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和大队对于响水湾丢猪肉的事情,一直非常重视。不仅大会说小会讲,而且大老龙没事的时候就到响水滩转转。
有出门回来的社员回来说,开往县城的大客车,每天早上开车前,大老龙都要去走一圈。看谁的东西不正常,就上去询问,甚至打开包检查。
起初,褚世格还不以为然。他认为,也就是一阵子的事,等这阵风刮过了,再去县城卖也不迟。眼看着快过年了。听说还这么紧。他有些不信,便找了个借口,去了一趟县城。果然,大老龙真的在供销社门口等着,谁的包大一点,他都要上去摸摸看看。
到了县城,褚世格随便找了个老头儿问了问,说有点猪肉想卖。老头摇摇头说不敢,单位通报有个生产队的猪肉丢了,可能到县城来卖,如果知道了不报,或者私自买了,一旦查出来,就办他学习班。吓得褚世格一身冷汗。那老头儿说完了还狠狠地看了褚世格好几眼,最后他说“哎,小伙子,你问这事,那你可得小心点。今天碰上我了,换个人,没准早把你逮起来了快走吧,记住,以后别问这样的话”
褚世格很沮丧。也很窝火。
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物种程度。预料中很好的事,现在却是这么难办还有,时间也不等人。头年打春,来年春脖子短,过了十五就开始化雪。再说,猪肉也不能老在雪里埋着。
腊月二十五,队里开了支,大人小孩都涌到供销社去了。
买年货,挤着去买供应品。每人半斤刀鱼、一斤酱油还有二两白糖。
今年比去年过年多了二两白糖。队长说将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或许来年酱油就不供应了呢随便买,那样的话,那号的,顿顿可以吃上用酱油做的菜了
说完满脸幸福的表情。
男女老少也跟着满脸的幸福。
接着开始布置过年的事情。
首先,要拉回足够的柴禾。年前年后,放五天假,要烧炕,要烀牛料,烀猪食。还要铡好足够的草。接着又安排人检查仓库还有拉牛料什么的。还有几个社员检查扭秧歌用的高翘,不行的做些新的补上。每年的初三,都要到公社去赛秧歌。
褚世格很耽心。他看见陈哲套上爬犁往西山去了。一定是往回拉那堆柴禾了
如果陈哲一旦先拉被推倒的柴禾,没准就踩到了猪肉。如若真是那样,自己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了那根蜡吗
一整天都放不下心。生怕陈哲的爬犁上拉回一片子猪肉
收工的时候,褚世格决定夜里一定要把猪肉弄回来。
吃了晚饭,他早早地就睡下了。把闹钟调到了2点。
有了上次的经验,褚世格这回学乖了。
听到了铃声,他爬起来,穿好黑棉胶鞋,把准备好的两块狗皮分别绑在了两只脚上。这样,又防止走路有声音,也不至于冻坏了脚。
天很黑∶在有雪映着,还能看清上山的路。
很冷。老北风嘶嘶直吼。远处的山峦,不断地发出阵阵怪叫声街方向,不知谁家的狗,也不知发现了什么,不停的在汪汪。
褚世格来到柴垛前一看,暗暗吃惊。
陈哲果然是拉的自己推倒的那些柴禾。他的脚印离埋埋猪肉的地不到一尺
褚世格松了口气,踢去雪,把麻袋拽了出来。他弹了弹麻袋上的雪,弯下腰刚要扛起,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嘎吱嘎吱走路的声音
暗自一惊这个时候了,还有人在山上吗是不是自己被跟踪了褚世格扔下猪肉,赶紧躲到一棵大榆树后面,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向山上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地看出了人影。
是从山上下来的。
再仔细一看,那人背后还拖着什么东西。走路的样子很奇怪,脖子往前一抻一抻的。
那人走近了,从走路的姿势看,褚世格认出了是汪季堂。
他猜想,汪季堂一定是打到了什么野物,不是狍子就是野猪。
每天冬天,他都要上山打些什么。或者是狍子,或者是野猪,有时还会打着黑熊。
汪季堂离得很近了。褚世格从后面那黑黑的一团判断是野猪,而且个头还不小,汪季堂拖着走路的很吃力。走几十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褚世格等汪季堂走远了,这才扛起猪肉往下走。走了不远,又看见了汪季堂∶在他的脚上有羊皮,走路没声音,不怕前面的人听到。
只好蹲在树后等他先走。
是件很窝火的事情。着急也没用。
就这样,汪季堂走褚世格也跟着走,汪季堂停褚世格也停。走走停停的。本来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一下子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