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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雷将病假条交给了项波,一脸颓废地道:“项厂长,我肚子里长了瘤子,估计是恶性瘤子,我得到上海去检查。”
项波虽然是新任的厂长,可是他一直没有离开过绢纺厂,看着病假条子,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平时对你也不薄,现在请假就是摞挑子,给我出难题。”
赵大雷无所谓地道:“命都没了,谁还有心思去争权夺利,我这是去保命,不是摞挑子,而且厂里工程师不少,懂技术的比比皆是,我的技术又算得了什么。”
项波脸色极为难看,他在党委书记之时,还经常与赵大雷开玩笑,两人关系看起来还不错,不料他居然在新生产线正在调试的关键环节,突然间要去看病,道:“大雷,你是总工,离工了你,新的生产线能否生产还是未知数,在开机的那天,侯市长要亲自参加。”
“我现在管不了么多,还是保命要紧。”赵大雷任凭项波如何挽留,执意要到上海去看病。
赵大雷离开以后,项波摔子,公关部长兰沁正好从门口经过,进门以后,将杯子碎片打扫干净,道:“项厂长,你可不能生气,全厂干部职工都看着你。”
项波气得带都松开了,道:“你去把杨柏叫过来。”在他心目中,前总工的杨柏是的技术非常出色,是唯一不逊色于赵大雷的技术人员,这一次新生产线的调试,他绝对不能允许失败。
“杨柏已经待岗了,平时没有在厂里。”
“那你给他打电放。让他马上到我办室来。”
柏此时正开着车在南部新区闲逛。接到电话以后。道:“我在外面。要回厂里午了。下午上班时间。我到项厂长办公室。”打完电话。他干脆将电话关掉。将车开到了脱尘温泉。躲在贵宾小间里。点了酒和水果。慢慢享受着温泉。
项波接任绢纺厂以后。来熟悉地工厂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先是出口印度地大客户将意向性地三百万美元订单撤消原本是拿到出口许可证以后最大地一笔订单。也是厂里为了打开东南亚市场地第一笔订单。
出口失败地消息迅速传到里。这让项波地能力受到了极大地质疑。厂里职工同时也议论纷纷。整个厂区充满了不安地气氛。
两点。杨柏准时来到了项波地办公室。
“杨工。你当时怎么突然下岗总工位置交给了赵大雷。他地技术水平明显不如你。”
杨柏愤愤地道:“顺我昌,逆我亡,这是当权的法宝。”
项波用很欣赏的眼光看着杨柏,道:“你想不想重新当总工,现在有一个机会,我信不过赵大雷,请你出面来主持新生产线的最后调试工作。”
杨柏面露兴奋之色,随后又有些暗然:“这条生产线从采购到安装我一直没有参加,听说正式运行的时间订在三月二十八日,我担心完不成任务。”
由于赵大雷突然请了病假,项波为了新生产线的调试,极力笼络着前总工杨柏,道:“等到新的生产线正式运行,我推荐你来当总工。”
市委书记朱民生得知三百万美元的订单被取消情极端不悦,给侯卫东打了电话:“侯市长,你是怎么搞的,三百万美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绢纺厂的工资、意味着机器运转到厂里去过没有,是如何指导生产的厂长项波上任以后,有什么问题心里有数吗?”
侯卫东本来就不赞成换厂长,被朱民生批评一顿子里全是窝囊气,等到朱民生话音落下,才道:“绢纺厂才拿到进出口专营证,也正在学习如何与国外做生意,这一次订单被取消了,是一个教训。”
朱民生冷冷地说了一句:“又是交学费,沙州再交几次学费,会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的。”
侯卫东沉默了半秒,道:“我会让职能部门将绢纺厂盯紧一些。”
在市委书记怒火正盛之时,顶撞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
尽管朱民生不理智,可是因为他是上级,所以就天然地具有了合理性。
尽管侯卫东在此事上并没有错误,可是因为他是下级,所以就天然地应该理智,否则就是不成熟。
朱民生了一通火,态度稍好一些,道:“绢纺厂新生产线花了一千五百万,正在调试,新生产线一定不要出问题。”
挂了电话,侯卫东很是愤懑,自嘲道:“当初我就不同意换人,现在项波当了厂长,出了事,责任反而打在了我这个分管领导**之上,真是命苦不能怪政府。”
自我了一会牢骚,侯卫东还是直接给项波打了电话:“项厂长,新的生产线什么时候投入使用,必须要万无一失。”
此时项波刚刚同杨柏谈了话,心里稍稍有底气,道:“侯市长,我给你汇报一件事,总工赵大勇请假到上海看病,新生产线正在调试的关键时刻,必须
能把关,我准备让前总工来主持新生产线的最后调试
侯卫东已经是眉头紧锁,道:“原则上我同意,你是新厂长,要迅速转变角色,将厂里的事情抓紧管好,尽快出效益,这样你才能有威信,市委市政府才能放心。”
项波接手了一个完整的绢纺厂,可是坐在了厂长位置上,却现绢纺厂处处充满了暗沟,让他步步惊心,却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他相信,熬过了严冬,夏天就会让生活热火起来。
侯卫东也感受到了项波的难受,他心里也是千愁百结,如果按照他的意愿,将对现在市属企业进行全面的公司化改制,可是他是副职,其意愿无法上升为政策,心中焦灼以后在心里骂了粗话,“老子以后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坚决不当副职。”
下班之时,侯卫国打来电话,道:“今天你侄儿满三个月,过来喝酒。”
侯卫东道:“你今有空回家?”
侯卫国笑道:“坏人是永远不完的,我也得有自己的家庭生活。”
刚出办公,就遇到了前秘书长蒙厚石,蒙厚石从秘书长职务上退下来以后,就坚决不肯坐单位的配车而是跟着年轻小辈坐着单位的交通车,因此,侯卫东招呼道:“秘书长,我们一起回去。”
“侯市长先走,我得出去给小家伙买礼物,总不能空手去喝酒吧。”
今天晚上是侯卫国儿子满百天,请了一些内亲去喝酒卫东和蒙厚石都在邀请之列。
侯卫东笑道:“我就打空去了,这些事都是小佳在操办。”
回到了新月楼,侯卫东在屋坐了一会,这才朝大哥家里走去,在门洞,又遇到了蒙厚石。
“蒙叔,买了什么。”蒙厚石与省长朱建国是老朋友,因此在家里他就称呼为蒙叔,在单位就称呼为秘书长。
蒙厚石笑得挺憨厚:“我买了一把枪,不知他是否喜欢。”
他将木枪拿了出来,连侯卫东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一把属于八十年代的木枪,看枪的造型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当年,小伙伴中谁有这样一把步枪,大家都会流口水可是做梦都想有一把木头枪。”
进了门,侯卫东陪着蒙厚石坐在了客厅里,蒙厚石道:“卫东,项波当了厂长,绢纺厂难办了。”
侯卫东叹息一声:“今天为了绢纺厂的事情挨了一顿批,蒙叔有什么高见?”
蒙厚石脸上黑色素沉淀,加上有皱纹充满了沧桑感,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全市和绢纺厂同等规模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有六个,各有各的困难和问题,如今市里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终究不是办法。”
“我在国有企业工作过,对里面的情况很熟悉,小打小闹解决不了问题,必须转变体制。”
“蒙叔,我一直在研究改制的大题目,这一篇大文章不是一个副市长所能启动的,必须要有相应的保障措施,否则会引起大冲突。”
蒙厚石喝了一口茶,道:“我退居二线以后,给自己订了规矩,一定要少开口,可是在办公室,耳中听到这些事情,又觉得憋在心中难受。”
“蒙叔,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中央高层的理念很明确,就是要掌握关系国际民生的重要企业,对于绢纺厂、胶片、夹这些行业,都要统统向世界开放,一句话,国资要逐步退出这些服务性的领域。你是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前途远大,一定要认准大趋势,顺应大均势,这才能有往上走的潜力,省委省政府也正在考虑全省国有企业的突破性改革,正在寻找着试点的地区。”
蒙厚石看了许多领导的兴衰成败,就隐晦地指点侯卫东,但是他只准备点到为止,其余的事情就看侯卫东的悟性和造化。
“蒙叔,我毕竟是副市长,有些难度。”
“这就要看你的政治抱负和实际工作能力了,向上,你将一飞冲天,向上,你有可能在副厅级的位置上停滞。”
“不能全面改制,就找准时机,由点及面,摸着石头过河。”
自从侯卫东成为了周昌全的秘书,蒙厚石就在观察他,当侯卫东将成津的乱局理顺以后,他就从侯卫东身上看到潜力,此时见他走在了人生和事业的重要十字路口,便有意提醒。
他当年和朱建国在一起工作,自认为能力强于朱建国,此时朱成了一省之长,封疆大员,而他已经退局二线,这是他这一辈子的心结,如果侯卫东在他的指导下能过关斩将,他的人生或许能有所补偿,将会少些遗憾。
侯卫东对当前的困局很是不满,意外地听到蒙厚石的话,暗道:“蒙厚石说得对,我必须要鼓足勇气,打破这黑沉沉的困局,在省里树起一面旗贴。”
(第六百七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