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奇阳转身要走,屏风后面的刘淑芳乱了分寸急得快走出来,拦在他身前高声道:“五万两银子外加良田百亩!你若同意,十日内我就先付三万两白银。表哥,长安赶考的举子成千上万,你若想脱颖而出上榜成为进士,没有银子能成吗?”
刘淑芳所有家产合起来大约是十五万两白银和三百亩良田,为能嫁给谢奇阳,送出三分之一已是极限。
五万巨银那在潭州城府是能享受一生的荣华,刘氏震憾的头犯晕,哪曾想到刘淑芳如此之富,以前曾给她介绍过谢家两个举人,她最多也才出过五千两白银。
谢奇阳鼻前嗅到浓郁的脂粉香,望着个子只到自己下巴目光热切的刘淑芳,冷哼一声,话都懒得说一句,绕开她大步流星离去。
刘淑芳脸色苍白身子摇晃几下险些摔倒,林嫂眼快忙过来搀扶住,小声道:“表小姐,你是不是有点急了。”
刘淑芳咬唇无力道:“我就是怕他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才急着要把亲事订下来。如今他刚到潭州,跟你们府里的人来往甚少,还没听到什么,过些天要是听了我的事,那我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刘氏想着是那五万巨银,胸脯上下起伏,眼珠子快要鼓出来,一字一句道:“五千两银子,本夫人帮你达成心愿!”
谢奇阳回到屋子,隐约瞧见床上站着个小人,走进一看,女儿披散着头发,穿着乳白色贴身单薄的小衣,张开双臂要他抱抱。他连忙宠溺的抱起来,女儿温暖的小脸贴着他的脸颊,甜糯的声音却是在哭泣道:“爹爹,我刚才做了个恶梦,有坏女人要抢走你,还要害娘和小弟弟,把我卖掉。我好怕怕哦。”
谢奇阳心一紧,连忙小声道:“莫哭,爹爹在这里。”在女儿光滑的小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爹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
谢玲珑搂着爹爹,小脑袋枕在他肩上,心里对他很是敬佩,不是每个没钱的男人都能经得起五万巨银的诱惑,娘真的是很幸运,她很幸福自豪。
年二十五天公不作美,昨日还是晴天,到了夜里就开始下起毛毛细雨,早晨雨渐大温度骤降,巳时初雨刚一停,老老太爷就立刻下令全族人列队站在正门前候着。
谢府正门大开,全族的人穿上新服迎接从长安城回潭州探亲的正五品上的都水使者谢林。
排在最前面的是老老太爷和长房的老太太,然后是各房的老爷、嫡出的少爷,再后是各房的太太、小姐和小小少爷、小小姐。
众人望眼欲穿,打探回来报信的男仆来了六个,最后愣是站晕四位体虚早餐又没吃饱的小姐、小小少爷,这才看到远远的大路出现长长的轿队。
谢奇阳因是举人,被老老太爷点名破格站在嫡出少爷的队伍里,身边的堂兄堂表都在眺望排场的队伍,他却是忧心忡忡的回头注视着孕妻和爱女,刚才已经晕倒四个人,若不是老老太爷和老太太自始自终站在前面、何七雪以眼神暗示没事,早就送妻女回东湘院。
谢玲珑小脸被冷风吹得通红,站在人堆里悲催的只能看到大人们的背影和后脑勺。何七雪忍受着前后左右来自刘氏、乔氏和大房几位堂嫂堂弟的冷嘲热讽,握着女儿的小手,腆着肚子保持着笑容,关注着远处时常回头望她的丈夫。
午时三刻,叭叭叭鞭炮响混杂着咚咚咚锣鼓喧天声,荣光满面开怀大笑的老老太爷象征性的受了谢林和他两个嫡子的鞠躬礼,拉着谢林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去。
富态笑意浓浓的老太太先是跟穿金戴银贵气熏天谢林的夫人何氏介绍着女眷孩子们,然后谢林的两个嫡儿媳、三个嫡孙子、四个嫡孙女和众人相互见礼,一大群人簇涌着何氏欢笑着进门。
谢府的管家引着谢林的管家去早就粉刷清扫好的望梅楼卸看过房子后,谢林带来的一百多个奴仆提着数不清的大小行李搬进去。
何氏的奢华谢府人前些日子就见识过了,她是河南府的人爱吃面食不喜吃米,提前派家奴从长安去陕北农户家买来冬小麦碾出的新面,用坛子装好封上防潮,然后和其它食材一起千里迢迢运到潭州。
今日谢府的人再次大开眼界,何氏为图舒适连碗筷、手炉、铜盆、痰盂都带来了,行李太多以至于望梅楼都放不下还要临时在最近的院子腾出五间房,最夸张的是她竟然带了八个厨子。
何氏在谢府吃的第一顿饭不是谢府厨子做的,而是自家八个厨子下厨做的面。
族宴上女眷们分坐成几桌,谢玲珑沾了老太太的光,得了一小碗面。她舍不得吃完,让何七雪尝个鲜。
何七雪吃了一口汤就停住了,蹙眉头狐疑道:“这是什么肉弄的汤,怎么膻味比猪下水还重。”
谢玲珑扑嗤笑出声来,两个小梨窝一闪一闪甜死人,道:“娘,我刚才听别人说这是河南羊肉烩面,在河南府很有名的。”
何七雪有些尴尬的放下面碗,却见隔壁桌有位太太道:“原来是羊肉,难怪有味呢。唉,真是糟践这面了。”
何氏特意提前从长安运来的活羊配上陕北的新面做出河南最有名的吃食羊肉烩面,原以为能出彩,却没想到谢府人吃了后没有一个称赞。