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志远斩钉截铁的话,小刘不敢再争辩,含着眼泪接过齐志远递过來的手枪、望远镜和挎包,将手枪和挎包挂到身上,把身上一直寸步不离的药箱放到地上后,摇了摇牙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一排长道:“给连长留下最好的一个班,其余的和我走。”
战场上沒有多余的时间犹豫,更沒有那些时间去浪费,知道自己连长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的习惯的一排长也沒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将目前建制还最完成的一班给齐志远留下,每个人由留下一个弹匣后,带着其余的人跟在小刘的后面向着距离自己不过十几米的那条已经塌了一半的战壕匍匐前进。
齐志远沒有转头看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他将一个牺牲战士留下的随着新式步枪一同下发的帆布制作的弹药携行装具穿上,将一排长留下的备用弹匣插进了胸前的弹药袋里面,又随手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步枪。
他沒有将手中已经打光弹药的弹匣卸下,更换新的弹匣,改为使用身上弹药携行装具之中的桥夹将已经打空的弹匣压满,这样保证了自己一会不用因为身上仅有的两个弹匣全部打光,现往弹匣里面压子弹耽搁时间。
在换装新式的自动步枪之后,抗联原來使用的ri式子弹盒和波兰式的子弹盒已经全部淘汰,眼下使用的是随着新式步枪一同下发的,由帆布制成的,背心式的新式一体作战弹药携行装具。
这种携行装具里面有胸前四个四个弹匣包,背后是两个弹匣包,可以放置四枚木柄手榴弹的一体袋,以及用帆布水壶袋子,另外,在肋下的位置上还有四个口袋,这四个口袋里面放置用原來七九步枪使用的桥夹改制成的五发弹夹四个,以及急救包两个。
而干部、战士平时使用的帆布腰带,可以穿在携行具内预留的内环,战时,将这种单兵弹药携行装具往身上一套,腰带一扣就完全可以了,相当的简单,不用像以前那样,将手榴弹包、水壶等一件件的往身上套,而且除了挎包之外,别的东西基本上全部都可以挂在这种单兵携行装具上。
原有的携行装具穿着的时候费时不说,使用的时候还极为不方便,使用这种新式帆布装具后,最起码战士不用在喝水的时候,还得解开腰带一件件的往下拿才能喝到水,而且制造这种携行装具的帆布,根据地内的产量很大,完全可以满足需要。
至于之所以在使用可拆卸弹匣的情况之下,还配备了使用这种手动步枪使用的桥夹,就是因为战场上弹匣的损失量很大,使用这种桥夹利用这种步枪的独特设计,可以在不拆卸弹匣的情况之下,连续四次向枪膛里面压子弹,就可以将弹匣装满。
这样可以保证战士在战时,身上携带的弹药达到一百六十发子弹、四枚手榴弹,大大的增强了步兵在战时的持续作战时间,齐志远现在做的就是将四个弹夹上的子弹,压进步枪上已经打光了子弹的弹匣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齐志远转过头对身边留下的战士和重伤员道:“将无人使用的武器全部用手榴弹炸掉,班用机枪除了留下一挺配合连直属机枪担任火力掩护之外,其余的也全部炸掉,步谈机,浇上煤油连同密语本子一起烧掉,老子今天不过了。”
“机枪手,将机枪交给不能行动的重伤员掩护,其余的人打开刺刀,我们一起向鬼子发起反击,制造准备我们突围的假象,一定要为突袭ri军炮兵阵地的同志们,尽可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作为一个基层带兵人,齐志远历來都是雷厉风行,快言快语的布置完毕,微微向着那片可能藏有ri军重要目标的乱坟岗子方向看了一眼之后,端起手中的自动步枪迎着又冲上來的ri军第一个冲了出去。
而在战场之上,上级的行动无疑就是最好的号令,齐志远带头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仅有的一个班战士,也沒有丝毫的犹豫,端着已经打开刺刀的步枪,全部跟在齐志远的身边冲了出去,沒有一个人退缩。
当然齐志远也清楚,凭借自己手头上仅有的这个步兵班要是和鬼子打肉搏战,在兵力对比至少十比一的情况之下,恐怕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下來,新式的自动步枪虽然shè速快,但枪身却比ri军装备的三八式短的多,即便是与关内部队装备的中正式步枪相比,也短的多。
拼刺刀这种战术,就像古代冷兵器对决一样,也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用这种火力足够,但是枪身过短的步枪去与枪身又细又长,仅仅刺刀就有半米长的三八式拼刺刀,很容易吃亏的。
作为一名老兵,齐志远当然不会傻到以自己的短处,去和ri军的长处拼,他发起的反冲锋,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真正说话的,还是要以自己手中这种步枪shè速快,火力密集的长处去说话。
在接近ri军不到三十米,甚至已经能看在照明弹照shè之下,到当前ri军以为自己要和他们拼刺刀,而露出的喜sè,开始按照其白刃战要求手忙脚乱的开始退子弹的时候,一声令下,加上他总共十三支自动步枪,齐刷刷的清一sè三发点shè,当即就将对面的ri军打倒了一片。
在他们身后,几名重伤员,在用手榴弹将已经沒有了主人的武器炸掉之后,挣扎着架起机枪,几个弹鼓就放在边上,而那挺通用机枪仅剩的二百发子弹,也挂到了机枪上,集中火力,向一个点猛打。
这边齐志远带领手头仅剩下的一个班,为了掩护现在代理连长也就是那个原來的卫生员刘飞指挥的两个班,向着那片不简单的乱坟岗子突袭而发起决死反击,刘飞带着两个班的战士,利用ri军的主要注意力被齐志远那边吸引过去的机会,也顺着那条在白天的战斗之中被炸的只剩下一半的交通壕,快速的接近了那片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的乱坟岗子。
也许认为眼下渗透进自己阵地内部的这一小股抗联对自己已经沒有什么威胁,也许是前方的战事紧张,就在刘飞带着两个班的战士利用齐志远创造出來的短暂机会,快速的接近那片藏着诡异的乱坟岗子的时候,那里突然传來一声声的闷响。
听到这几声在到处都传來枪炮声的战场上并不是很显眼的闷响,刘飞与一排长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叫侥幸,两个人都听出这几声闷响,是一百毫米以上的火炮在掩蔽工事内发shè时候的炮弹出膛声。
刘飞的判断沒有错,这里真的是ri军的一个重炮阵地,而且这里的火炮,绝对不是一门,有了这个判断,两个人哪里还犹豫,连长带着一个步兵班的弟兄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换來的这个难得的战机,要是放弃了那就是愚蠢。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决,作为代理连长的刘飞什么都沒有说,这个时候已经用不到动员了,更用不到说什么了,既然已经确定,那就打进去就是了,这沒有什么好说的,至于打掉那里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两个人都沒有想过。
已经下定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在他们面前的乱坟岗子之中,白天让九师在战斗之中进展缓慢的二十八联队联队长金冈正忠大佐,却是正在生闷气,让他生气的原因沒有别的,正是刚刚从这片现在表面上看还是一片乱坟岗子,实际上里面已经是别用洞天的炮兵阵地上刚刚打出的几发炮弹。
为了节省兵力,他将配属给自己的一个一五五重炮中队,一个一零五榴弹炮中队,以及一个野炮中队加上联队炮中队的四门山炮,利用黄昏之后夜sè的掩护,全部集中到了这里,早就已经修建好却一直沒有启用的炮兵阵地之中,这里同样也是他二十八联队的指挥部。
原本按照金冈正忠的想法,在对手的小部队已经渗透进了自己周边,这个目前集中了几乎所有配属给二十八联队的炮兵阵地,轻易是不能暴露的,虽说这里有事先修建的隐蔽,可以承受一百毫米火炮炮弹直接命中。
但在战场之上变数太多,尤其是眼前这支每一次战斗都感觉其火力便增强数倍的对手,让他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他也知道如果沒有了炮兵的火力掩护,面对着对手的步、坦、炮合成攻势他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白天的战斗,抗联在坦克和飞机,以及重炮的掩护之下,一度曾经深入自己阵地纵深十余公里,在无奈之下,自己将原本用于最后反击用的师团配属的一个战车中队投入反击,却在坦克战之中被对手打的大败。
这个战车中队装备的九五式坦克和九四式装甲车,在坦克战之中根本就不是抗联坦克的对手,三十七毫米炮居然在几十米的距离之内,也击穿不了人家坦克上外形有些古怪的装甲,再加上对手层出不穷的步兵反坦克武器,一个战车中队整建制的出动回來之后只剩下一半。
如果不是配属的这几个炮兵中队,见势不妙不计代价的集中火力打退了抗联的进攻,恐怕在这一马平川的松嫩平原上,自己的阵地在白天就崩溃了,如果这几个炮兵中队损失了,先不说该怎么向师团长交待,就是自己下一步的战斗也沒有办法继续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