰一边跟着寿儿在田间地头沿着官道往东疾走,一边问。
“怎么?你还真打算去捣毁匪窝啊?咱们这趟是来帮忙劫亲的,山匪的闲事咱们还是别插手了,不是说修仙者不允许插手俗世之事吗?”
“不不不,我是觉得既然咱们要装成山匪,对他们应该有个最起码的了解吧?这样装得才像嘛,不然不就露馅了吗?比如他们平时喜欢在哪个路段打劫?有什么特征?穿着什么打扮?打不打旗号?山匪头目叫什么?等等,咱们应该有所了解吧……”
“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对这些山匪也不是很了解……要不,咱们还是一边沿路查看路线,一边向乡亲们打听打听吧。”
“其实咱们也不用沿途费力查看路线了,就问清这些山匪们经常打劫的路段就行,再问清楚他们的特征,就直接化妆好去哪里守着就可以假乱真了。”
“也好。”寿儿不得不感叹带上孟天杰还是带对了,他毕竟年长自己几岁想事情更周全些,不像自己头脑一热就来了,许多细节还没想好。
正是春耕时节一些农夫正在田间忙碌耕种着,这柳家堡的田地有一半是他们柳家的,很多佃户在租种他们家的地,寿儿担心碰到熟人被认出来就道:“走,咱们还是去官道上问问顺路的行人吧。”说完他就已经先向着官道疾行过去。
上了官道,两人才发现与他们顺路往东行的路人几乎没有,相反的大多是相向对面而行,去往益阳城方向的一辆辆拉货的马车,作伴的行人。他们这一上得官道来就引得对面行来的赶车的车夫、作伴的路人纷纷好奇地侧目看向他们。寿儿不好拦住人家询问,便继续埋头往前赶,试图在前路找到顺路的行人边同行,边询问山匪传闻。
修仙者那异于常人的气度纵是粗布道袍也掩盖不住的,更何况寿儿穿的还是娘亲给他做的那套缎面儒衫,这一路上引得对面行来的路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对面行来的女子们,那眼神儿直在他们两个身上偷瞄,害的孟天杰狐疑不定地直抚摸自己露出的右脸颊,密语传音寿儿:“奇怪,这些凡人在看什么?我这右脸上的伤疤明明好了啊?……柳道友,我看咱们还是别走这官道了,还是走路边的山林吧。”
寿儿也早被看得莫名其妙,听他这么说,便道:“好,在山林里还能催动御风术任意飞驰,等看到顺路东行的路人再上官道来询问吧。”
于是两人又隐入了官道一侧的山林,开始飞纵着往东疾驰。又飞驰了五六里终于看到官道上一辆往东行驶的牛车,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小老头边哼着小曲边手持长鞭赶着老牛,拉了一车干柴缓慢前行着,两人这才从山林里跳下官道来追了上去。
“这位大叔,能否给你些银两,顺带搭我们一程?”寿儿拱手一礼问道。
“吁!”那小老头儿停住牛车,扭过头来微眯着眼仔细在两人面上打量,当看到孟天杰时顿时表情一滞,皱眉问:“这位小哥,敢问你多大岁数了?”
“二十六岁了。怎么?”孟天杰早就被一路上行人的这种类似目光看得困惑不解了,趁此机会索性问了出来。
“咦?你这岁数怎么没被官府抓去从军呢?”小老头疑惑地问。
他这一问寿儿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一路上行人看向孟天杰的奇怪目光了,再回想起这一路上所见的行人,除了女子外男人们多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哪里有一位像孟天杰这种正当年的青壮年轻人?
“什么?被官府抓去从军?我乃是……”孟天杰却被老头问的有些糊涂了,正要解释却被寿儿拦住了。
寿儿怕孟天杰说出他邪修的实情来吓到老头,连忙替他答道:“我们师兄弟都在道观修行,躲过了军役。”
“哦,原来去道观修行就可躲过军役啊?……哎呀,我怎么早没碰到你们两个啊?早些知道我那两个儿子也不会被官府抓去从军了,我那可怜的儿啊。”小老头儿捶胸顿足,一脸的可惜。
两人终于如愿搭上了牛车顺带询问起了山匪之事,不过这小老头儿询问他们有关道观之事反倒是远远多于他们打听山匪的传闻。
这小老头儿虽很是健谈,但有关山匪之事却知之甚少,他只是听说这些山匪在安平城附近的双堰山上占山为王,建了个聚义寨,来往安平城的不少盐商都被他们打劫勒索过,其他的就不是太清楚了,这小老头儿说,要想打听清楚得往东去七八十里外的安平城。
这安平城就在此往东不到百里,正位于久福镇与柳家堡之间,此地盛产井盐因此诞生了不少盐商富贾,寿儿小时候跟着爹爹、姐姐坐马车去过,哪里的繁华仅次于益阳城。看来这群戍北郡逃来的逃兵倒是会挑地方,这安平城既不像益阳城有那么多的官兵驻守,又富庶不输于益阳城,在安平城附近安巢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寿儿不得不佩服这些落草为寇的逃兵的确有些头脑。
告别了赶牛车的小老头儿,寿儿两人又隐没入官道旁的山林里向着七八十里外的安平城赶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小老头儿抚摸着下巴下的胡须喃喃自语:“这两个年轻人器宇不凡,难道是去道观修行所致?……嗯,等我那两个小孙子长大了也送他们去哪个叫道神宗的道观里去躲避军役。”
……
午后,寿儿、孟天杰两人终于看到了满满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商铺、异常繁华热闹的安平城,这是座掩映在苍茫山脉间的小城,安平城盛产井盐往西南连接益阳城,往东连接久福镇,安平城就此连通了两城的商道,自从百年前开采出蕴藏丰富的井盐以来,来往与此的商贾就络绎不绝,安平城在整个益阳郡百姓中赢得了“盐城”的称号,与它相通的这条至关重要的商道也被亲切地称为“盐道”,这‘盐道’就是商机无限的‘钱道’。
安平城城门楼下一辆辆从各邻县、各个乡镇赶来贩盐的众多马车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十分繁忙。
安平城树立在官道路口的牌楼下沿路摆开了一长溜小摊,有摆摊卖货的行脚商人、有贩卖山珍野味的猎户,有卖青菜、五谷杂粮的农夫,有贩卖干柴的樵夫,还有挑着货担走街窜巷的货郎。
这一幕幕勾起了寿儿小时候的回忆,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在官道对面的荒山上多了一大片上百栋的简陋茅草棚,看来这片安平城对面的荒山也被从戍北郡逃难来的难民们占满了。
安平城路口的牌楼对面隔着宽阔的官道着一位位浓妆艳抹的妖艳妩媚女子,有的含羞带怯、有的眉眼含春,有的搔首弄姿、有的笑语盈盈地主动用戍北郡口音娇声向过路的男人召唤着:“这位大哥要不要来奴家茅舍里坐坐?保管您销魂……”
寿儿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他忙扭头问孟天杰:“孟道友,官道边那排草棚是作甚的?怎么站着那么多戍北郡貌美女子?”
孟天杰用怪怪的眼神儿看着他,坏笑道:“柳道友,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坊市里你们羚寿斋斜对面的‘喜来客栈’里就有类似的卖身女散修啊。离你们那么近你不会不知道吧?”
“卖身?你是说她们是妓女?”寿儿惊讶地问,说实在的他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妓女。
“嗯,不管修仙界还是俗世间揽客的妓女手段都相差不多。只是修仙界的女散修揽客是为了得到灵石修炼,而这俗世间的女子就不知为何了。难道是为了对咱们来说一文不值的破银烂铜?”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可是第一次见这种妓女。算了,咱们就别管她们了,还是进城去打听打听山匪的消息吧。”寿儿说着就扭身往安平城门方向走去。
“等等!柳道友,你有所不知,你可别小看这些妓女,她们往往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知道的消息不一定比安平城当地人少。”孟天杰却止住脚步扭头看向了路边站着的那几位妖艳女子。
“什么?孟道友,你……你不会是打算去找妓女打听山匪消息吧?这恐怕不太靠谱吧?”寿儿扭头错愕不已地看向孟天杰。
“你没发现她们都是戍北郡女子吗?跟那些从戍北郡逃来的逃兵都是同乡,定然知道些他们的消息。说不得她们之间还有什么消息联系……我可是听说过许多妓女与劫匪勾结抢劫嫖客的事情……”孟天杰眯起仅露出的右眼来,眼神里一闪而逝智慧的光芒。
寿儿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既然你知道人家同乡之间可能会有勾结,人家怎么还会告诉你山匪的消息呢?就算告诉你也可能是骗你的。”
孟天杰却昂起头来不无得意道:“嘿嘿,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在我胯下的任何女人都会被我调教得连她丈夫都不认,更别说同乡了。”
听孟天杰如此说寿儿惊得合不拢嘴:“你……孟道友,你不会是打算去嫖妓吧?……你不是看不起凡人女子吗?更何况还是这种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妓?……”
孟天杰老脸一红,却梗了梗脖子昂首正义凛然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打探山匪消息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这不太好吧?这么做多不好意思啊?”寿儿为难道。
“这什么这?你身上有没有俗世间的银钱?”
“倒是有。”
“那就好,走,咱们作伴过去询询价,问问包夜多少银钱?”
“什么?还包夜?”
“不瞒你说,我被囚禁了这么久已经好几个月没尝过女人滋味儿了,憋了这么久这一炮下去不干她个昏天黑地过不去这个劲儿……再说了,这狡猾的戍北郡娼女没有一整夜根本调教不老实……”孟天杰没羞没躁地说。
寿儿撇撇嘴,对他这邪修本质颇不以为意。
寿儿的表情怎么可能逃得过孟天杰的眼睛?他立刻不满道:“怎么?你不会是心疼你的银钱吧?……咳咳,柳道友,办大事可不能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心疼银两。”
“那就好,走,咱们这就过去……”孟天杰一把拽住寿儿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那一排妖艳女子站立的茅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