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这附近村的人,我给你们说道说道,其实这事情吧也很有意思。是咱们锦绣县卫生局安排的一项活动,在各个村里面设置有驻村医生。”
“这个驻村医生采取的是轮岗制,为的就是让机关里的那些人都有机会感受下基层农村现状。这话听着好吧?其实说白了就是下放,有谁愿意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感受生活,遇到这事肯定都是能躲就躲。所以说刘家峪这里安排的村医,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医生,据我所知这次轮值过来的这位叫做杨超闲,是个兽医。可笑吧?一个兽医却来帮人看病。”
“兽医?难道说这个兽医将人给治死了?”
“这么大的事锦绣县就敢胡闹?安排一个兽医过来驻村,这不是笑话吗?难道他们不怕被查出来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但这个杨超闲是兽医的事我敢保证,你们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只能是过去看看了。”
……
兽医?当这个字眼落在苏沐耳里时,他不由得心中暗怒。这不是摆明不拿老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哪里有拿着兽医来当做医生对待的。你即便是安排一个医术差点的,或者是刚毕业的实习医生,都比兽医要强吗?虽然说都是医生,但人和动物能相同对待吗?
刘家峪,杨超闲,兽医…
苏沐听到这些后就举步走上前去,和留在这里听闲话相比,他更喜欢深入实际。所幸这里距离事发地并不算远,他很快就赶了过去。而到了现场后,苏沐就开始认真观察起来。
眼前这个衣服被撕扯的有些不像样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杨超闲,他现在很是狼狈和惶恐,要不是他还算机灵,知道双手捂住了脑袋,光是刚才的那顿打就能让他脑袋开花。
而此刻的他,手中攥着一个锁链,向四周不断挥动的同时,神情明显有些暴躁癫狂,随时都会爆发。那style_txt双眼眸中都布满着血丝,如被逼入绝境的野狗般扫视着四周。
“麻痹的,你们还有完没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依不饶,这是想把我往死弄的架势是吧?我都给你们说过,我是一个兽医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不能随便看病,是你们非要让我看病的。”
“我哪里知道一针下去,她就会昏迷不醒。再说我不是让你们现在赶紧送往县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吗?你们还在这里跟我纠缠做什么?难道和我较真就有意思吗?不应该是给孩子看病最重要吗?要是说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算我的,还是算你们的,你们担得起吗?”
听到杨超闲的话,人群中立刻就又吵吵成一片。
“麻痹的,你个狗*日的还好意思说?是谁非要让你打针的,明明就是你自作主张,要不是你乱打针,会闹出这种事吗?”
“我们给你的药和针管都是一次性的,你打就是,谁让你用自己的针管打的?”
“就算是兽医也应该分清楚一次性针管用途吧?”
“我们不管,这事不解决,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
刘家峪的百姓全都挡在道路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更是早就将杨超闲的电动车推到旁边的地里面,顺便拔掉了车钥匙。这事没有有个水落石出之前,想走那是没戏的。
杨超闲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早知道这个村的工作这么难做,我过来凑什么热闹啊?这事说起来真不能怪我,我也是被逼着过来的。真当我是自愿请命的吗?我有几斤几两自个还不清楚?给猪啊牛啊羊什么的看看毛病还行,给人看病是第一遭啊。
事情经过苏沐已经听清楚。
这件事显然是杨超闲的不对,人家将一次性的针管拿出来,你就用那个打针就是,非要用你的以前玻璃针管打针,有意思吗?在你看来这样做没错,但在别人看来你这种做法就是大错特错,就是没有任何原则性的违反医生职业道德。
现在小女孩昏迷不醒,你想要骑着电动车就走,你走了这事找谁说理去?驻村医生是好事,但让一个兽医过来就不应该。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要想将这事彻底解决掉,弄清楚猫腻至关重要。
苏沐心中想到的是,这个兽医恐怕也是被逼着过来的,当他想要下乡吗?要是说被逼的话,就只能说明驻村医生制度有存在弊端。锦绣县到底是如何操作这事的?县卫生局难道说就没有清楚章程?
“让让,全都让开。”
就在苏沐思索着这事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辆自行车突破人群的阻拦,晃晃摇摇的过来。从苏沐身边骑过后,车上坐着的人咣当就跳下来,任凭自行车摔倒在地不管。
看到这人出现后,杨超闲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般兴奋的喊叫起来,“陈科长,您赶紧过来,您给我说说这事,这事真的是误会啊。我说刘家峪的老少爷们,你们也都让开路,让陈味科长进来,他就是负责咱们锦绣县驻村医生制度的卫生局领导。你们要是有问题就找他反映,他绝对会帮助你们处理好这事的。”
陈味?他就是陈味。
当这话从杨超闲嘴中喊出来的瞬间,苏沐双眼不由微微眯缝的扫视过去。原本还想去县城中见下这位,没想到阴差阳错下,会在这里遇到。有点意思,真是巧了,莫非就是缘分?
既然遇到,那就拿这次的事情当做是一次考验,看看他会如何临机决断。苏沐的兴趣一下就被调动起来,双手交叉在胸口,略带玩味的继续注视局势发展。
陈味是谁刘家峪的人根本不清楚,县城里面的和县长是谁他们都不会多管多问,更别说像是陈味这样的卫生局科长。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官位都不如刘家峪村支书来的权势有威慑。不过既然杨超闲说这家伙是个管事的,那么这事就要落到他身上。必须索要说法,否则孩子那边出事找谁理论?
“你是卫生局的领导吗?那这个人就是归你管的,这事你必须给我们解决。”
“我们想知道你们做错事不用想着如何解决吗?”
“孩子现在还躺在医院中,你必须给个说法。”
站在人群中央的陈味,感受着四周老百姓眼中的火辣辣光芒,赶紧说道:“乡亲们,你们放心我既然过来,就是要负责处理这事的。你们围在这里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现在我来处理,保证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请大家先冷静冷静,都听我的安排。”
喧闹的氛围逐渐变得安静,每个人都在盯着陈味,等待他拿出个章程来。
“事情的经过我刚才已经知道,这事归根到底是你们双方都有责任,不过责任更多的还是在我们卫生局这边,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才会发生这事。我要说根本不清楚杨超闲会过来驻村,相信你们会认为我是在扯淡,但这个我在过来之前真的不清楚。当然说这个不是想要推卸责任,这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孩子,你们这里要是有孩子亲戚在,能不能帮忙打个电话问下,孩子在县医院那边到底醒了没有?”
“还有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孩子昏迷的?因为据我所知,即便是作为兽医,杨超闲也是知道如何打针,这个活儿相对而言技术含量不算高。至于说到你们说的针管问题,相信我,他既然说是经过高温消毒后的,就不会有副作用。因此我想知道的是孩子清醒没有?清醒后医院那边给出来的结论是最重要的。”
话说到这里后,陈味指着身前一个满脸愤怒的男人说道:“就是你,看你的模样好像是最愤怒的,出事的小孩应该是你们家的吧?那么你能帮忙打个电话问下孩子的情况吗?”
“好,我这就打。”
孩子姑夫拿出手机就拨打出去,孩子昏迷后家里大人就赶紧往县医院送。杨超闲当然不知道这个,他以为孩子还留在村里,所以说刚才才会说出那种救孩子重要的话来。电话很快打通,那边传来的消息倒是让在场的人都不由放松些许。
“嗨,小花已经没事,医生说可能是有些对药物过敏,所以说才会昏迷。现在已经没事,我们让她休息下再坐车回村。你们也别为难那个兽医了,人家毕竟是好心帮忙的。”
民心淳朴,既然知道孩子没事,那么自然也就没有谁非要纠缠着杨超闲不放。刘家峪的人全都转身回村,刚才还是熙熙攘攘的道路,一下就变得安静下来。
村里人都走了,但有些人却没走。比如说陈味。
看到杨超闲走到地里面,将电动车推出来就想走,陈味一下就走上前拽住车把,死死盯着他,“你别走,杨超闲,我有话要问你,不说清楚这个,你哪里都不能走。”
换做是别人,被陈味这样的科长抓住,心里总会是有些忌惮。但杨超闲却没有,非但没有,而且脸上浮现出来的还是一种蔑视,“呦呵,怎么个意思,陈科长你这是认为我杨某人好欺负不成,想要从我这里找平衡感吗?”
陈味脸色唰的不悦。
不远处的苏沐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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